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妃可與藩王就國一事確定之後,趙謝二位太皇皇貴太妃都有些不能置信,再三問了兒媳婦之後,兩人方信了,那種悲喜交加的激動,讓二人都不禁滾下了熱淚來。
謝太后這是,把先時的事都放下了吧。
二人如今沒別個想頭,就是悔啊,後悔當年怎麼豬油蒙了心,就得罪了謝太后呢。
雖然那時謝太后還不是謝太后,但誰叫人家如今顯赫了呢。
二人狠狠的哭了一回,走前特意去謝太后那裡說了許多感激的話,謝太后看她二人皆白髮蒼蒼的模樣,亦道,“好生保重吧。”
除了道謝,二人又給謝太后送了重禮,其謙卑恭敬之態,可是給宮裡做了回表率。
不說別人,蘇皇后就暗暗心驚,想着婆婆平日裡待她很是和氣,倒是這兩位太宗時的貴妃娘娘,當年亦是內宮煊赫之人,竟對婆婆這般恭敬!
蘇皇后檢視自身,今曹戚二妃都有子傍身,她爲正宮,卻是膝下空空。蘇皇后想一想謝太后,覺着自己還是要向婆婆學習,縱將來真如婆婆一般無嫡親骨肉,但能有婆婆這般本事,想這一輩子也錯不了的。
謝太后對於兩位太皇皇貴太妃也給了賞賜,不算豐厚,也在份例之內。還有,幾位叔伯輩的藩王也得了先帝的一些舊物做念想,叔伯輩的藩王們覺着,謝太后這事兒辦的,還是比較有人情味兒。他們以爲謝太后這是轉性了呢,結果沒想到,剛賜過他們東西,謝太后這又變了臉,交待諸藩王好生服侍太皇皇貴太妃,謝莫如那話,直叫藩王牙疼,因爲,謝莫如說的是,“倘叫我知道太皇皇貴太妃在藩國住的不好,可是要再將人接回來的。”
藩王們:我們自己親孃能不好生孝敬麼!
當然,藩王們也知道,這不過是謝太后不將話說死罷了,哪天叫謝太后不痛快了,估計謝太后就得給他們安上個服侍太皇皇貴太妃不盡心的罪名。介時,非但要把他們娘再接到皇宮裡叫他們母子分離,怕是對他們也要扣個不孝的罪名什麼的。
謝太后這種種手段,委實叫藩王們處處受縛,晉王就氣的私下道,“娶妻娶賢,老話再錯不了的!”他爹當年也不知什麼眼神兒,給老五娶了這麼個難纏的貨。這虧得新君仁厚,不然叫這姓謝的折騰起來,他們日子也不必過了的!
老一撥兒的藩王們連忙帶着親孃們回了藩地,生怕謝太后再出什麼妖蛾子。當然,走前,如謝太皇皇貴太妃也見了見孃家兄弟侄兒們,謝太皇皇貴太妃還好,起碼,孃家因謝太后顯赦,兄弟侄兒的眼下雖在守孝,但有謝太后一日,謝家便都是帝都一等一的人家。趙太皇皇貴太妃則有些淒涼了,她孃家原也是江南大族,一場江南之戰,老家的產業算是完了,趙家已是元氣大傷。好在帝都還有爵位還有皇子,可誰都沒料到謝太后上位後這般不留情面,將她孃家的爵位一捋到底,她孃家兄弟也是白髮蒼蒼的模樣了,因今趙氏爵低,子弟們職位也平平,整個趙氏家族都有些日薄西山之態。
趙太皇皇貴太妃兩眼痠澀,內心酸楚,卻也無計可施。
如今,早已不是她的年代了。
老一撥兒的藩王們去了,新一撥兒的藩王們得在帝都爲父親守孝,倒是太妃太嬪的,心下都尋思着,她們這個到時不知能不能與孩子們一道就藩呢。
眼下還說不到那會兒去,整個朝廷都在守着先帝的國孝。還有朝中要給先帝議帝號之事,先帝在位時間雖短,但文治武功上都有建樹,就是太宗皇帝時的江南之戰,也是先帝帶兵平定的。先帝在位時,與民休養生息,頗多仁政之策。且爲人性情寬厚,體恤百姓,最後定諡號爲仁宗,史稱東穆仁宗皇帝。
同時,穆梵也給嫡母上了尊號,文烈,二字。
文烈二字,都是極好的尊號,經天緯地曰文,光有大功曰烈。禮部本不同意用此二字,言說太過,還是穆梵一意堅持,禮部韋尚書很有些不滿,但也不好就太后尊號一事反駁新君,只得捏鼻子認了,私下與新君說,恐將來無可封者。
尊號這樣好,將來諡號怎麼辦?
