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剛走三天,三郎就說,“往時覺着六郎在家也沒啥,他這突然一走,就覺着家裡少了多少人似的。”
二郎道,“是哦,也不知他在路上吃不吃得好。”
“怎麼會吃不好,又不是沒帶廚子。”三郎道,“六郎又不是昕姐兒。”
昕姐兒一聽,頓時不樂意,問,“我怎麼了?”
三郎笑嘻嘻地,“你沒啥?就是挑吃挑穿的,今兒要吃張廚子做的魚,明兒就要吃李廚子燒的蝦了。六郎去蜀中,帶兩個廚子就足夠,要換了你,得帶八個。”
昕姐兒氣地,“你還不一樣,前兒還絮叨太平居的雞肉餛飩呢。”
三郎那薄薄的眼皮瞟昕姐兒一眼,道,“你不就氣我沒帶你去太平居麼,不過,他家的雞肉餛飩還真是不錯,不比咱們府裡的差。你知道不?聽說他家廚子也傳了兩代了,一輩子啥都不幹,就專門包雞肉餛飩,有這樣的功夫,自然做得精細。咱家的廚子,雖也會做,到底不比他家的細緻。是不是,老二?”穿衣打扮上,三郎是專家。飲食上,就得看二郎了。
二郎慢悠悠的白三郎一眼,說他,“你如今膽子越發大了,連二哥也不叫了。”
“二哥二哥二哥。”三郎連喊三聲,二郎方道,“嗯,太平居的餛飩是不錯,說來比咱們府上做得要更好些。”
昕姐兒聽的都向往的了不得,問,“二哥你也吃過了?”
四郎直笑,道,“肯定是二哥先吃過,說好吃,三哥纔去的。”
昕姐兒氣的臉頰鼓鼓的,說哥哥們,“一個兩個都沒義氣,以後你們得罪了父王,休想叫我替你們說好話。”
三郎忙道,“我們是先去試一試,覺着好吃,纔要帶你去的,看這小脾氣,一年兩年還見長啦。”
二郎圓潤着一張臉,只笑不言。
五郎很實在的說,“阿昕你別急,二哥去年花了五千銀子買了一座小山,山上種的都是松樹,最重要的是,山上還有一處泉眼,泉水甘冽清甜。二哥命人在那山上養了一千隻雞,二哥說了,等他那雞養好了,把太平居的廚子叫家來,讓他做一頓雞肉餛飩,肯定味兒更好。到時咱們等着吃就行了。”
昕姐兒大開眼界,也不說哥哥們小氣了,連忙道,“以前我聽過一個故事,說前朝一位王爺要吃豬肉,那豬都是人蔘鹿葺養出來的。二哥,你那雞在山裡都喂什麼?”
二郎道,“別傻啦,就是人那麼吃人蔘鹿葺也得吃得天天噴鼻血,豬難道就能消受啦?一聽就是糊弄人的。不論什麼東西,像養□□,給雞換個稍微好些的環境就是了,但也用不着給雞喂什麼異樣東西。還有那種什麼給雞吃藥材,出來就是藥雞,都是鬼扯。雞養在山中,不必喂五穀,而是讓它在山中自由覓食,飢則食山中草蟲,渴則飲山中泉水,如此,長到一年,便可捕來食用做菜了。這時候的雞,肥嫩正佳,味道恰好,介時不論做餛飩還是燒菜,隨妹妹吃去。”
四郎感嘆,“二哥你爲吃雞,能買座山也是大氣魄啊。”
昕姐兒道,“山上出產可多了,既有松樹,每年便可產松子,還有各樣山貨,待樹長成亦可賣錢,哪裡單是爲了養雞,五千銀子買的山林,肯定是好山林。”
二郎道,“我買那山林的時候,能賣的樹,主家已賣了,主要是那地界兒水好,我還命人挖了個水塘,養了蓮藕和魚,還有王八也放了些。”
大郎問,“你沒養些螃蟹,母親喜歡吃蟹。”
二郎道,“蟹養在了稻田。”
昕姐兒真是服了二郎,說,“二哥,論吃上頭,真是無人能及你啊。”
三郎也深以爲然。他們都是叫管事管着莊子鋪子,不叫管事糊弄了就成,唯二郎,對自家田產,那真不是一般的規劃。還有,人家二郎,去歲收成了就置了個小山頭,頗會過日子。
幾人正在說閒篇,就有內侍進來,先行過禮,笑道,“王妃命奴婢過來跟爺們和姑娘說一聲,六爺的信到了。”
“唉喲,好快!”這才走三天就送家書回來了,三郎先跳起來。然後,一羣兄弟姐妹的就去梧桐院看六郎來的信了。
謝莫如已經看完了,正笑着與侍女說話,見孩子們都來了,笑道,“六郎命人送了家書回來,你們也看看。”
三郎一向手快腳快,先上前取了嫡母放在几上的書信,道,“我來念!”
