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目一掃衆人,喝聲補了句,“違令者,殺無赦!”
“是!”有人領命而去傳達。
監天神宮其實沒什麼人馬,但一旦使用了相關權力,是有調動人馬協查權限的。
此時樓閣內的監天神宮人員也展開了對現場的勘察。
楚鳴皇和流年盯着地上的屍體,都很沉默,神情也很凝重。
他們能直接不顧法度約束,就是因爲接到的報案太過事關重大了,不能不管。
報案者說:蕩魔宮養寇自重,說蕩魔宮六神將之一的姚天冪化身梅青崖坐鎮青園指揮調遣十三天魔作惡,還說楊真指揮月魔幹了什麼好事。
這一條條的,聽着都嚇人。
此時在這青園見到了另一身裝扮的姚天冪,結合報案人說的,真正是令人心驚肉跳不已。
白貴人淚水模糊了雙眼,失魂落魄地站在那看着屍體,淚水撲簌不止,臉上是無盡悲傷神色,再也看不到了原來不管怎樣都笑眯眯的模樣。
有人上前拉她走,她也不例外,或者說是青園最重要的被調查者,自然也是要帶走收押審訊的。
然她身軀一晃,甩開了拉扯者,身上驟然爆發出法力。
楚鳴皇頓時冷眼盯去,周圍人員立刻戒備,誰知令衆人訝異的情況出現了,白貴人的身子在快速萎縮,在快速出現異變,轉瞬化作了一隻四肢落地的貓。
一隻白色的貓,毛無雜色胖乎乎的貓,兩隻耳朵尖長尖長,和一般的貓不一樣。
“貓妖?”流年訝異一聲,都沒想到這青園大名鼎鼎的白貴人居然是隻妖,問題是竟未從剛纔的妖化過程中感覺到絲毫的妖氣。
“喵…”一聲哀傷貓叫,胖乎乎的白貓輕足走到了殘軀前,伸出舌頭舔了舔姚天冪的手,然後爬到了殘軀胸口,又“喵”一聲,淚眼着坐下了,匍匐着蜷縮了身子,盤臥在了姚天冪的胸口,眼中不時滾落淚珠。
衆人面面相覷,似乎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的好,都看向了楚鳴皇和流年。
最終還是流年出聲了,“白貴人,我想你也希望早日找到兇手,最好不要再做任何違逆和反抗,否則他就白死了。”揮手示意。
於是有人嘗試着上手了,將白貓給抱了起來,就這樣給抱走了。
白貓並未反抗,只是淚珠不止,偶爾一聲淒涼叫喚。
現場又繼續開始了勘察,楚鳴皇負手將樓閣內看了遍,沒看出什麼名堂,遂轉身走到了外面環繞的走廊查看。
流年跟了出來,“我聽說過,姚天冪還在人間的時候,懷裡就經常抱着一隻白貓,名曰白玉貓。聽說這白玉貓在姚天冪的懷裡抱了幾百年,真沒想到就是青園這所謂的白貴人。大人,看這貓的樣子,死者恐怕是姚天冪無疑了,怕是也用不着讓蕩魔宮來認屍了。”
“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一走的,小心無大過。”楚鳴皇嘆了聲,見手下人已經查到了外面這環繞走廊,他也沒有繼續站在那擋手礙腳,飛身下樓了,落在了庭院中四處觀望。
最終也還是未能看出什麼名堂,跟着看過的流年提醒道:“大人,似乎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跡。”
楚鳴皇負手仰天嘆,“是啊!姚天冪是什麼人,參與了無數次的征戰,那是當年跟着楊真從死人堆裡豁出性命殺出來的人,一等一的悍將,絕非一般人能比。修爲高深,打鬥的實力也非比尋常,我只怕也未必是他對手,警惕性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尋常人想近他身都難,什麼人竟能悄無聲息地把這種人物給殺了?有這本事的,諸界也屈指可數啊!蕩魔宮六神將屹立多年,居然倒下了一個…”言及此,忍不住搖頭。
流年沉聲道:“若舉報屬實,這案子一旦查出來,驚天了!”
“是啊,驚心動魄啊,驚天大案吶!”楚鳴皇唉聲嘆氣,忽又問:“舉報者讓警告楊真,還提到了月魔?”
流年點頭,“是,絕不會有錯。您桌上的公用電話有錄音的,隨時可以調查。”
楚鳴皇不解,“說楊真讓月魔做了初一,他們才做十五,這顯然是說這是一次蓄意的報復行動,月魔最近有幹什麼事嗎?”
流年遲疑搖頭,“未聽說過月魔有幹什麼,最近好像也沒聽聞過月魔有任何動靜。”
楚鳴皇:“是啊,我也很納悶,也不知這幫人暗底下究竟在搞什麼,竟已激烈到了對姚天冪下殺手的地步,關鍵表面上還一片風平浪靜,這事實在是蹊蹺。”
流年:“若屬實,恐怕也只有楊真他們那些人心裡最清楚了。”
楚鳴皇:“這事,怕是不好查,事已至此,你進宮一趟見娘娘吧。我這裡籠歸一下情況,也要進宮去見陛下稟報了。”
流年提醒道:“大人,這裡的情況,您怕是要想辦法遮瞞一下了。”
楚鳴皇偏頭看她,“遮瞞?”
