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心疼地抱住她:“曉沁,裡邊那個明心,就是你,你後來換了名字,就是想告別過去,是嗎?”
“是的,我原來就是這個名字,後來跟了劉大同,他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讓我頂替了一個失蹤女孩的名字,並給我辦了新的身份證,我就成了紀曉沁。所以,我現在是另外一個人。”
她面無表情地喃喃着。
“燕晧銘從那起真的一直都沒有再出現?就因爲你毀容了……”
林森似乎猜出了什麼,有點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的,他再也沒有出現,一開始我怎麼也不相信,後來傷好了,我想找他,可到了他另外一個城市的新家門口,他根本不出來見我,他換了手機號碼,我給他發郵件,他從來也不回。你知道啊?其實,自從知道自己變成了醜八怪,我已經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我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我恨的,是他的絕情!爲什麼要躲得那麼幹脆利落?然後,最讓我恨的事情發生了,我的媽媽爲了讓我別那麼難過,就去他所在的城市找他,想讓他希望他能夠來見我一面,可是他仍然不同意,媽媽回來的時候,她太難過,過馬路的時候沒有看路,就除了車禍……,從此離開了這個世界。從那起,我就恨上了燕晧銘,是他毀了我的家!我從此就成了孤兒,再後來,我成了一個可憐蟲,沒有了媽媽,一個人像狗一樣活着,白天從來不敢出門,因爲每個人見到我都會嚇壞,小孩子見到了扭頭就跑……我成了一個不能見到太陽的人。但是我也算是幸運把,這樣過了半年後,我忽然收到了一個陌生人的一大筆錢,那人寫信告訴我,他是我原來一個鄰居,現在在國外,聽說了我的遭遇很同情,讓我去整容,並給了我一個整容醫院的地址。我原本不想接受,那筆錢數額太大了,但是他沒有給我留聯繫方式。後來,我還是拿着那筆錢去了那家有名的整形醫院,在那裡換了一張臉,從此之後,別說別人,自己都已經認不出來了自己。”
林森明白了,他又震驚,又覺得心疼極了:“所以,這就是你要報復燕晧銘的原因?“
“難道不應該嗎?他辜負了我,最主要,是他害死了我的媽媽!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恨的人!”
帶着恨意喊出這句話,紀曉沁用手抱住了腦袋。
她頭痛欲裂,心底那最深的傷疤忽然再次揭開,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
她面目荒涼,心像是被最鋒利的刀子一寸寸地割着,隨時都有痛死的可能。
她想哭泣,想發泄心中那無法傾瀉的苦痛,可是現在,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滿目傷悲感覺胸口在被撕裂,疼痛得快要麻木了。
看着紀曉沁那通紅的眼睛,林森覺得自己的鼻尖都酸澀了,他想安慰她,語言在此時卻顯得那麼蒼白。
但是,他總感覺心中有着隱隱的不安。
“曉沁,既然這樣,爲什麼你還要繼續留在燕晧銘的身邊?你既然最恨的人就是他,爲什麼還要和他繼續糾纏?”
“我留在他的身邊,就是爲了有一天,他曾經讓我所遭遇到的
劫難,我要讓他一點一點地還回來!”
紀曉沁聲嘶力竭。
林森完全明瞭了:“所以,你是故意呆在他身邊的,就是爲了想到辦法去報復他?”
紀曉沁點了點頭。
“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當初他那麼不在乎你,就因爲你的臉爬坡期你,說明根本不愛你,你有什麼必要把情感還留在這種人身上呢?即使是仇恨?”
說到這裡,林森兩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眼睛真摯地看着她,“曉沁,答應我,跟我走,好嗎?過去的都過去了,你何必還要那麼折磨自己呢?”
紀曉沁使勁地搖頭,不,怎麼可能就這麼過去呢?難道過去這些年她受的劫難,難道她媽媽的死亡,就這樣過去?
不,她不甘心。
這樣原諒燕晧銘,她沒有那麼大度。
這樣的豁達,她也無法承受。
看着紀曉沁這幅樣子,林森比她更那難受:“曉沁,你不要再難過了,真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跟我離開他,我們把原來的事情全都忘掉,從此以後,你就可以過着安安穩穩的日子。“
紀曉沁的額嘴角抽動了一下,黑眸變得冰冷。
很久,她的臉上現出一個自嘲的神色:安安穩穩的日子?聽起來多美好,想一想就讓人覺得憧憬。
可是她,自從七年前被那場火災襲擊後,她的命裡已經沒了這種福分。
“安安穩穩?”紀曉沁終於緩緩開口,“林森,在我經歷了這些後,你覺得,我真的還能心甘情願地忘記從前,過什麼安安穩穩的日子嗎?”