這要不是韋尚書曾做穆梵老師,就這話,穆梵便得跟他翻臉,就這樣,穆梵也是板了臉道,“母后之功,朕明白,先帝也明白。”
韋尚書這纔不說什麼。
從此之後,大家既可稱太后爲謝太后,也可以稱她爲文烈太后。
這些事忙完了,穆梵正式接手國事,當下面對的就是謝柏致仕空出的工部尚書的缺,由誰接任呢?
穆梵去請教謝太后,謝太后並不干涉穆梵要選誰做工部尚書,她道,“六部之位,皆是朝中重臣方可擔得,你看誰穩當就讓誰來便可。但這個人選,一定要讓諸人心服口服才行。”
“母后,何謂心服口服?”
謝太后與他道,“當年你父皇初登基,蘇相緊跟着便過逝了。內閣之中,有嚴尚書,秦尚書,唐尚書等人,當時,嚴尚書已是七十出頭的人了,論資歷,他最老。但他身體不大好。論與你父皇的君臣情分,則以秦唐二人佔優。後來,你父皇思量再三,還是點嚴尚書爲相,你知道爲什麼?”
“父皇這是按資歷來的吧?”
“這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秦唐二人都是在你父皇於潛邸時就有交情了,滿朝皆知他二人早便與你父皇親近。而嚴尚書不同,嚴尚書在朝一直是中立的,在悼太子未廢之前,嚴尚書並未表現出過對你父皇的偏向來。這裡又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其實,但皇帝,首先要明白,滿朝文武都是你的人,看人,不能只看親不親近,也要看這人的品性。做了皇帝,滿朝臣子,沒有不想親近皇帝的。當時你父皇要是越過嚴尚書提攜秦唐二人,那置嚴尚書於何地呢?那些與嚴尚書一樣效忠太宗皇帝的大臣們,該心寒了。不會別個,每個皇帝都有老的那一天,難道,當皇帝老了,手下臣子暗地裡親近儲君,那麼,老皇帝是什麼感覺呢?忠心,在任何時候都沒錯。當然,親近新君之人,有從龍之君,新君倘不酬其功,將來誰還會忠心於你呢?有功必要賞。所以,你剛做皇帝,最重要的就是,拿捏好其間的分寸。待你把這滿朝臣子揉捏成一團,他們也就不會爲這個爭風吃醋了。”
穆梵見嫡母用“爭風吃醋”來形容諸大臣,不由一樂。穆梵原本想提攜當初教導自己功課的葛學士來着,葛學士,前國子監祭酒,後來升任了翰林掌院學士。但聽嫡母說這其間利害,穆梵又有些猶豫,倒不是葛學士官階不夠,掌院學士一樣是正二品,但,葛學士從來都是治學的,還未任過六部實缺。最後,與內閣商議後,穆梵調了直隸總督鄭總督回朝轉任工部尚書,而後,鄭總督之位由江浙總督接任,江浙總督之位由江浙巡撫曹巡撫接任,曹巡撫,便是曹側妃的父親。
工部尚書一位剛定,大理寺於寺卿致仕,這於寺卿說來還是肅王韓王外公,宮裡於賢太妃的父親,這位老寺卿也是近七十的人了,也到了致仕養老的年紀。他既致仕,穆梵給足面子,做足姿態挽留,於寺卿三次上了致仕摺子,穆梵便也準了。於寺卿此一致仕,大理寺卿的職便空了下來,內閣舉薦了幾位大臣裡就有陝甘按察使蘇不語,穆梵倒也知道蘇不語,知道這位蘇按察使非但有才子之名,與嫡母的交情亦是不錯,蘇不語論起來還是皇后的叔祖輩,穆梵也囑意蘇不語,但蘇不語近年來官運委實不大好,朝廷的調令剛下去,蘇老夫人病逝,蘇不語得卸職回家守孝三年。
