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在路上先給王錨打了電話,讓他也去嵐珊。然後又用語音詳細的把張仁毅的事情和阮清說了一遍。
王錨的公司和嵐珊離的近,安靜到的時候,王錨已經在大廈樓下等着她了。
“到底怎麼回事,我到現在沒想明白。”
王錨和安靜疾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那你相信嗎?”
“我不相信,是不是她不常來,所以有人鑽了空子做了這個事?”
安靜搖搖頭。“不好說,什麼都有可能。”
楊逸嵐租下了整個一層樓面,一半是辦公區域,一半是相親男女的會客室。
現在會客室的那一半已經被封。
他們走到另一邊,推開嵐珊的玻璃門,前臺空無一人。
往裡走,整個辦公區燈火通明,但寫字間裡卻沒有任何人的蹤影。
安靜走到楊逸嵐辦公室的門前,推了推門,門被鎖上了,推不開。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都被帶走問話去了嗎?”
王錨一說話四壁回彈着他話音的回聲,嵐珊人去樓空,空蕩到讓人害怕。
安靜覺得回聲慎人而放低了自己說話的聲音。“有可能。”
“那我們在這裡等等。就算等不到楊逸嵐,總有人會回來的。”王錨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你說的對。”
安靜一路上不知道打了楊逸嵐多少次電話,不變的是一直關機。
安靜從包裡拿出手機,再一次撥出楊逸嵐的電話。
楊逸嵐的電話開機了,只是響了很久都無人接聽。
電話響到自動切斷,安靜再打,提示用戶正忙。
她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手機打開免提,放在辦公桌上,一遍遍的打着。而楊逸嵐一直處在忙線中。
安靜按掉了電話,想起身去茶水間拿水喝,電話響了,是楊逸嵐的電話。
“在哪?”楊逸嵐問。
“嵐珊。”安靜答。
“我馬上到。”楊逸嵐再多一個字都沒有,掛了電話。
十五分鐘後,楊逸嵐,何司昭從公司的玻璃門外進來了。
何司昭的臉比楊逸嵐還黑。
“我們進辦公室談。”楊逸嵐沒有任何打呼。
王錨走進楊逸嵐的辦公室,他想起上次來這裡,是因爲安靜人間蒸發。這一次再來,是楊逸嵐出了事。
王錨仔細想想,這辦公室還是不來最好。
楊逸嵐把手機隨手扔在茶几上,從茶几下拿出她巨大的菸灰缸和煙。她點起煙。
“現在情況怎麼樣?”安靜可沒耐心等着楊逸嵐把這根菸抽完。
楊逸嵐的煙燒的很快,纔看她沒吸幾口,就抽完了。
楊逸嵐把菸頭掐滅。“我要喝水。”
安靜站了起來。“我去給你拿。”
“我去吧,你們談。”王錨拉了拉安靜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你們都坐下。”
楊逸嵐瞪着何司昭。“我也喝水,你聽不明白嗎?”
“我現在就去茶水間給你拿。”何司昭接到命令馬上執行。
“不止我一個人渴了。”楊逸嵐又補充了一句。
何司昭點了點頭,走去茶水間了。
楊逸嵐又點起一根菸。“安靜,你怎麼不問問我這事是真是假?”
“如果需要問,我還來這裡幹什麼?不說這些無意義的話了,王錨剛剛猜測,會不會是你不常來這裡,有人鑽了空子?”
安靜說着王錨的推測。
“你們的想象力太淺了,誰敢在我的眼皮子低下鑽這樣的空子?除非是不想活了!”
楊逸嵐把抽到一半的煙狠狠掐滅在菸灰缸裡。
安靜看着被楊逸嵐掐滅的煙,本來是一截,被她按成一小段,直到摁扁。
“該不會和穆江有關係吧?”雖然安靜又過這個想法,但覺得操作起來實在難度太大。
“除了她,還有誰!”楊逸嵐本打算從煙盒裡重新抽出一根菸來,但她太恨了,把手裡握着的整包煙全都死死的捏在手心裡。
何司昭端着一個盤子就來了,他泡了壺茶,另外還有幾瓶礦泉水。
王錨覺得說不出的奇怪來。何司昭的身價,恐怕對數字不敏感的人,數上幾個來回都數不清後面有多少個零。他居然在這裡給他們端着盤子,已不見上回在餐廳裡對他又是要挾,威嚇的樣子。
“如果是穆江做的……”
“就是穆江做的!”楊逸嵐用大聲呵斥打斷並且糾正着安靜。
現在的楊逸嵐幾乎要失控,失去了她一貫冷靜的模樣。
“小嵐,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已經找人在解決了。”何司昭坐到楊逸嵐的身邊,手搭在楊逸嵐的肩上,撫慰着她。
楊逸嵐看看何司昭的手,又把目光轉向他的臉。“拿開!”
何司昭馬上縮回了手。
王錨突然同情起了何司昭,他這個待遇真的回到解放前啊!