六郎是這樣寫的:
父親母親敬啓:
一出門就開始想家了,不過,路上的景色很不錯。中午有些熱,我就在車裡睡覺,早上我都會下車走一走,或者傍晚騎一會兒馬。乍在外頭,頗是寂寞。大哥說在外頭要端嚴,不能給人小瞧,我就總學大哥嚴肅着臉端架子,端得我臉有些僵。
三郎唸到這兒,大家都笑了。大郎笑道,“我哪裡有端架子。”
昕姐兒笑嘻嘻地,“大哥這是長兄風範。”
“你自小就愛在我和二哥面前擺大哥的架子。明明咱們都是一年生的,還有父王,總說你穩重,說我跳脫。”三郎也是振振有辭。
大郎道,“難道都要像你一樣,跟個猴子似的,就差上樹了。”
四郎催三郎,“三哥你快點兒念。“
三郎裝模作樣的咳兩聲,清一清嗓子方繼續道,“今天剛進直隸地界兒,就見到了二哥莊子上的人,給我送了雞魚藕蝦,還有一隻鱉,說是二哥莊子上養的。味兒極佳,江姨也說好吃。另送來了山泉水,煮開後放涼喝就很好喝,泡茶則不顯其味。”
二郎點頭,“的確是這樣,有些泉水,清嘗很好,卻不適於煮茶。不過,我那雞還沒養成呢,藕現下也有些嫩,魚蝦倒是可以吃了。咱們都沒吃呢,六郎倒是好口福,給他先嚐了。”
昕姐兒問,“二哥,你那雞得什麼時候能養成?”
“中秋就差不離了。”
“成,那我就等着了。”昕姐兒算算,也快了。
昕姐兒又催三郎念信,三郎便繼續念道,“經直隸時,薛帝師去訪了一位老友,那位老先生姓獨孤,鬍子老長,足有兩尺。獨孤老先生家裡有一株合抱粗的月桂樹,現下已有點點花苞,我想着,要是四哥見了,肯定能做上幾首小酸詩。”三郎還對四郎補充一句,“說你會做小酸詩呢。”
四郎跳起來,跑到三郎一畔爭着看信,直嚷嚷,“你怎麼還跳着念!”嫌三郎不實在,四郎把信奪了過來,給大家補一句,“前頭還有一句是說三哥的。六郎說,這好幾天吃飯,薛帝師和江姨都不是愛說話的,他好懷念在家裡吃飯時三哥嘰嘰喳喳的樣子。”然後,四郎點評一句,“嘰嘰喳喳,這詞用得好,三哥意態,盡在眼前了。”
三郎搔搔高挺的鼻樑,道,“剛我還說有些想這小子呢,以後我再不想他了。”竟然說他嘰嘰喳喳,一點兒不知道尊敬兄長。
六郎的信把家裡每個人都念叨了一遍,做功課時會想起五哥,連睡覺時也會想起小時候和昕姐兒在一個牀上,然後被昕姐兒欺負的事兒,還有昕姐小時候給他取過外號啥的。六郎說,在家時早忘了,不知爲什麼,一離開家就都想起來了。
大家聽的直樂。
六郎也寫了許多路上見到的人物,說有一位某官員家的公子,這都入秋了,爲示風流瀟灑,腰上還掛着摺扇。還有路上見過小路上有成親的喜隊,新娘子不是坐轎子,而是騎驢,而且,驢背上也沒有鞍韉,也不知新娘子會不會坐的屁股疼。除此之外,六郎還着人送了許多直隸特產,說是直隸總督送的,他已經給薛帝師和江姨了一份,這是給家裡的。
三郎頗是嚮往道,“早知道上這麼有意思,我乾脆送六郎一程了。”
四郎也說,“以前咱們去閩地時,還太小,覺不出有意思來。不知蜀地啥樣,其實,在閩地住慣了也覺着不錯,每逢夏天必刮海風。”
二郎頜首,“難道是有新鮮的海鮮吃。”
昕姐兒心下委實懷疑自家二哥是天上御廚投的胎。
甭說,二郎這性子,頗得穆元帝喜歡。先時二郎只是在內務司應個名兒,他年紀小,再者是剛去的,內務司裡多少老狐狸,也就是面兒上供着他罷了。結果,去歲穆元帝中毒一事牽涉到內務司,穆元帝將內務司從頭到腳的查了個通透。二郎雖是個好吃的,也不笨,哪怕他自己意識不到,也有他爹指點他,二郎便趁機得了內務司的實權。
