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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弄着窗臺上的幾株青蔥盆景，周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有發覺身後疾步而來的芷汀。
“太后，宮中傳來消息，張敏於今日辰時自盡身亡了。”猶如一道驚雷轟掉了周太后嘴角的淡笑。
立即轉過身來，“當真？阿福呢？他現在如何了？”
“殿下此時仍在咸陽宮，陛下和萬貴妃已經過去看過了。”芷汀也是剛剛纔收到消息，不知爲何消息傳到清寧宮竟生生慢過了萬貴妃。
“哀家早就說過，不讓他們回去咸陽宮，偏偏不聽，這纔多少時日就出事了，快，同哀家一起去看看乖孫，不定哭成什麼樣呢！”
放下水壺，周太后急急起身，也不等芷汀攙扶就要出門。
“太后，您慢些！”芷汀連忙跟上。
正要跨出門檻，就撞上了面無表情的阿福。
蹲下身，一把將阿福抱緊，周太后輕柔的撫摸着阿福的背心，“乖孩子，不怕，不怕，還有祖母在呢！”
面上的表情終於起了變化，窩在周太后的懷中，心中的悲傷終於露出少許，低低的叫了一聲，“皇奶奶······”
身後的芷汀也不停的抹着眼淚，“太后，當心蹲久了，您快起身！”
周太后緩緩起身，輕撫着阿福的顱頂，牽着他的小手，返回殿內。
在榻上坐下，面對着哀傷的孫兒，周太后定了定心神，終是開口，“阿福，皇奶奶知道你心中難過，孃親和身邊最親近之人相繼離開，就是成人都未必受得住，何況是你？雖然殘忍，可是祖母不得不說，還是孩子的你，可以悲傷，可以痛苦，但是不要忘了你也是皇子，是我大明的皇子，這傷心的時間卻不能長久，世間需要你關注的還有很多，切莫沉湎於此，散了心智，告訴皇奶奶，你不會如此的是不是？”
看着眼前認真聆聽的孫兒，周太后不知道他能聽進去多少，又能夠理解多少，只直視阿福的眼睛的，等待答案。
“皇奶奶，阿福明白，張伴當說過，要阿福堅強，現在孃親和他都走了，阿福更要勇敢起來，絕不會讓他們失望的！”眸中的悲傷點點褪去，漸漸沉寂在心底最深處，無人可以窺見。
“好，好，這纔是祖母的好孫兒，雖說他們走了，可是阿福還有皇奶奶和父皇，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淚瀰漫了笑，周太后既心疼又欣慰。
窗外的雨漸漸停住，瓣瓣落紅零落塵泥，只餘那些經受住了風雨洗禮的花兒傲然聳立，雨珠凝結在綠葉之上，晶瑩的絲毫不遜色於任何寶石。
陰暗的天空已然有些發亮，絲絲柔和的金光穿過雲層直射下來，映襯着洗刷過的金色琉璃瓦更加耀眼奪目，越來越多的宮人走動，忙碌起來，爲陰沉多日的紫禁城帶來了些許活力。
拐過家門口的巷子，沒有幾步就來到了大街上，張瑗看着忙碌的人羣，感受着太陽的溫暖，心頭的壓抑漸漸消散我的萌妹軍團。
仔細分辨着路，張瑗低頭想着心事。
自那日張敏來過之後，心頭的不安逐日加深，總是有不好的預感，可是人已經走了，如何能夠見到？想要向柯家兄妹打聽消息吧，等了幾日，可是這倆人竟是一個都沒有來，心越來越慌，張瑗實在是忍不住了，今日託付孫大娘照看孃親，才得以脫身，想去柯府打聽下情況。
跟着記憶中的路一直走，須臾，張瑗就來到了柯府的大門前，小步跨上前去。
“這位大哥，請問柯少爺在不？”張瑗調動全身的細胞，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愛懂事些。
“哪裡來的小姑娘，快走快走，我家少爺也是你能見的麼？”連着輸了幾日，柯雙心情很是鬱悶，看也不看張瑗就揮手趕人。
“咦？這不是張家小姐麼？”柯寧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很是面善，仔細回想，這不是當時劉嬤嬤親自護送的張家小姐麼，連忙攔住了柯雙。
“太好了，這位大哥認識我就好了？大哥，敢問大少爺在家麼？或者小姐也行？”背地裡翻了個白眼，狗眼看人低的傢伙，張瑗連忙轉向態度友好的另一人，更加禮貌了。
“不敢當，只是小姐要找少爺麼？不知你有什麼事情？”柯寧繼續追問。
“倒是有些事情想要向少爺請教，所以冒昧前來，請大哥稟報一聲可好？”怎麼能告訴他自己是來打探消息的，要是這樣還不得立即轟自己走啊，只好支吾敷衍。
“少爺今日倒是在家，這樣吧，你先等候，我去通報一聲。”幾次都是劉嬤嬤親自送了出來，那可是夫人身邊的心腹，看來這個小姑娘倒是有幾分重要，不想將事情做絕了，柯寧答應了，臨走前剜了柯雙一眼，嚇得柯雙縮了縮脖子。
得到結果，張瑗看也不看柯雙一眼，只是安靜的站着，對着柯府的大門獨自發呆。
柯府書房
