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雙率領的軍隊在五日後渡過泯江,然後便減緩推進速度,一邊派人與各地駐軍和官府聯絡一邊偵察敵情,並隨時準備迎戰。
寧覺非此時最關注的是後勤保障,最主要的就是糧草供應。雲深與鮮于駿*緊張籌劃,務必做到及時調運,以供軍需。
半月後,一隊鷹軍與小股敵人狹路相逢,在平原上短兵相接,打了第一仗。
前線的戰報每天都會由專門訓練的飛鷹送來,第二天到達臨淄的兵部衙門。鷹軍首戰告捷,寧覺非他們次日午後便知道了。
大檀明匆匆一看,便很高興,寧覺非卻皺起了眉:“我軍三千人對他們三千人,激戰一個多時辰,我軍斃敵七百,自傷兩百,還讓倖存的敵人成功脫離戰場,逃之夭夭。如果我軍只是普通士卒,我會覺得這個結果很正常,可這是我們最爲驍勇善戰的鷹軍,敵人倉促應戰,竟能與他們對戰那麼長時間,最後還順利逃脫,實在不簡單啊。”
大檀明細細一想,便全都明白了。
“是啊,對方挺硬的,好久沒碰到這樣的了。”他摩拳察掌。“真想親自去跟他們幹上一仗。”
“我也想。”寧覺非擡起頭來,看着屋外的天空。“荊將軍和李將軍勢必將面臨許多硬仗了。”
“荊將軍智勇雙全,我認爲不會有太大閃失。”澹臺子庭在一旁說着,臉上滿是信心。“再說,你定下的用兵方略基本上算無遺策,他只要照着執行,就不會有問題。”
“嗯。”寧覺非點了點頭。
他們正要繼續商量軍務,忽然聽到大門口傳來一陣喧譁。接着,便有守門的士兵跑進來稟報:“外面有位女子,說是元帥府的人,叫其其格,有急事求見元帥。”
寧覺非一怔,便道:“讓她進來。”
其其格穿着綢緞的衣褲,讓人一看便知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侍婢,不是主人,身份卻不算低,一般都會以禮相待。她本就生得美豔,穿什麼都性感,普通男人更是無法抵擋,因此她在大門外雖然被衛兵阻攔,卻都好言好語,沒有半句呵斥。等到進去傳話的衛兵出來,說元帥有請,攔着她的那兩個士兵也就讓開了路。
其其格拔腿狂奔,直接衝進大堂,撲到寧覺非腳下,跪着痛哭失聲:“元帥,求求您,救救那日鬆吧。”
寧覺非趕緊說:“你先起來。那日鬆怎麼了?”
其其格淚如雨下:“那日松下學回來的路上,被人綁走了。他的同學好不容易纔找到府裡,跟門上的人說了,我和江從管才知道。聽他的同學說,那日鬆被綁走的時候,只喊了一句:‘告訴我姐,就是上次那個打我們的人。’他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就原話轉述給我們。元帥,求您去救救那日鬆,他還小……他……他……”說到後來,她又急又怕,已是泣不成聲。
那日鬆是寧覺非出錢,讓江從鸞給他找了個城裡的學館,跟着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起讀書識字,纔剛上學沒幾天。寧覺非一聽就火了,重重一拍桌子:“那你個鮮于琅,上次的事還沒了,竟然又做出這種事來。”
他上次要求鮮于琅當面向江從鸞、其其格和那日鬆道歉,鮮于驥雖是應了,可卻一直沒下文。緊接着南方出了大事,寧覺非和雲深都忙得腳不沾地,就暫時沒有再提這事。真沒想到,那個鮮于琅竟然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當街搶人。
澹臺子庭和大檀明都是大吃一驚。
上次的事朝中許多大臣均有所聞,不少人都在暗中看好戲,有的人更是明着勸解,實際煽風點火,好在寧覺非答應不計較,此事纔沒有鬧起來。
右旌侯本有一子一女,均在幼時夭折,後來再無所出,直到四十歲上才得了這個兒子,自是寶貝得不得了,自小嬌寵溺愛,有求必應,慣得他無法無天,又好色貪花,男女不忌,在薊都時的名聲便是極壞的。礙於*是澹臺一族,跟澹臺牧算是姑表之親,按輩份澹臺牧還要叫他一聲表姐,屬於皇親國戚,身份尊貴,其他人便都只能忍氣吞聲,能躲便躲,絕不招惹他。卻沒想到,他竟然三番兩次與寧覺非府中的人過不去,真不知是生性愚蠢還是有意爲之。這次只怕是捅了馬蜂窩了。
寧覺非走到屋門口,大叫一聲:“雲揚。”
雲揚應聲而出:“元帥。”