“……”
林森怔了怔,眸色一暗,他沒有想到紀曉沁會用這樣的話語來反問他,他的聲音嘶啞:“曉沁,我只是想要然快樂起來。”
“不可能了,我的快樂,在七年前,就被燕晧銘悉數地帶走了,要想重新得到,就勢必讓他經受一遍我的痛苦。”
“可是你都沒有想到讓他痛苦的辦法。”
“我會有辦法的。”
紀曉沁忽然挺直了身子。
是的,她之所以這麼長時間沒有動靜,是因爲,她壓根就沒有下定決心。
而今天,當那段歷史她緩緩地講出口,才忽然明瞭,那段痛苦從來也沒有從她的心頭消失,她對燕晧銘的恨意,也從來沒有減少。
也是再對林森講完這一切後,她才恍然明白,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她必須讓燕晧銘受到重創,那種讓他無法再有今天這種風光的重創。
林森擔憂地看着紀曉沁,他覺得紀曉沁似乎在走進一個死衚衕,他很想讓她走出來,但是卻沒有一丁點的辦法。
他沒法勸阻紀曉沁,不想讓她一根筋地報復燕晧銘,雖然他很想。
他之所以想阻止,一方面是明白,紀曉沁這樣做,只能使自己永遠無法快樂起來,那樣她的心中只有仇恨。
而最重要的是,因爲他的私心。
從一開始,他就不想讓紀曉沁在燕浩銘的身邊,而現在得知了一切
真相後,就更加不想了。
他何嘗不明白,紀曉沁這刻骨銘心的恨,前提都是因爲,她曾經對燕晧銘的愛,愛有多深,恨纔有多深。
他甚至不能確定,紀曉沁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對燕晧銘除了恨,已經沒有了別的感情嗎?
這讓他產生了深深的恐懼感,這恐懼感讓他有一種衝動,帶着紀曉沁馬上逃離,逃到一個原理燕晧銘得地方,讓這兩個人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曉沁,聽我的,不要再離燕晧銘那麼近,好嗎?也許,一切都是命,即使那段歷史再刻骨銘心,但是都過去了。”
紀曉沁使勁全力,纔在自己的嘴角抽出一個笑容,但是她接下來的話,卻讓林森徹底失望了。
“不可能,林森,他做的孽,必須有所償還。其實,也是到今天我給你講完之後,我才終於完完全無安下定了決心。我一定要讓燕晧銘生不如死。”
林森瞠目結舌。
她繼續:“因此,即便他不過來找我回去,最後我也會主動再過去的,我一定,要讓他付出該有的代價。”
……
一個星期後。
這天一早,安楠就哼着歌兒幫着劉媽開始擺早餐,劉媽趕緊焦急地勸導:“安楠小姐,你快出去吧。這種活兒我來幹就行了,怎麼能讓你做呢?”
“劉媽,不就是擺一下碗筷嗎,這有什麼難的。”安楠輕輕柔柔地說着,她一向不會放棄自己在衆人面前賢惠的完美形象,哪怕是在傭人面前。
更何況,在她的心底,對劉媽還是有幾分感激的,上次就是因爲她的幫忙,嫁禍紀曉沁的事情才能那麼完美。
“你不是手還受傷了嗎?可千萬不要碰到水之類的東西啊,萬一再感染了發炎了可就不好了……”劉媽仍然有點焦急。
這段時間裡,家裡的一切變化她都看在眼裡,那個紀曉沁忽然就離開了,而燕晧銘對安楠也比以前好多了,雖然他仍然不怎麼和安楠交談,但是吩咐過她好幾次,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安楠。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整個家裡的女主人,顯然已經變成安楠了。
“劉媽,你就別擔心了,我的手已經完全好了,昨天已經拆紗布了,你看,恢復的特別好。”安楠還特比把手在劉媽跟前晃了晃。
劉媽仔細看了一眼,可不是嗎?那五根鮮蔥似的手指上,根本一點也看不出受過傷的痕跡,連點疤痕都沒有留下。
如果不說,根本不會有人知道,這隻受傷曾經受過傷。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這麼漂亮的手上,萬一留了疤痕,可真夠可惜的……”劉媽繼續有點絮叨地說着。
安楠的臉上現出不自覺的笑容。
這一星期裡,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活在天堂裡。
自從紀曉沁離開後,燕晧銘似乎就有了變化,他對自己好極了,每天吩咐劉媽好好地照顧她,只不過是手上一點傷而已,他每天都親自仔細地給她換藥。
每次換藥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