柯鬱將最後一筆收尾，又再次檢查了一番，才起身來到書架前。
“父親，這是孩兒最新畫的，您看如何？”雙手將畫紙呈上。
放下書，柯潛接過，離開書架，走到光亮的地方，垂眸審視。
“嗯，倒是有些味道了，鬱兒進步挺大，就是爲父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可是又說不上來。”
看着畫中兒子畫的小兒女，模樣衣着倒是不差分毫，就是總是感覺不對，可是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父親也看出來了麼？其實兒子自己看的時候，亦是深有同感，下次兒子好好問問瑗妹妹！”
“嗯，還是要好好學習，切不可只學的皮毛。”柯潛輕撫着鬍鬚，兒子進步不小，做父親的也很是驕傲。
“少爺，張家小姐來訪說有事請教，您看要不要請進來？”門外柯寧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父子二人的探討。
“快請！”誰知道傳來的竟是老爺的聲音，柯寧很是慶幸自己沒有將人趕了回去。
腳步聲漸漸遠了，屋內的二人相視無言，同時浮現疑問，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頃刻，柯寧就將張瑗領到了書房。
張瑗此來的目的就是要通過柯鬱見到柯老爺，沒想到他竟然在，可是省了不少力氣。
“瑗瑗見過柯爺爺，柯大哥異界之八部天龍全文閱讀！”輕輕福禮，張瑗顯得乖巧萬分。
“快起來，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聽柯寧說你有事情？”柯潛放下畫紙，來到張瑗身邊，將其拉起，握着她的手問。
“柯爺爺，瑗瑗此來，是想問下您最近有沒有見過張叔叔？父親這裡有些東西想要給他！”總不能說是自己想找張敏，只好將自己父親拉了出來作爲藉口。
事關張敏，柯潛凝神，有些疑惑的望着張瑗，清麗的小臉上一片坦然，看不出絲毫異常，半晌開口，“瑗瑗，爺爺也很久沒有見過張大人了，怎麼你找他找到爺爺這裡來了？”
“張叔叔說過，要是以後瑗瑗有事情了就來找爺爺，這樣我就能見到他了！”張敏確實說過，要是有什麼事情可以通過柯老爺來傳信。
柯潛心下思量，張公公確實說過，這個張家的小女孩不一般，要自己多加註意，她有什麼事情要第一時間通知他，可是自從他那日來過之後竟是再無消息。
“這樣啊，爺爺最近也沒有見到他了，改日爺爺見到他一定會告訴他瑗瑗找他，好不好？”
“嗯，也只有這樣了，麻煩爺爺了。”說完又行禮拜謝。
“小事情，不過，瑗瑗，爺爺倒有些事情要問你，你來，看看你柯大哥的畫，老夫總覺得不對頭。”
不曾開口的柯鬱聽到此，連忙將畫拿起，快步來到張瑗身邊，展開給她看。
從柯府出來，張瑗心情更加沉重，在給柯鬱講解的過程中，旁敲側擊也未打聽出任何消息，看來真的是有事情發生了。
面色陰鬱的回到家門口的巷子，張瑗頗有些心不在焉，沒注意腳下的路，被絆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一雙瘦弱的胳膊及時的阻擋了下跌的趨勢。
張瑗回神擡眼，出現在眼前的竟是多日不見的阿福。
站直了身子，張瑗仔細打量，今日他穿了一件白色圓領衫，黑色暗紋履，身形相比前幾日又瘦了不少，顯得更加蕭索。
“阿福，你可來了！”張瑗上前抓着阿福的小手，四周環顧，就是看不見張敏那廝。
“瑗姐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摔着了可怎麼辦？”看到張瑗面上的歡喜，阿福多日陰鬱的臉上也露出了暖暖笑意。
“哎，摔一下沒事的，你告訴我，那個張大人怎麼沒來？”沒有看到想見的人，張瑗收回視線，詢問身邊的阿福。
笑意凝固在嘴角，阿福的心瞬間低落下去，垂首沉默不語。過了半晌，才又擡起頭，“瑗姐姐，張伴當他走了，和孃親一樣走了，我們再也看不見了。”
感受到阿福心中深沉的隱痛，張瑗無意識的鬆開了他的手，不覺淚流。
狠狠擦去腮邊的水漬，走近幾步，不等他反應，就抱了一個滿懷。
耳邊傳來的溫柔呢喃，感受着張瑗周身的溫馨靜謐，壓抑了多日的阿福逐漸放鬆，沒有多餘的安慰，沒有更多的勸解，就這麼靜靜的抱着，悲傷的心感受到張瑗的心疼，忍了多日的淚終於汩汩而出，漫溼了整個衣襟。
曲曲折折的巷子中清風柔柔吹過，落日的餘暉安靜的包圍着相擁的兩人，恰似一幅哀婉悽絕的剪影，就這麼深深的刻在了不遠處跟隨的秦羅心中，再也無法抹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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