安靜的手機發出了提示聲。
阮清發來了消息:張仁毅來過了,按照你說的,沒搭理他。
安靜回:好!
楊逸嵐辦公室的茶几下放着很多煙,捏壞了一包,她又拿了一包出來抽。
誰都沒有再說話,或者大家都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有或者都等着別人先說。
阮清的消息又來了:你那邊怎麼樣了?嵐姐有消息了嗎?
安靜回:回到嵐珊了,稍後再和你說。
安靜回完這一條把手機放回包裡。
這樣的場面不可能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始終這份寂靜是要被打破的。
“根源不解決,再找人解決也是徒勞。”安靜看着何司昭。
無論是安靜的眼睛還是她說的話,都是衝着何司昭的。
何司昭也搞不明白,爲什麼安靜越來越不待見他,雖然之前有些事情的處理上,他做的是不盡如人意,但他也表達過歉意了,可安靜也太不依不饒了。
“今天這事還沒定性。”何司昭兩手撐在腿上,他和安靜說話時不由的擺出一副老闆的架勢來。
“等定性了,還來得及嗎?”安靜根本不把何司昭的爛架子放在眼裡。
“你的意思,還是嵐姐冤枉穆江了,沒憑沒據就說是穆江做的是嗎?”
楊逸嵐看着何司昭。“你是這意思嗎?”
“現在是解決事情,你是在火上澆油,還是在挑撥離間我們?”
安靜幾次三番的對何司昭橫加指責,讓何司昭也對她很不滿了。
“這個問題我回答過你了,就你自己做出來的事情,還需要我挑撥嗎?”
安靜劍撥弩張。
“你以爲你是誰啊?我忍你很久了,說話一點分寸都沒有!這始終是我和小嵐的事,不要仗着自己有點能耐就口無遮攔!”
何司昭的大老闆脾氣也是當仁不讓。
可能只差着零點幾秒,楊逸嵐先王錨一步開口。“安靜說的不對嗎?安靜是我自己人,看不過去不能說嗎?這個世界上,還有爲我楊逸嵐說話的人嗎?”
何司昭沒了聲音。
“何司昭,你聽不下去就走。”楊逸嵐指着門的方向。
“小嵐,我沒有說你冤枉穆江的意思。”
何司昭擰開礦泉水瓶蓋大口大口的喝。
“那你說這事還沒有定性是什麼意思?”安靜步步緊逼的問。
何司昭喝了大半瓶水,他放下水瓶。“不是什麼事情都要說到底的。”
“你是怕這事情如果你也承認是穆江做的,不好收場吧!”
安靜不給何司昭任何閃躲的機會。
“穆江是你養出來的魔。用你的假仁假義滋養着她。僞君子!”
安靜徹底激怒了何司昭。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回冠風上班了。我和小嵐的事情不用你管了,你的目的達到了。”
“我的目的,什麼目的?”
“你已經不止一次要離開冠風了,你多次試圖惹毛我,爲的是什麼?”
何司昭轉向楊逸嵐。“小嵐,她對你有意見,之前多久都沒和你聯繫了?現在一再挑撥我們,到底是爲了她名正言順退場還是爲了幫你,很難說清楚。”
安靜要不是礙於最後一點情面,恐怕真的要**裸的罵何司昭一句賤人!
王錨站了起來。“安靜,我們走。”
“你們留下。”
“何司昭,你走!”楊逸嵐這一回當着安靜和王錨的面要趕何司昭走。
“我不走!現在這事還沒解決,不是我們吵架的時候。”何司昭往沙發的另一邊挪了挪,生怕楊逸嵐伸手拉他,丟他出去。
“不需要你解決。我這輩子最倒黴的事情就是認識你何司昭,如果沒有你,我何至如此?”
楊逸嵐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打開了門。她看着門外。“爲什麼我要開嵐珊?那是因爲我的愛情太荒涼。”
楊逸嵐轉回過來。“你何司昭看着對我百依百順,但在我們的關係中,卑微的那個人,是我!我從來沒有在愛裡做過主!”
楊逸嵐指着門外。“爲什麼要在嵐珊做這樣骯髒卑鄙的事情?爲什麼!”
楊逸嵐扯着嗓子,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吼叫着。
何司昭急壞了,幾大步走到楊逸嵐身邊。“小嵐,是我不好,我現在就把事情辦了。你別這樣。”
楊逸嵐一把推開何司昭。“她毀了我一輩子!嵐珊是我的寄託,我想在這裡留一片芳草園,看着別人開花結果!她連這裡也要玷污嗎?”
安靜終於明白,爲什麼楊逸嵐從來不指望嵐珊賺錢,就算賠了錢都要繼續經營下去。
“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此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何司昭,當初是你說的,你的闌珊,應該是我的嵐。我此生只回頭那麼一次,就是這一次把我送進了萬丈深淵!”
“何司昭你走吧,我最後一塊淨土也被踐踏了。”
楊逸嵐很疲倦,走回沙發坐下。
何司昭愣愣的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