流年低聲道:“楊真是陛下的人,牽涉到蕩魔宮的兵權,娘娘也忌諱的,至少舉報的情況不能外泄,還得看陛下想如何處置纔是,我們冒然做決斷的話,娘娘那邊怕是不好向陛下交代。”
楚鳴皇苦笑了笑,“這個我自是知曉。不過,兇手殺了人已經跑了,大可什麼都不說,讓它變成一樁疑案,查不出結果,豈不是對他們自己也有利。人家既然故意捅出來,你以爲這事還瞞得住嗎?等着吧,很快就要鬧個沸沸揚揚,只怕陛下也瞞不住。”
流年思索着點了點頭,旋即退後拱手,“大人,我先進宮了。”
楚鳴皇嗯了聲後,流年才迅速飛離。
……
戰列殿門口,一道跨過門檻的身影竟然被絆的趔趄了一下。
雙肘支着膝蓋,雙手握拳支着下巴,廣平臺臺階上靜坐閉目的楊真很安寧,猶如一尊石雕。
在蕩魔宮,諸般雜事都有自己可靠的六個兄弟幫忙打理,大多時候他都是這個樣子,不需要操心那些雜物。
此時聞聽動靜,楊真驟然睜眼,見到急急忙忙走路不穩的居然是李如煙,心裡面咯噔了一下。
李如煙的心性他是知道的,還沒見過如此失態的樣子,他立馬意識到出大事了!
“二爺!”李如煙還未走到,就語帶悲涼的喚了聲,到了跟前後,更是滿眼黯然的看着他。
楊真緩緩站了起來,與之對視着,“何事驚慌?”
李如煙低頭穩了穩神,深吸一口氣後,又擡頭了,“二爺,青園那邊出事了,四哥可能出事了。”
楊真瞬間語氣森冷,“怎麼回事?”
李如煙:“監天神宮派了人來,讓我們派人去青園認…”艱難重複出了最後兩個字,“認屍!”
“老四?”楊真質問。
李如煙黯然點頭,“說四哥死在了青園,我已經讓大哥趕過去了。”
楊真冷冷道:“你開什麼玩笑?憑老四的身手,憑老四的修爲,還有你我皆知的老四的秘密,他最擅長的就是遁術,憑他的能耐,有誰能輕易殺他?憑老四的本事,打起來的動靜,我坐在這裡也能聽到,怎麼可能還要等到監天神宮派人來?再說了,殺人案,什麼時候輪到監天神宮第一個插手了?你難道不懷疑其中有詐?老四呢,你聯繫過沒有?”
一連番的質問劈頭蓋臉,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
李如煙艱難道:“天荒和刀娘舊部中出了異常動靜,應該是天荒和刀娘展開了對原有勢力的爭奪,爲此,四哥的確去了青園,去了青園那邊佈置相關事項。我聯繫了四哥,聯繫不上了,監天神宮不會無的放矢,怕真是出事了。”
楊真冷漠的面容上出現了罕有的怒容,“誰幹的?”
李如煙艱難道:“我目前知道的情況是青園那邊已經被大軍封鎖了,青園上下全部被抓了,事發過程究竟如何,毫無所知,監天神宮也不肯透露任何訊息,只讓去確認死者身份。不過…”他一副悲從中來的樣子盯着楊真,“二爺,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還需要多想嗎?四哥若真的出事了,怕是龍師勢力無疑,朱元很有可能已經暴露了,令對方懷疑到了青園,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了!”
楊真驟眯雙眼,呼吸變得沉重,徐徐道:“也就是說,我們暗地裡乾的事情很有可能已經暴露了,隨時要應對陛下的怒火了?”目中竟浮現出了豁出去的殺機。
“不!”李如煙見他神色猜到了他想幹什麼,連忙擺手勸阻,“二爺,萬不可破罐子破摔,我們絕對沒有暴露,就算對方察覺到了,也不可能有證據。朱元根本不知道幕後指使他的是誰,安插在各路反賊中的內線也同樣不知道。四哥是什麼樣的人,咱們都知道,四哥死前斷不可能吐露真相。所以不管陛下問到什麼,不管誰問到什麼,都決不能鬆口,只需一口咬死是有人在故意栽贓陷害,這麼大的事,沒有證據是不可能用來辦二爺您的!”
楊真牙關咬了咬,“老四死在青園,暴露了身份,如何解釋?”
李如煙:“這個好辦,爲了預防事發撇清關係,四哥在生前就對他的那隻貓做了交代,一旦出現什麼意外,四哥會和他的那隻貓一力扛下來,就說是四哥爲了照顧‘小白’,私下幫‘小白’設置的營生。這是他們私下的行事,是四哥瞞着我們乾的,我們一概不知。咬死了不知道,沒有證據,最多辦二爺一個失職!”
楊真神情有幾分扭曲,“劍已經指向了我們,神獄大牢的事還瞞得住嗎?這是衝我們來的,你難道還不相信是霸王所爲嗎?”
李如煙苦口婆心道:“二爺,霸王早就懷疑青園了,尤其是仙都戰敗後,他若有能力動梅青崖,爲了搞清真相,早就動了,還用等到如今嗎?霸王怎麼可能有能力悄無聲息的殺了四哥?我領教過龍師那些人神出鬼沒的手段,那些人對我們瞭解之深壓根不是霸王能比的,二爺,事到如今,你還不相信是龍師勢力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