寧覺非鐵青了臉,對他說:“你去帶上二十個人,半個時辰之類,給我找出鮮于琅落腳的地方,如果到時候找不到,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遵命。”雲揚一抱拳,轉身便跑,跳上馬就衝了出去。
寧覺非面沉如水,站在那裡沒動。
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那孩子只怕已經被禍害了吧。
不但是他,仍在痛哭的其其格與站在屋裡的澹臺子庭和大檀明也都這麼想。其其格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哭,梨花帶雨,讓人打心眼裡忍不住憐惜。澹臺子庭和大檀明對視一眼,便走上前去,一個勸其其格不要太擔心了,另一個輕聲對寧覺非說:“這個事,確實是鮮于公子錯了,元帥暫且息怒,等找到人再說。”
他們兩人一個是皇帝的親兄弟,一個是娶了皇帝最疼愛的公主的附馬,寧覺非很清楚,在他們心裡,只怕都會覺得鮮于琅強了一個下人算不得什麼大事,惟一做錯的不過是讓他這個大元帥丟了臉面。他沉默着,什麼話也不說,心裡的怒火卻更加熾烈。
*有什麼了不起?在前世,他也被人歸到*裡面的,他交往的朋友也大部分都算是*,可誰不是兢兢業業,爲國爲民?當然也有不少仗着家裡有權有勢胡作非爲的,他就最恨這種人。
那日鬆還是個孩子,這人便喪心病狂地公然把人綁走,既目無國法,也沒把他這個王爺放在眼裡,這樣的人除了禍國殃民之外,還能做出什麼好事來?不知是誰借給他的豹子膽加狗膽,讓他這麼猖狂?
他正在心裡咬牙切齒,雲揚策馬回來,從大門直奔過來,氣喘吁吁地道:“元帥,我們找到人了。那小子沒敢把人帶回府裡,在外城的一個宅子裡,聽說他把搶來的人都關在那裡,平時就在那邊尋歡作樂。”
“辦得好。”寧覺非大步走了出去。“我倒要看看,他長着怎樣的三頭六臂,竟敢如此胡作非爲。”
澹臺子庭和大檀明見勢不對,怕鬧出人命來,趕緊派人去通知雲深和鮮于駿,隨即策馬追了過去。
寧覺非騎着烈火,真如一把火般,熊熊燒過臨淄的街道,飛快地衝到牆邊一處清雅的院子前。
雲揚已經讓帶去的人前後左右看着,自己纔回去報信,這時便問道:“人還在裡面嗎?”
“在。”那人向寧覺非行了禮,恭敬地答。“我們兄弟一直守在這裡,裡面沒人出來過。”
“好。”寧覺非二話不說,對雲揚道。“叫你的人封住外面,一個人都別給我走了。你跟我進去。”
“遵命。”雲揚滿臉興奮,傳完令便奔了回來。
寧覺非說道:“上。要動手時只管打,出了事我兜着。”說着便撲過去,腳尖一點,雙臂搭上牆頭,乾淨利落地翻了進去。
雲揚跟在他身後,動作幾乎與他一模一樣,也是點塵不驚地翻進院中。
這時才趕到的澹臺子庭和大檀明見了,都在心裡喝一聲彩,隨即互相看了一眼,微微點頭,便下了馬,也攀上牆頭,跳了進去。
裡面花紅柳綠,鶯歌燕舞,一片富貴景象,侍候的下人卻不多,半天看不到一個。
寧覺非跳下去時,旁邊的小徑上有個僕役打扮的年輕男子正好從那裡走過,驚得剛要喊,便被寧覺非一個擒拿手摁住。
寧覺非低低地問:“說,鮮于琅在哪間房?說了就饒你一命。”
那人驚詫着看他。寧覺非用手捏住那人的脖子,微微用力,威脅的意味非常濃。那人渾身顫抖,結結巴巴地說:“在……在後面……第三進院裡……正房……”
寧覺非便順手一個手刀,將他打暈,拖進花叢中放着。
等到大檀明跳進來,寧覺非已經竄到了第二進院落。
一路上只有兩三個婢僕,均被他一招打暈。他的速度一直沒減,如箭離弦般撲進第三進院子。
一進月洞門,便聽到正房裡傳來男孩痛苦的慘哼,聲音很虛弱,當中夾雜着另一個人的*,以及不堪入耳的辱罵。
寧覺非一聽那孩子的聲音便知是那日鬆,頓時心頭怒火萬丈。他飛身上前,狠狠一腳踢出。
門沒有閂,只是虛掩着,一踹便開。兩扇雕花木門重重向後飛去,發出震耳的巨響。
寧覺非雖是盛怒之下,卻並沒有魯莽行事。他一腳踢開門,身形如電閃開,一式“飛鷹穿雲”,從旁邊的窗戶竄了進去。
鑲着碧藍窗紗的格子木柵被他撞成碎塊,四散開來,他的人已經站在屋裡,並看清了裡面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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