非但蘇不語要辭官回家,蘇皇后之父蘇航身爲孫輩,也要回家守祖母孝。
蘇老夫人爲蘇相髮妻,話說這位老夫人的壽數也不短哪。穆梵好生安慰了蘇皇后一回,蘇老夫人一直是一品誥命,朝廷按例賞了治喪銀子,蘇皇后身爲重孫女也加了一份兒。
眼下,大理寺卿職位未定,蘇航空出的太僕寺卿也需重新斟酌人選。
這一回,穆梵沒有客氣,提攜了一位宋學士,這位四品翰林學士,也是穆梵的先生之一,點宋學士爲太僕寺卿。然後,大理寺卿點了刑部右侍郎杜執杜侍郎。
看穆梵行事,就知這是先帝一手教導出來,再加上謝皇后點撥,雖則年輕,行事卻頗爲穩健。
穆梵登基,前朝有一應得用老臣,後宮有謝太后,一時間,內外太平,國事順遂,呈蒸蒸日上之勢。穆梵乾的頗有勁頭兒,他正年輕,勤政節儉,還頗有些收買人心的小手腕。對於先帝舊臣也多關照,對於先時教導自己的先生們,也不虧待,還有身邊的幾位伴讀,都放了出去各地爲官。
大家都覺着,先帝立今上爲帝,果然是聖明之至啊。
謝太后也只是讓蘇皇后照料好穆梵的身體罷了。
蘇皇后對丈夫自是盡心,對婆婆這裡亦是恭敬至極的,曹淑妃戚賢妃亦不遑多讓,對於謝太后這裡都十分孝敬,尤其曹淑妃,特別會煲湯,見天兒的往慈恩宮送。除了送羹湯,還每天帶着兒子過來。謝太后對於曹淑妃這湯道,“我這裡什麼都有,你們服侍好皇帝,就是對我的孝敬了。”謝皇后對於穆梵很是瞭解,穆梵受的是正統的皇家教育,自凌霄一事上看,也知穆梵頭腦清楚。但,人的審美不一樣,穆梵鍾愛的,大概不是蘇皇后這般謹言慎行,處處守着規矩的女子。穆梵偏愛的是曹淑妃這種婉轉動人,嫋娜嬌*小型的女子。尤其男人重長子,曹淑妃又給穆梵生了長子,故而,雖蘇皇后戚賢妃出身更好,但明顯曹淑妃更得穆梵眼緣。
謝太后當然不會干涉穆梵對妃嬪的偏愛,妃嬪本就是服侍君王的,穆梵偏愛曹淑妃,謝太后不會多說什麼。朝政本就勞累,能讓皇帝輕鬆一些,只論這個,曹淑妃倒是該賞了。
但,謝太后看見她這湯就想到當初曹淑妃做兩碗湯,一碗給穆梵,一碗給凌霄的事。謝太后從不覺着自己是個寬宏的人,如此,也只是對曹淑妃尋常了。倒是戚賢妃之子穆熠,這孩子的名字是謝太后親自取的,謝太后更喜歡穆熠一些。
爲這事兒,曹淑妃時常暗地裡咬牙,覺着謝太后太難討好。當然,她也只敢暗地裡咬牙罷了,見着穆梵照樣得說,“今兒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還說呢,叫妾身們服侍好陛下。”
穆梵笑,“母后時時都不忘關心朕,你們也要多替朕孝敬母后纔好。”
曹淑妃婉轉一笑,雖已是爲人母,亦是說不出的嬌俏可人,笑道,“這是妾身們的本分,哪裡還用陛下說呢。”
穆梵滿意的點點頭,在曹淑妃這裡用的晚飯,看過兒子後,就回了蘇皇后那裡。
說來,先時光顧着忙先帝的喪事,安排朝中之事,穆梵與蘇皇后還住原來宮裡呢。還是內閣上本,穆梵纔想起移宮的事,穆梵與謝太后商量着重修慈恩宮之事。
謝太后道,“這也是。慈恩宮原是世祖皇后居所,聽聞先時十分雅緻,後,胡氏竊居承恩宮,給弄的金碧輝煌如暴發之家,簡直不成體統。待我明兒去瞧瞧,再與內務司的總管說如何修吧。”
