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氣氛猶如毒蜘蛛爬滿了整棟房子,然後吐絲結網。誰都不敢任意妄爲。
房子外面傳來一陣響聲,好像是撞車的聲音,沒過幾分鐘,門鈴響了。
嚴衛城把刀頂在了嚴子惠的脖子上,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音。
嚴衛城沒有搭理。但門鈴聲固執的在叫喚。
門外的人放棄按門鈴了,用手拍着門,用拍門的速度和力道聽的出他很焦急。
門外的人一邊拍門,一邊說“sorry,my car crashed your yard 。”(抱歉,我的車撞到了你的院子。)
嚴衛城現在正考慮救先就兒子還是先殺人,這邊不長眼的老外還撞進了他院子來,難怪剛剛那麼大的動靜了。
嚴衛城還是沒回應。他保持着姿勢不敢挪動,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門外好像不止一個人。他們在討論怎麼處理這個事故,並抱怨說主人也不來開門。
門外的老外商量了一陣,繼續拍門問。“hello,anybody here?”(請問有人在嗎?)
嚴衛城也不指望他們賠償,裝作不在。
這時門外的老外口氣無奈。“ok!any ay!i olice to deal ith it。”(好吧,我叫警察來處理吧。)
嚴衛城這下急了,這老外那麼認真幹什麼,肇事了趕快逃逸啊!還主動叫警察,這不是缺心眼嗎?這樣積極處理事故,還能發給好市民獎給你嗎?這要是叫來了警察那就糟糕了!
嚴衛城把聲音收的很輕。“你們給我老實點。”
嚴衛城走到門後,現在貓眼裡看了看。又躲到一邊窗口的窗簾後張望了一下。
他把刀藏進了門口的櫃子抽屜裡。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嚴衛城瞬間被兩個高大的男人壓倒在地。動彈不得。兩個高大的男人是白人,穿着西裝打着領帶。
嚴衛城嘴裡大叫。“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是誰!”
這時從別的地方又走出一些人來,穿的都是黑色的制服。嚴子惠認得,這是美國警察的衣服。
從人堆裡走出一個華裔面孔的人,走進屋裡,走到她的身邊。這人身邊還有一個人用攝像機在拍,應該是在現場取證。
“是嚴子惠小姐嗎?我是美國德克薩斯州警察局,探員,魏華。我們接到人報警,說你們被非法禁錮,是嗎?”
嚴子惠開始抖索。指着大門外被壓着的嚴衛城。“他要殺了我,殺了我媽,他要殺了我們,門邊的抽屜裡有刀!”
嚴子惠情緒激動,跟着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他是魔鬼,抓他,他要打死我了!”
柳夢暈厥了過去。嚴子惠抱起柳夢。“媽,媽!我們得救了,我們以後再也不會被欺負了,媽!”
救護車早就在門外待命了,柳夢這樣的情形一發生,醫護人員馬上就進來幫柳夢急救,生命跡象穩定後,被擡上了救護車。
嚴子惠情緒激動,做不了口供,被安排先休息。
警方封鎖了房子,開始取證。
嚴衛城被帶上了警車。
嚴子惠太過亢奮,也被送入了醫院。打了鎮定劑留在了病房。病房外有人看守,但不是警察。
嚴子惠躺在病牀上,她覺得警察的出現一定是吳駿珂安排的。她現在一直望着門,希望下一秒,吳駿珂就出現在她面前。
距離她們被營救出來過去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後,門被推開了。但走進來的不是吳駿珂,是一個叫趙豐的男人。
趙豐是誰?是吳駿珂的助理。
他在吳駿珂身邊已經做了八年的助理。爲什麼過去的一年多裡,沒有這個人的蹤影?