內務司管啥,無非是皇室的吃穿用度。
二郎真正是個講究的,當然,他管起事兒來,也難免自己得些便宜,但穆元帝很有深深的感受,銀子沒多花,一應吃用卻更爲精細了。
就拿二郎養的這□□,留下自家人吃用的,二郎賣了五百隻給內務司,他還給自己的雞取了個名字,叫,松林神仙雞。當然,這是第一年,因效益不錯,二郎決定擴大養雞規模,但也不能濫養,總數就維持在三千隻以內。而且是一茬一茬的養,二郎爲此還寫了本《神仙雞的飼養事項》。
反正,自從二郎掌了內務司,連宮裡的中秋宴,三郎都說,“今年中秋宴倒比往年的精細。”
昕姐兒也說,“往年東西端來都是溫的,吃起來委實一般,今年都是熱騰騰,做的也精巧。”
三郎偷笑,“什麼精巧,其實就是減量了。往年什麼都滿滿當當的,今年的菜色擺的漂亮,說來不若往年實惠。”
大郎道,“宮宴上,沒幾人是爲了吃飯去的,少些也好,還節儉些。”
因到了秋冬進補的時令,二郎一向養生有道,於是,臉色更見圓潤了,道,“今年好幾位堂兄成親,內務司都要入不敷出了,得省處花錢。何況,宮宴一向浪費頗大,我就想了這法子。就是菜量減了三成,其實也沒大動,無非是賞下去給宮人內侍們吃罷了。”
中秋後,八月十六的早上,家裡終於吃到了二郎大力推薦的雞肉餛飩,特意請了太平居的廚子來王府做的。二郎先咬了一口,慢慢的細品這餛飩的味道,良久感慨一句,“果然不愧我神仙雞做出來的雞肉餛飩啊!”
五皇子聽的脣角直抽,心說,不就是一碗餛飩麼。
謝莫如嚐了個餛飩也道,“這雞是養的不錯,肉質肥嫩正好,太平居里這調餡的手藝也好。”
二郎立刻命侍女拿了五兩銀子賞這廚子,還特意叮囑一句,“拿我的私房,不要走公賬。”
“沒聽說過賞錢還能走公賬的,”三郎自來嬌氣怕蕩,舀着個餛飩且吹呢,嘴裡倒是不耽擱說話,與父親道,“皇祖父可真有眼光,叫二哥管內務司。咱家沒有比二哥更會過日子的了。”
五皇子端嚴着一張臉道,“你皇祖父也說你二哥把內務司管的好。”
三郎心說,內務司非但好管,內務司總管是新換上的不說,也沒別個皇室人壓二哥一頭,可不盡是二哥做主麼。他在兵部,啥都得看大伯臉色。
五皇子與二郎道,“把你那雞給你四伯家送幾籠。”
二郎正色應了,與他爹道,“是神仙雞。”
五皇子評價,“挺會取名兒。”
待吃過早飯,五皇子帶着兒子們上朝的上朝,上學的上學,三郎往日都是騎馬的,今天卻是強鑽到父親的馬車裡去,悄悄瞧一眼父親的臉色才道,“父王,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看你就像個有事的樣子,說吧。”五皇子道。三兒子自小就似有多動症,一向從不乘車,這會兒突然跑車裡與他同坐,沒事纔有鬼。
三郎低聲道,“永安駙馬什麼時候回朝啊?”
“你問這個做甚?”五皇子只管不動聲色的抄袖坐着。
三郎道,“我們兵部,沒個尚書,都是侍郎代尚書職,也不是個常法。”
“這不與你相關。”五皇子道,“你剛進兵部,是叫你學着當差,跟你大伯好生學就是。”
三郎道,“大伯防我跟防賊似的,天天叫我職方司整理軍圖軍略的,連車駕司都不叫我挨邊兒,我能學個啥啊?”