穆梵自然無有不應。
謝太后行事,向來不是吩咐下去便不過部的,她要什麼樣兒的,要什麼材料的,弄成什麼樣兒,她還畫了張圖紙給內務司總管,然後,叫內務司總管先給她報價,之後纔開始重修慈恩宮的事。
只有謝太后移居慈恩宮,蘇皇后這裡才能移到鳳儀宮來。
謝太后也一併將內庫的事清點出來,她與先帝的東西,原是分着的,畢竟,謝太后也有自己的私房,但後來時間久了,先帝又一直讓謝太后幫他管內庫,也就合一處去了。今先帝既去,先帝內庫的遺產有多少,謝太后找來穆梵,與他說了,秦王等一樣是先帝的兒子,也要一人得一份兒的,當然,藩王那裡也就是意思意思,大頭兒還是穆梵這裡的。包括先帝的舊物,給幾位藩王一些,也做個念想,當然,東西不要現下給,待藩王就藩時再賞賜,也顯得體面。
給兄長們東西,穆梵並不是小氣的人,只是,他道,“父皇的內庫,還是由母后管着吧。皇后年輕,朕擔心他管不大來呢。”
謝太后道,“皇后嫁你也這好幾年了,她雖年輕,我看做事還妥當周全,就是開始有不知道的,也有我在呢。眼下先叫她接手,慢慢兒的也就熟了。我自己這一攤,事情也不少。”謝太后當年嫁給先帝時,嫁妝豐厚便爲帝都矚目。說起來,先帝的私房,還真不一定有謝太后的私房多。
謝太后這樣說,穆梵也便告訴了蘇皇后,蘇皇后頗有些受寵若驚,穆梵道,“你有事,還需多向母后請教。”
蘇皇后柔聲應了,道,“母后見識,遠非我可比,我跟在母后身邊,受益匪淺。”
穆梵點點頭,很是滿意。
端寧公主也時常進宮陪伴謝太后,謝太后與她道,“你有什麼信,或者要捎帶什麼東西給駙馬,只管與我說,兵部每月都有人去西寧關,比你自己派人便宜。”
端寧公主道,“駙馬那裡倒沒什麼,就是不放心阿源阿淺。”端寧公主在西寧關時又生下了第二子彭淺。
謝太后道,“只管放心,駙馬是個周到人。”
慈恩宮修的極快,內務司是半點兒不敢拖慈恩宮的工程的,謝太后在自己千秋前搬進了慈恩宮。之後,蘇皇后搬進了鳳儀宮,然後,曹淑妃住了昭陽宮,戚賢妃住了麟趾宮。爲此,曹側妃不大滿意,她想住先帝生母蘇皇后曾居住過的淑仁宮來着,但,這事兒她根本沒發言權。
轉眼便是年底,因是新君登基第一年,各地督巡都要分批次的來帝都向新君請安,這裡頭,就有曹淑妃父親,新晉江浙總督曹總督。曹淑妃母親,曹夫人也按例進宮向太后皇后請安。曹夫人先去了慈恩宮,謝太后看她磕了頭就讓她們母女兩個說話去了。戚國公夫人也進宮來了,戚家與謝家本就是姻親,戚國公夫人與謝太后相識亦非一日,在謝太后這裡還能有個座兒,家常話也能說上兩句。體面自然非曹夫人可比。
曹淑妃在自己宮裡摒退了宮人與母親抱怨,“我自問服侍太后娘娘十分盡心,我也不敢與皇后娘娘比肩,可太后娘娘對我,總是淡淡的。我兒爲陛下長子,太后娘娘倒似更偏愛戚賢妃所出次子。”說到這事,曹淑妃十分氣悶。
曹夫人勸她,“老話還說呢,日久見人心。娘娘可急什麼呢。”閨女年輕,曹夫人卻是知道的,謝太后本就不是容易討好的人。
“我怎能不急,轉年便要出國孝了,一出國孝,陛下勢必選秀的。”曹淑妃愁悶道,“太后娘娘實在太難討好了。”