原因很扯!他失戀了。35歲的年紀長了張45歲的臉,找了個小女友,本來愛的好好的,可是小女友卻突然拿他的顏值來說事,嫌疑和他出去就像帶爸爸出去一樣。
趙豐自稱自己是個有傲氣的人,不挽回不強求,和吳駿珂提出致辭要去療傷。
吳駿珂覺得他白癡,爲了這麼個小妹妹去浪跡天涯,公司正是要大波動的時候。
最終趙豐還是收拾行囊帶着那張長的太過着急的老臉走了。
吳駿珂也沒轍,覺得他工作那麼多年,既然想歇歇就隨他去吧,只是差不多就可以回來了。
趙豐雖然他身以遠,但心還在。吳駿珂和億森發生的那點事情,他都有留意。
嚴子惠和安靜,趙豐都認識。但他走的時候,安靜和吳駿珂還是純潔的男女關係,不過他一直認爲這兩個人早晚會不純潔的。
他覺得一年在外,雖然過的揮霍瀟灑,但老本也吃的差不多了還是老實回來繼續工作,多賺點錢,然後去醫美那裡爲這張臉想想辦法。既然吳駿珂和安靜要結婚了,他就找着回來喝喜酒的藉口,回了億森。
吳駿珂的頭牌助理位子一直給他留着,一回去當然是立馬投入到工作中去了。但沒想到第一個工作,就是那麼要命的。
趙豐想,早知道再晚回來幾天。
嚴子惠看到門開了,立馬坐了起來。
她的眼神往趙豐後面找着吳駿珂。
趙豐走到病牀前,拉了把椅子坐下。“現在感覺怎麼樣?”
嚴子惠感覺奇怪,吳駿珂以前有不方便自己出面的事情都是讓趙豐辦的,但這次一直沒見過他,爲什麼今天卻是他來了。
“駿珂呢?”嚴子惠問。
“吳董有很重要的工作,走不開,讓我來接你過去。”
趙豐和吳駿珂的關係很不錯,但他很懂得分寸,老闆不願多說的事情,他絕不過問,但是自己猜猜還是可以的。
那麼大的事情,吳駿珂派他來,第一是放心他的辦事能力,第二吳駿珂對嚴子惠以前不如從前了。
趙豐還沒來得及搞懂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就派來解決這裡的事情,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就找了工作當藉口。
失望這兩個字不足夠形容嚴子惠的心情。她才經歷了生死,她逃出生天,爲什麼吳駿珂沒有親自來?
“警察是駿珂安排的嗎?”嚴子惠要給自己找些理由,來支撐快要崩塌的精神世界。
“嗯,等我們飛過來事情可能會變的很嚴重,吳董在知道你上飛機過來後,就找人部署了這次行動。”
趙豐覺得自己簡直是中了頭彩,拿了禮物去賀他們結婚,然後復職上任,還沒來級的開口說話,就被吳駿珂神秘兮兮的拉走,和一幫看着有特殊身份的人密談去了。
剛搞懂一些事情,吳駿珂塞了張機票就讓他飛來了。
“那是在我沒下飛機前你們就知道了嗎?”
“是。”
嚴子惠猜不透吳駿珂的做法了。“原來那麼早你們就知道了,是不是我一進門的時候,警察一直在附近監視?”
趙豐也理解嚴子惠的想法。是覺得他們出手晚了,應該早些讓警察衝進去,或者乾脆就阻止嚴子惠進去,把柳夢救出來就好了,那她就不能用去死亡線上掙扎一次了。
“嚴小姐……”
“別叫我嚴小姐,我不姓嚴。”嚴子惠對這個姓氏深惡痛絕。
趙豐爲難了,這不叫嚴小姐叫什麼?他舔舔嘴巴。“美國這邊每個州都有自己的法律,按照哪條法律法規抓人,我們控制不了的。沒有證據,你母親也救不出來。”
“我進去就有證據了嗎?”嚴子惠不滿意他們把她當着誘餌的行爲。
“據我瞭解,是的。”
“怎麼來的證據?”嚴子惠問。
“那是他們辦案的手法了,我不好多問。”
“爲什麼駿珂不來?”嚴子惠對此耿耿於懷。
趙豐不厭其煩的解釋。“吳董有重要的工作。”
“重要的過我嗎?”
嚴子惠激動了,因爲她聽見有人在和她說,安靜不是替身,吳駿珂已經不愛你了。這樣的聲音好像飄蕩在山谷間,彌久的不能散去。
趙豐很想說出心裡的實話:我怎麼知道!但出於現在她的情況,說這話肯定是不合時宜的。
“你休息吧,看什麼時候方便動手,我就接你們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駿珂親自來接我。”嚴子惠第一次說出自己心裡想要的東西,她再也不要逆來順受。無論她是不是羊,還是逼不得已只能批着羊皮保護自己,總之她不要再做一直待宰的羔羊了。
吳駿珂在趙豐出發前和他說過,他不會親自出現的,讓趙豐務必把人接回去。
如果人接不回去,那他也不要回億森了。趙豐急了,這不回億森,現在世道又不景氣,他都一年沒工作了,這怎麼搞?還等着賺錢去整個容呢!