“放肆!”五皇子臉色一沉,斥道,“你大伯是你的長輩,有你這樣說長輩的!要是職方司無用,朝廷怎會設此一司?職方、車駕、清吏、武庫,四司同立,哪個爲輕哪個爲重?莫不是你覺着油水重就爲重,沒油水的就爲輕了?輕狂!連職方司的事你都沒鬧明白,你還能做什麼!”一路上把三郎罵的臉色泛白,要不是三郎心理素質好,非得能嚇出毛病來不可。
給他爹訓了一路,三郎也不敢提叫永安駙馬回朝的事了。其實三郎頗有心眼,他是想着,現下永安駙馬不在,故而兵部就是大皇子一手遮天,待永安駙馬回來,三郎自己便也有些可爲之處了。起碼,能弄個好差使噹噹是沒問題的。結果,剛跟他爹一提,事兒沒辦成,挨頓臭罵,委實得不償失。
五皇子晚間也與妻子說呢,“不知不覺的,孩子們就長大了。三郎這小子,心眼兒太活,蹦蹦噠噠的,就想一步登天。”別人在衙門裡熬了多少年,經了多少事,方有今日地位,你一皇孫空降就想掌實權謀好差,這不是發夢麼?便是五皇子當年在禮部,也是做了幾件驚動朝廷的大事,方掌了禮部實權。
謝莫如笑,“三郎今年才十七,殿下想想,您那時候還沒當差呢。要說跳脫,小唐以前跳不跳脫,現下不也出息了。三郎一向靈活,靈活的人,腦子快,法子也多。三郎想的這法子,正經可行。”
“怎麼,不真要永安姑丈回朝不成?”
“此事殿下不要管,多磨一磨三郎,有謀略不是壞事,可這世上的事,還是得踏踏實實的,一步一個腳印的來。三郎是皇孫,家裡可以幫他,但倘換個身份,若他出身平民,難不成就沒法子了?”謝莫如笑,“三郎不是個笨的,讓他慢慢來吧。”
五皇子笑嘆,“這小子……”又道,“當着孩子的面,不好說大哥的不是。只是要我說,大哥也太心窄了些。”防他兒子如防賊,把他兒子安排到冷僻部門,雖然五皇子有想煅練兒子的意思,心下到底對大皇子此舉不大痛快。
謝莫如道,“宮裡趙美人眼瞅要臨盆,倘能誕下皇子,趙貴妃在宮裡愈發要得意了。”
夫妻倆私下說話,五皇子也沒什麼避諱,悄聲問妻子道,“那趙美人何等形容,自從生了十二弟,這好些年了,父皇在宮妃身上都不大用心,這位趙美人倒是有本事,連趙貴妃都能因此受益。”
“我去宮裡去的少,倒沒見過。聽四弟妹說,相貌雖好,在宮裡也不算特別出衆。不過,聽聞趙美人出身平民小戶之家,性子天真無邪,就是在慈恩宮也是愛說愛笑的,想來陛下是喜歡活潑人吧。聽聞趙美人現下雖是美人,可待遇上已是比照婕妤了。”
五皇子道,“畢竟孕有皇子呢。”
說兩句父親的八卦,五皇子一笑而過。
其實,能叫五皇子都八卦一回,可見趙美人委實不簡單。
自蘇皇后過逝,謝莫如在宮裡的消息不大靈通,但也知縱趙美人有妊不能承寵,穆元帝也時時過去探望。胡太后見趙美人得兒子歡心,何況肚子裡還懷着皇子,也頗給趙美人臉面,時時賞賜,一時間,趙美人便的寵冠後宮之兆。
這種情勢,一直到九月初,趙美人誔下十三皇子,達到頂峰。
穆元帝對十三皇子愛逾珍寶,甫一下生便賜名延淞,便是趙美人也是連升三級,直接跳過婕妤,位居九嬪之列的充儀。便是穆元帝對十三皇子的賞賜,也破了庶皇子之例,頗爲豐厚。穆元帝龍心大悅,十三皇子的洗三禮自不消說,帝都誥命有資格去的都去了。
謝莫如也有幸去瞧了回十三皇子,奶團團的,還未長開的模樣,聽趙貴妃的說法倒更似趙充儀一些。謝莫如順嘴讚了一回十三皇子,謝貴妃看向謝莫如的眼神頗有些深意,但也只是淡淡一眼,謝貴妃便移開了眼睛。謝莫如心下疑惑,面兒上未表現出來,只是不禁又瞧了十三皇子一眼。趙貴妃已道,“吉時快到了,接了孩子給嬤嬤吧。”
