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兒娘說她今日去曹家送糕點時,一路上聽見人說“見鬼了,曹家兒子一夜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躺在牀上一月有餘,有人見着曹公子那副模樣後直呼是豬妖上身了”
在回華府的路上,千雪腦子裡彷彿想着的是這件事,不過好端端的人爲何會一夜之間變得只豬,莫非真是豬妖上身?
紫兒此刻倒是開心的很。
回到華府後,紫兒將今天所發生的是一五一十的稟報給華夫人。華夫人一面誇讚紫兒能幹懂事一面問道千雪:“千雪姑娘,今日可過的還好?”
“夫人勞心了,千雪今日多虧了紫兒姑娘陪着過的不錯!”千雪答道,隨後吧今日在紫兒父母那裡聽來的事告訴了華夫人。
華夫人在曹家公子遭遇豬妖附身此事上,顯得並不是很在意“曹家在我華家之前曾是這方圓百里內的大戶,不過曹家祖上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買賣是人盡皆知的,此次有此事也是老天爺對他家的懲罰吧!”
寒敘過後,千雪回了廂房內。
今夜裡皎月掛空,照得地上,院內,屋頂上一片瑩白。路過小亭時,千雪略有所思的望向那處,見小亭對面的華生房內閃着昏黃的燭光,千雪似心中落下一塊大石頭般的輕鬆。摸了摸懷中的關雲長面具,已被捂得溫熱。千雪徑直走向華生房門前,房內傳來華生的聲“何人在外頭”
華生將門打開時,千雪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今日和紫兒去鎮上替華夫人辦事時看到的,覺得甚是喜愛就買了下來送你”
華生見千雪手上拿着的面具,道:“原來是這樣,既然千雪姑娘這麼喜歡此物,那爲何不留下自己玩耍?”
千雪把面具塞進華生手中,說:“此前你送我一件狐裘,現在我贈你一張面具,禮尚往來不是嗎?”話畢,千雪踩着殘雪信步離去。
華生愣了半響,她的背影如同仙子那般風姿,襯得一地殘雪嬌羞百媚。
想來千雪不曾注意這些,她只是這近幾日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在千雪腦中如落葉般零零散散。每每這時,千雪都會覺得異常痛苦,此時這種感覺又悄悄襲來,千雪疼的在牀榻上翻來覆去。
在那些殘斷的記憶力,有紅遍百里的血水河、漫天飛舞的殘旗……一旦想起,千雪都會全身顫慄。
實是睡不下,不久前紫兒對千雪說過:“你若是待在府內覺得無趣,就去梅林吧!那兒就在柴房後面”想到這些,出去散散步也好,至少可以讓自己舒服點。
隨手點了盞燈拿在手上,依照紫兒所說,千雪在一間茅廬屋後見着了一片傲然立於雪中的紅梅。
‘樹樹梅花,灼灼其華’千雪小心折下一枝梅放在鼻間,稍稍一吸氣,一股不絕於世的梅香便爭先恐後的涌上來。稍稍一會兒,千雪那些不適此時正慢慢消散。
千雪把提着的燈籠掛在樹枝上,穿着狐裘在梅林的空地裡翩翩起舞,似乎把這陣子來的不適全都發泄在了這窈窕的舞步中。她不知在暗處,正有一人偷偷的對這一景稱讚不絕。華生不願打破這好不容易編織起的美景,看了幾許便轉身離開……
隔日清晨,久違的日光使得積雪快速交融,也使得府內變得愈加忙活。因是離年關越來越近,華夫人也忙裡忙外的手腳不停,倒是華生與千雪二人閒適的很。
華生要紫兒喚來千雪在小亭與他對弈,可千雪來小亭已有半柱香的時間,卻還是不見華生人影。正準備離開時,華生捧着一盆種在瓷盆裡的梅花朝千雪走來。
華生拍拍身上落下的塵土,把梅花放在地上“千雪姑娘喜歡嗎?”