趙豐低聲下氣的。“吳董真的有重要的工作,脫不開身。”
“我等他,等他不忙了來接我。”
嚴子惠用手抓住了被子。
“我也是來代替吳董來接你的嘛,這也是吳董的意思,吩咐。”趙豐爲人處世圓滑,脾氣也是好,要不然怎麼能在吳駿珂身邊待那麼久。
“你是什麼身份?”嚴子惠轉過頭不看趙豐。
趙豐對嚴子惠從來沒過好感,她是老闆的女人,他當然不能有好感。
再則,他總是覺得這女人心思很重,而且對於吳駿珂身邊的人,很會區別對待。說話從來都是嗲嗲的,柔柔的,輕輕的,但總讓人體會出她有使喚下人的感覺。
趙豐下了飛機先去了警察局,然後再來的醫院。在警察局他了解到了一些事情,雖然覺得嚴子惠可憐,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現在看嚴子惠這般的鬧勁纔想起以前她的樣子來。趙豐牽動嘴角,笑笑。
“也許你不記得了,我的身份是吳董的助理。吳董在忙能都集團的合作項目,真的抽不開身,你也知道這項目來的不容易吧!”
對於這個死裡逃生的女人,趙豐一直剋制着,但嚴子惠這樣的不配合還出言不遜,真的還把自己當是嚴家的大小姐還是吳家的董事長夫人了?
趙豐就差沒說出安靜的名字來了,嚴子惠拿起手邊的水就潑到了趙豐的臉上,還好水杯裡的水不多,只是沉底有一些些了。
“有什麼了不起的,安靜做的我也能做!”
在嚴子惠的心裡,她認定了安靜就是她的替身,只是吳駿珂用來慰籍的。
趙豐想起安靜,對於這個女人他倒是動過心,後來一看估計早晚會成爲老闆的女人,就斷了這份念想。
他斷了念想後,發現安靜這個人只合適做朋友完全不適合做他的女朋友,脾氣太硬了,精神需求大過一切。關鍵吵起架來一定說不過她。
趙豐慶幸還好對安靜拔草及時,要不然得罪了老闆不說,自己也沒好下場。但趙豐是欣賞安靜的,爲人也好,工作也罷,都非常出色,只是他駕馭不了。
趙豐從口袋裡拿出包餐巾紙擦了擦。“剛剛受過驚嚇的人脾氣是會大些的。你慢慢調整。”
嚴子惠低着頭不想再聽趙豐說話,她就是要等吳駿珂來接她。
“嚴子常這個人,你不用回去親自看看嗎?他父親在這裡禁錮了你們,你卻弄的人家失蹤,一馬換一碼這個方法是不錯,但很危險。搞不好會把自己搭進去的。”
趙豐畢竟也算是足智多謀的。
嚴子惠緊張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我去過警察局。嚴衛城說遲遲沒動手殺你,就是你以嚴子常的人生安全做要挾,才讓你活到現在。現在他請求警方替他找兒子。”
嚴子惠慌了神,她曾經是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準備所以才把嚴子常藏了起來,現在嚴衛城伏法了,她不想死了。
“嚴子常死不了的。”
“是死不了,嚴子常在吳董給你租的房子裡,你把他關在衣帽間裡了。”
嚴子惠顫抖了。
“我十二個小時前就到德州了,爲什麼那麼晚纔來看你,其中發生了多少事情,我就不一一和你說了。有些事情你也別問我,回去問吳董吧。你把人家五花大綁在衣帽間的樟木箱子裡,沒人善後,你也知道事情的後果吧?”
“你想說什麼?你是在威脅我嗎?”
“我沒有什麼好威脅你的,只是吳董要忙工作,還要忙着幫你善後,你還要他來接你,是不是強人所難了?”
趙豐想,老子不把你乖乖弄回去,愧對吳駿珂頭牌助理的名號!
被趙豐這樣一說,嚴子惠突然想通了,原來吳駿珂不出現是替她在處理事情。
嚴子惠最後還是同意了和趙豐一起回去,等柳夢的情況好一些就動身。
趙豐離開了,覺得這女人根本不是隻無公害的小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