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沒有做噩夢!”
紀曉沁忽然哭喊起來,她的語氣裡透着刺骨的恐慌,還有冰涼。
她渾身都在顫抖,死命地搖着頭:不不不,那怎麼可能是噩夢?那是她真真切切經歷過的。
她終於開始痛哭失聲,哭得痛徹心扉,心底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割着她的肉,那種疼痛是刺骨的,深入骨髓。
燕晧銘嚇壞了,他趕緊手忙腳亂地給她擦眼淚,但是紀曉沁流下來的眼淚卻越來越多。紀曉沁仍然歇斯底里,像個瘋子一樣地哭泣着。
終於,她的哭聲慢慢停了下來,但渾身開始發冷,她抱起自己雙臂,緊緊地抱着自己,像是想用這種方式爲自己取暖。
燕晧銘抱緊了她僵硬的身子。
她的眼睛慢慢地擡了起來,和他對上,幽黑的雙眸死死地盯着燕晧銘,眼底一片冰涼。
“燕晧銘!”
她聲音低沉又尖刻:“燕晧銘!你是在贖罪嗎?”
燕晧銘根本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曉沁,你到底做了什麼噩夢,怎麼那麼傷心?怎麼會嚇成這個樣子?”
“不,我不是嚇成這樣的,我這樣,是因爲恨,恨一個人!”
燕晧銘終於有點明瞭了:“曉沁,你是不是以前曾經經歷了什麼?你在恨誰?”
很明顯,紀曉沁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纔會如此,他不明白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她現在這副瘋狂的模樣,只讓他覺得心疼無比。
“燕晧銘,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她的眼睛迸發出母豹一樣兇狠的神情,忽然問向燕晧銘。
燕晧銘愣了一下,紀曉沁怎麼會出現這種神情?是他從來也沒有見過的,似乎是要吃掉他一般。
他趕緊回答:“當然會的,你說的什麼忙,我都會幫你。”
“燕晧銘,在很久之前,我曾近交往過一個男朋友。”
燕晧銘明顯地愣住了,他這是第一次聽到紀曉沁告訴自己的情史,他以前從來也沒有問過,她也從來沒有說過。
他心底陡然覺得一陣不舒服,是的,他們都是成年人,他當然明白,在他之前,紀曉沁不可能沒有交往過男朋友的,但是現在由她嘴裡說出來,還是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但他還是強裝大度地笑了笑:“那有什麼,我又不在乎,再說了,以前我也不是沒有過女朋友,我們就算是扯平了。”
“聽我說完,我就交往過那一個男人,我付出了我全部的真心,可是他最後卻辜負了我。”
說道這裡,她的眼裡一片刺痛,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你是說,你到現在還在恨他?”
“是的,我恨他,我這輩子最恨的男人,就是他!”
紀曉沁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她的嘴脣咬出了血,看起來觸目驚心,然後,聲嘶力竭地喊出了這句話。
燕晧銘看着她蒼白的臉,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莫名感覺緊張,紀曉沁居然如此的恨那個男人?她的額嘴脣都在發抖,那個男人到底做過什麼事情,會讓她如此的痛恨?
“你剛纔就是做夢,夢到他了嗎?所以情緒纔會如此的反常?”燕晧銘有點沒法接受,紀曉沁居然夢見了前男友?現在情緒還如此的激動。
雖然她說,她最恨的就是那個男人,但是燕晧銘不是傻子,恨有多深,當初的愛就又多深,很明顯,紀曉沁當初是很爲這段感情付出了很多的。
“是的,我夢見了他。”紀曉沁猛地掙開了他的手,咬牙切齒。
沒等燕晧銘說什麼,她再次把眼光投向了他:“還記得你剛纔說的話嗎?你說,我讓你幫什麼忙都可以。”
燕晧銘點頭。
“那好,如果你有一天遇見了他,你就幫我殺了他!”
紀曉沁某些神經忽然被觸動,從喉嚨口裡蹦出了這一句話。
燕晧銘差點沒暈倒,他不置信地看着紀曉沁,她的眼睛通紅,神智紊亂,他的心忽然疼的厲害,是因爲心疼她。
“好的,曉沁,我答應你,如果到時候你真的讓我這樣做的話,我會的。”他哄着她,只當她是賭氣,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她的話,並緊緊地攬住了她的肩膀。
紀曉沁肩膀抖動着,渾身僵硬。
燕晧銘剛纔那點醋意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對紀曉沁的心疼,那個渣男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居然會讓她受到如此大的傷害?