‘這是給我的!’千雪暗道。
“你把一樹好好的梅花剪成這幅模樣,從哪兒來的喜歡?”千雪嗔怪道。
反之華生卻大笑到“此梅花非彼梅花”見千雪疑惑二字掛在臉上,華生又道“此花是我早起時一位老伯拉着一車子的花路過家門前,我恰好正在習武,所以便向老伯買下了這盆梅花”
華生解釋後,千雪便收下了這盆梅花放在房內。
紫兒替二人將棋盤和棋子拿來放在小亭裡的圓桌上,千雪華生二人相對而坐。
雖前些日子千雪答應了華生教他下棋,但華生沒向千雪談起此事,千雪也就把它忘得差不多了。
千雪持白子,華生持黑子。一開始二人白子黑子之間平分秋色,但經過一番決鬥後,雙方勝負已然非常明顯。一旁觀戰的紫兒也替二人捏一把汗。
華生舉棋不定,千雪拾棋便下,二人似一冷一熱、一緊一慢恰好互補。
棋盒內棋子已用過半,不得不說華生至從上次與千雪對弈後,棋藝頗爲見長。千雪白子攻勢凌厲,華生黑子固若金湯。在這種局勢下,華生顯得有些浮躁,此時他每一步棋都化守爲攻。千雪倒是顯得悠然,依舊按照她之前的下法,招招致命。最終,此局已華生全盤皆輸結束。
千雪收好棋子對華生說道:“華公子棋藝相比前幾日是要厲害上幾分,若是華公子不改棋子的招數的話,興許還能打個平手,可華公子急功近利最終落下敗將之名”
被千雪這麼一說,華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來“千雪姑娘說的是,華生的確方纔是太過想贏了”
“華公子不必自責,凡事都要做到心若止水。下棋亦是如此”
“受教了!”華生拱手道“千雪姑娘真是讓華生佩服”
二人下棋論道之時,出門辦事一位小夥計急急忙忙的跑進府對華夫人講道“曹家兒子曹禮變成了一隻豬頭人身的怪物正滿大街的咬人,那些人一旦被咬也會變成同曹禮一樣的怪物。”
華夫人連忙叫來華生千雪及全府上下五十餘口人在華府大堂前集會。
紫兒擔心的要命,她父母還有弟弟住的那地方可是離曹家近的很啊。若是他們變成那副模樣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想必大家已經聽說過今天鎮上所發生的事了,所以大家千萬不要出去,切記!”華夫人隨即給每人發了一個從廟裡求來的平安符,要大家貼身攜帶。
千雪接過平安符時,手心有着明顯的灼熱感,可千雪還是忍了下來,她不想再衆人面前把自己的不適展示出來。
華夫人看在眼裡不出聲 ,待家中人散去後,她找來千雪並說到“千雪姑娘來我華府已有半月之餘,不知住的還習慣否?”
“承蒙華夫人垂憐,纔不致讓千雪淪落街頭”
“我聽來一個這樣的消息,說是此次鬧豬妖是有妖物潛進了鎮上”華夫人的口氣像是在窺探着千雪。
千雪自是明白華夫人話中的意思“華夫人此話的意思是何意,千雪明白的很”
華夫人尷尬的笑道:“怕是千雪姑娘誤解了”
“若是華夫人無別的事,那千雪便告辭了”千雪作揖道,轉身離開。
華府大堂空留華夫人一人,她暗道“真是刀槍不入!”
傍晚時,千雪透過房內的窗戶依稀見到紫兒偷偷摸摸地不知在幹嘛,出於好奇,千雪便悄悄跟在了紫兒後頭。
華府圍牆沿邊雜草叢生,紫兒在一處殘巖斷壁前停下腳步又四周張望了一圈,手腳並用的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辰,還是在原地轉悠。紫兒這樣做除了回玉香坊之外,應該就別無它事。
“一人怎敢出去?”千雪站在紫兒身後道。
紫兒驚詫道:“千雪姑娘怎麼會在這兒?”
“你這是不放心家人才出去的吧!”
被千雪提及,紫兒眼淚在眼眶裡着轉轉:“夫人下了命令說府內所有人不得外出,但我放心不下爹孃他們,所以……”
“所以你就準備一人去,你連這麼點高的圍牆都出不去!”千雪蹲在地上“上來”
紫兒踩在千雪兩肩上,顫顫巍巍的爬上圍牆。隨後紫兒將千雪拉上來,二人順利的出了華府。紫兒不停的道謝,千雪覺得這點小事但是不用放在心上。
和華夫人所說的一樣,街市裡空蕩蕩的就連平日裡常見的狗吠聽不到。 因紫兒急着往家趕,千雪對此情景也並無做太多探討,只是對此事感到頗爲怪異。
紫兒急急忙忙的趕回玉香坊時,被眼前景象嚇得不輕。一路血跡從屋裡沿到門前,做糕的模子被踩得粉碎落在兩旁。紫兒情緒不受控制衝進屋內大聲喚道:“爹……娘……柱子……”無論怎麼呼喊,四周始終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