奶嬤嬤過來接,謝莫如卻沒給,一手託着孩子的襁褓,笑道,“這孩子生得當真好,不哭不鬧的,我一入手,便捨不得還了。”她說着話,眼尾不着痕跡的掃過趙謝二位貴妃的形容,覺着二人臉色都有些不自然。還是謝貴妃打茬,笑道,“明年大郎二郎三郎一成親,你還怕沒孫子抱。”
謝莫如一笑,將十三皇子交給奶嬤嬤。
憑謝莫如的腦袋,想破頭也想不出,怎麼她一抱十三皇子,趙謝二人便這般不自然。總不至於怕她謀害十三皇子吧?這也忒沒來由了些。
此時暫且壓下不提,重陽節前,六郎叫人快馬自蜀中送來了兩盆綠菊,說是獻給皇祖父的。六郎信中寫了,這樣的綠菊,闔蜀中也只有兩盆,先送家來,再由父親獻給皇祖父。
這下子,闔家人都看了個稀罕,五皇子一高興,還請了四皇子一家過來同賞。四皇子都說,“以前只在書上看到過,說菊花有綠的,我都不大信,如今親眼見了,才知是真。”
四皇子妃也道稀奇,說,“這花兒是打哪兒找來的。”
謝莫如笑,“六郎信上說,蜀中蓉城每年重陽前都有萬菊會,各地花商參加比賽,評出前三名來。說這綠菊去歲便有了,今年六郎到了蜀中,聽說有此稀罕菊花,便購了來,命人送回帝都,獻予陛下。”
四皇子妃道,“怪道人家蜀中是天府之國,這樣稀奇的東西都有。”
三郎嘴快,跟四伯孃介紹,“說是蜀中一位書香門第家的小姐養出來的,這位小姐下生前一天,她家裡便做了個夢,夢到家裡花開滿園。自有這小姐一降生,略大些便極擅養花卉,也不知她何等本領,逾十年之功,養出這綠菊來。人家都管這姑娘叫菊仙。”
四皇子妃嘆,“果然是有些來歷,不然,斷養不出爲等稀奇菊花來。”
三郎十分嚮往,“不知這們菊仙姑娘是何形容,能養出這般奇花,想來定也是一奇女子。”
四皇子打趣,“怎麼,三郎,你看花看得不夠,還要看人不成?”
三郎忙道,“四伯,我就一說,你可別誤會。”
四皇子正經臉,“嗯,四伯不誤會。”
三郎挨他爹一瞪,哼哼唧唧不開口了。二郎則道,“可惜只有兩盆,不然倒能嚐嚐,看這綠菊做鍋子如何?”
三郎忙道,“你可別暴殄天物,焚琴煮鶴了!竟要吃綠菊!你還有什麼不吃的不?我的天哪,這樣的花中仙子,竟然有人要吃它!哦!天哪!”三郎一幅捧心欲碎的詠歎調模樣!
四皇子夫婦笑的不行,二郎給笑的臉上微熱,道,“哪年不吃菊花鍋啊!我就一說,說實話,菊花鍋還是用白菊味兒最好,那些個名品,反而味道不好。”
三郎聽的都要暈過去了。
這兩盆家獻上去,穆元帝亦十分歡喜,笑與五皇子道,“六郎給朕的信裡早提過這兩盆稀世名菊了,朕還想着,你怎麼還不給朕送來,莫不是要密下朕皇孫孝敬給朕的東西不成?”六郎經皇祖父鼓勵,打着雞血去了蜀中,也時常跟皇祖父通信。故而,穆元帝說起六郎十分親切。
五皇子笑道,“兒子哪敢密下父皇的東西,只是,兒子也是頭一遭見這等名品,昨兒一到,可是開了眼,忍不住請四哥四嫂也瞧了瞧,今兒馬上給父皇送來了。”又把這綠菊的出處,還有那菊仙姑娘的事兒跟他父皇說了一回。
穆元帝十分歡喜,因得此名品,還在重陽節辦了回賞菊宴,君臣做了不少歌頌綠菊的小酸詩,皇孫中,以四郎的小酸詩最好,拔了頭籌,還得穆元帝賞了兩方名硯。
重陽過後,入了十月,趙充儀出了月子,謝莫如進宮請安,正見到趙充儀也在慈恩宮說話,謝莫如一見趙充儀便愣了。謝貴妃心下一驚,連忙起身拉着謝莫如道,“你以前沒見過她,這就是趙充儀。”
謝莫如一愣之下很快回神,對趙充儀微微頜首致意,脣角略略一抿,心下冷笑,怪道趙充儀這般受寵呢,這眉眼倒與她母親有些相似。
謝莫如實在是,噁心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有點爆字數,稍晚了些,贈七百字~~~~~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