曹夫人對謝太后便是有些經驗的,因她第一次給謝太后,不,那時還是謝皇后,給謝皇后請安時,曹夫人彼年還是曹淑人,那回可是丟了回醜,之後,曹淑人頗是打聽了一些謝皇后的喜惡。今曹夫人就教導閨女了,“我的兒,你切不要急。我與你說,太后娘娘最重規矩體統,你在她面前,萬不要拿出那等嬌聲俏語來,你要穩重,這樣太后娘娘才喜歡你。”
曹淑妃撇撇嘴,“要那樣兒,陛下就不喜我了。”
曹夫人輕聲道,“你怎麼倒笨了,也只是在太后跟前兒如此罷了。她一日老似一日,你急什麼呢,你正年輕,小皇子還小呢。”
曹淑妃嘆口氣,“我就不服罷了,明明我付出的最多。每天煮湯作羹的,我也沒見太后娘娘賞我個笑臉。”
“這做人媳婦與在家做姑娘豈能一樣呢,何況,太后娘娘自來肅穆。”說着,曹夫人壓低聲音道,“再說句不當說的,她原就不是陛下生母,可不就得緊守着規矩呢。”
曹淑妃亦悄聲道,“當初凌娘娘的事兒,您不曉得,她連一句情面上的話都沒說。虧得陛下仁厚,對慈恩宮恭敬依舊。”
這話,母女二人雖很想探討一番,但在這宮裡卻是不敢多說的。
戚國公夫人在謝太后這裡陪着說了會兒話,便去了戚賢妃宮裡,戚賢妃算來是戚家旁支,但也不遠,戚賢妃的祖父是戚國公嫡親的弟弟,戚賢妃在孃家時,也常去國公府說話的,對戚國公夫人這位伯祖母亦是親切的很。
戚賢妃也有自己的苦悶,她與曹氏懷胎的時間其實差不離,算着都是五月的日子,可誰曉得曹氏四月中就提前生產了。戚賢妃卻是很倒黴的把孩子生在了端午節,都說端午出生的孩子不吉,戚賢妃生在那日,很是鬱悶了一段時間,後來穆梵拿出孟嘗君的例子安慰她,謝太后給孩子取了大名兒,戚賢妃這纔好些了。如今瞧着,興許是謝太后當初給這孩子取的名兒,也格外疼這孩子一些,當然,謝太后不會表現出偏愛來,但會時不時的過問,這也就讓戚賢妃足夠欣喜了。
只是在帝寵上,戚賢妃覺着,還是曹淑妃拔了尖兒。
戚賢妃不好意思與伯祖母說這些,就是說些孩子的事兒,戚國公夫人看小皇子活潑,也很高興,與她道,“日子啊,長着呢。你在宮裡,要是閒了,就多陪太后娘娘說說話兒。能受些太后娘娘的薰陶,一輩子受用不盡的。”
戚賢妃柔聲應了。
戚賢妃又打聽了家裡的事,戚國公夫人道,“家裡都好,你爹近來的信也都是說在外挺順利的,你祖母原是想進宮來看你,聽說曹家人也進宮,她乾脆不來了,怕見着生氣。”
戚賢妃哭笑不得,“祖母還是老樣子,這有什麼不能來的,我現在都有了自己的宮室,只管與伯叔母一道進宮纔好呢。”
“我也這麼說,做下虧心事的又不是咱家。”戚家與曹家頗是不對付,以前倒沒什麼仇怨,就是因着生皇子的事,也不知曹家怎麼這麼巧就在四月中早產生下了皇長子來?戚家是什麼家族,國公府裡什麼樣的事沒見識過,因自家人實誠,沒防着曹家這招,於是,長子就生在了曹氏的肚子裡。這要是到了足月生產,哪怕曹氏在先,戚家也心服口服,但你提前半個月,戚家就懷疑這裡頭有貓膩。一想到在皇子上,曹淑妃壓了戚賢妃一頭,而後封號上便也排在了淑妃後頭,戚賢妃的祖母是個暴脾氣,自此見不得曹家人,見了便要臭臉的。