他輕輕地拍着紀曉沁的肩膀,聲音很是溫柔:“好了,曉沁,過去的都過去了,只是一個夢而已,不要多想了。”
“不,那不是夢,以前那些事情,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我沒法忘記,也忘不了。”
她痛苦地用雙手捂住了耳朵,瘋狂地搖着頭。
“可是現在那個男人你不是都找不到嗎?我即使想幫你也幫不上啊,所以,你還是暫時放下那些過往,好嗎?”
“你剛纔答應的,當我找到他的時候,你會幫我殺了他!”
“好的好的,我一定,現在我們睡覺,好嗎?”
紀曉沁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燕晧銘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倒在牀上,給她放平了枕頭。
紀曉沁很順從地躺在那裡,她的眼睛仍然大睜着,看着天花板,但是沒再出聲。
燕晧銘以爲她已經恢復平靜了,就沒再說話,用手緊緊地握着她的一隻手,讓她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因爲太過疲憊,很快,燕晧銘再次入睡。
紀曉沁仍然一動不動地盯着天花板,她的眼眶再次溼潤了,腦子裡混亂無比,都是剛纔自己那句聲嘶力竭的話:“燕晧銘,你幫我殺了他!”
她閉上眼睛,忽然覺得是那麼害怕。
如果燕晧銘某一天終於知曉,她今天晚上恨得咬牙切齒的那個男人,正是他自己,他會怎麼想?
是不是很諷刺?燕晧銘信誓旦旦地答應她,到時候真的找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他會幫她殺了他。
真可悲,真可笑。
現在那個男人就躺在她的身邊,還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好像,兩人是一對最相愛不過的夫妻。
原來,她一點都忘不了,忘不了她受到的那些傷害,也許白天
的時候她刻意躲避,刻意不去想,可是晚上的時候,睡夢中的情景已經出賣了她。
眼淚慢慢地順着她的眼睛流出,她無聲地哭泣着,心底的疼痛,排山倒海。
……
紀曉沁醒來的時候,習慣性地摸了摸旁邊,空蕩蕩的,沒有人。
她以爲燕晧銘已經去上班了,就沒有在意。
又閉目養神了幾分鐘,才慢騰騰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可是剛剛坐起來,就嚇得“呀”一聲。然後捂住了嘴巴。
燕晧銘是沒在她的身邊躺着,可是這個坐在牀邊的男人,不正是他嗎?
大清早的,他坐在這牀邊上,她一個沒預料,心嚇得怦怦直跳。
“你醒了?”
燕晧銘已經沒有了晚上安慰她時候的溫柔,神色冷峻,聲音裡也沒什麼感情。
“你有病啊?大清早的坐在這裡做什麼?”
紀曉沁覺得自己的心還因爲剛纔的慣性,在怦怦直跳,忍不住有點生氣地說道。
“我在等你醒來。”
“你不去上班,等我做什麼?”
“趕緊起牀換衣服,吃完飯之後,就跟着我去上班。”
昨晚的噩夢似乎已經被塵封,兩人誰也沒有再提。
紀曉沁睜大了清凌凌的大眼睛:“瘋了嗎?我自己也要上班呢,前兩天因爲……那個迷藥的事情,已經耽誤好幾天了。再說了,爲什麼要跟着你去上班?”
“你的那個班,暫時不要去了,剛纔我已經給你們酒店打了電話,你這一星期仍然要請假。”
“神經病啊,我的班上的好好的,爲什麼非要請假?這樣老是請假,經理會不高興的。”
“她要是不高興,那你就辭職好了,本來你那種破地方去上班,也沒什麼意思。”燕晧銘似乎有點不耐煩了。
“是你有毛病好嗎?好端端的,爲什麼要讓我去跟着你?難不成……”
“我不是讓你到我的公司裡上班,我還怕你利用這層關係,把公司再給搞垮了。”
燕晧銘的口氣諷刺。
紀曉沁一下子聽明白了,他是藉着這話,譏諷她原來和劉侃勾結在一起,對付祥生集團的事情。
她的臉一紅,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你有什麼話就說,別這麼不陰不陽的,我說過,事情我做了就是做了,你想要這麼懲罰就明着來,別搞這些陰的。”
“你做了錯事還有理了是吧?”
燕晧銘的聲音也高了起來,他就是看不慣紀曉沁這幅模樣,這件事情,她一直沒有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讓他的心一直在犯賭。
“我沒什麼解釋,我說過,你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了我。”
“想也別想!趕緊的,起牀,換衣服跟我走!”
一聽到紀曉沁又提起她要走,燕晧銘立馬就火了,他一把從牀上把紀曉沁給拉下來,“趕緊的,別磨磨蹭蹭地耽誤時間!”
“你讓我跟着你去公司,就是怕我趁着你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走?”
紀曉沁一下子明白過來,怪不得他抽風呢,原來是因爲這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