戚祖母對曹家臭臉倒沒啥,她家又不怕曹家,主要是,戚祖母知道自己性子直,怕在謝太后這裡失禮,反叫自家孫女難做,索性就託了自己嫂子過來。
戚國公夫人與戚賢妃說說家裡的事,待到了時辰,她叮囑戚賢妃好生保養身子,多多孝敬太后娘娘,也就告辭了。
這大年下的,前朝裡有外地督撫大將來朝請安,後宮裡謝太后這裡也是沒斷了人,謝太后與諸誥命都是熟的,有些蘇皇后不大熟的,在謝太后這邊兒坐一坐,耳濡目染,她也委實長了不少見識。
轉眼便是新年,國孝中的年節,自然也是極低調的,但因是穆梵登基以來第一個新年,大家都很給面子,能到的都到了。
儘管無音樂歌舞,年三十的團圓宴也還熱鬧。龍擡頭那日,謝太后去皇陵祭了回母親,以往都是先帝同她去,這次就是穆梵陪她去了,母子兩個還去看了看先帝在建的陵寢,估計再有一年就能完工了。待二月二十九,先帝的孝滿了,穆梵奉着嫡母帶着諸藩王朝臣親去祭了一回先帝,便正式出了國孝。一出國孝,秦王等藩王請求就藩,肅王等悄悄與穆梵打聽母妃的事兒,穆梵道,“我去問問母后吧。”
肅王幾人自然是想帶着各自母親一道就藩,享天倫的,可他們娘都較謝太后年歲小,還沒到五十呢。果然,謝太后直接與幾位藩王與太妃們道,“這天下之事,自來不是患寡而患不均,我知道你們的心,你們也體諒些皇帝。去歲剛定的規矩,咱們自家人不好先破了。待太妃到了年歲,你們再來請旨。”
謝太后一向威重,幾人也都沒了話。
他們初就藩,事務也多,徐太妃於太妃都是想得開的,都與自己兒女道,“太后娘娘的性子,再寬厚不過的,你們還沒什麼不放心的。我們也在宮裡住慣的,正好多陪太后娘娘幾年。”
蘇太昭容也沒說別個,就是交待兒子們在藩地好生當差,待到了年歲自然能團聚。
在對藩王的事情上,穆梵完全就是效仿他爹了,留下兄長家的世子們在帝都上學,對兄長們就藩所賜頗厚,還提出了,一些是父皇內庫的東西,還有就是先帝舊物,賜予兄長們收藏。只是,穆梵登基早,他兄長們家的孩子們,也都不大呢,這離了父母,住在王府,倒叫人放心不下。穆梵倒也活絡,道,“住宮裡就是,母后最喜歡孩子們的。”
這個提議,藩王們倒不反對,他們的成長道路上,也多得謝太后教導,有謝太后指點着,孩子們以後差不了的。謝太后便效仿以往在王府的模式,各王世子都有祖母在宮裡,平日裡除了秦王周王家的孩子都十二三歲的格外撥了宮室叫他們自己住,餘下的世子就跟各自祖母住,也有謝太后幫着把關,這就再沒問題了。
於是,藩王們就將嫡長子們都放在了帝都接受皇室教育。
穆梵此時不得不感嘆,當年他爹委實是開了個好頭兒啊。
藩王就藩後,禮部也終於議出了穆梵的帝號,穆梵擇了安泰爲自己的帝號,從此,穆梵便是安泰皇帝了。
安泰皇帝的故事,便從安泰元年的這一場選秀拉開序幕。
作者有話要說: PS:17年第一更~大家元旦快樂,下章是元旦的小番外,石頭晚上碼,零點前應該能更新,大家零點來刷就是了~~~~還有,千山記正文也快完結了,大家有什麼想看了番外,可以先想好了,介時給石頭留言,石頭在正文完結後會挑幾個有興致的番外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