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山、歐陽勝、方德武三人一路西行,夜住曉行,走過了幾個城市,幾十個鄉鎮,幾百個村莊。他們每到一處都到集市去看當地的物品,品嚐了當地的各種大餐和小吃,瞭解當地的風土民情。確是長了不少見識。
一日,他們到達了一座大山的腳下,這山稱玉龍山。仰望之,十二峰相連,真是巍峨,中間的山峰直插入雲天。
這時節即是秋中,這山也很奇特,山下風高日暖,一派青翠,可是,山上卻是積雪皚皚,如同壯漢戴着白帽子。兩邊的山峰猶如一個個綠衣少女,緊緊依偎和圍繞在壯漢身邊。
山下地勢平緩,長着一片片的冬蟲夏草。林俊山問當地一個牧羊的老山民:“阿伯,我叫林俊山,是從京城來的,要到這裡採購些藥物。這些冬蟲夏草是誰家的?可否賣我?”
老山民說:“少爺,你是外地來的客官,不知情況。此時不是收草的時間,此時正在長蟲,要等到蟲子長好後,才採草出售。這些都是大財主哈斯的山產。你要去跟他當面商量價格,然後等到採草後,才運回去。”
林俊山說:“謝謝阿伯!請問您的高姓大名?”
阿伯說:“窮老漢哪有什麼高姓大名。你叫我阿黑就是。”
林俊山說:“阿黑伯,不知哈斯員外家在何處?怎樣走?”
阿黑伯說:“越過西面這座山就到他家。路途約百里。可是,你們過不去。”
林俊山問:“阿黑伯,這是爲何?”
阿黑伯說:“這山叫盲谷山。山路甚是難走,要有熟悉的山民帶路才能走過去,山裡面據說有迷魂陣。但是,當地的山民因爲長久生長在此,卻不會迷魂於裡面。
前年夏天,山裡的住民都往外搬遷,據說是出了妖怪,那妖怪會放煙霧,人聞着煙味即死,被霧氣觸着即死。所以,山裡的人都搬遷出來,沒有出來的、遲出來的人都被妖怪的煙霧害死了。”
林俊山沉吟了好久,說:“我們想要去見哈斯員外,購買冬蟲夏草。如此便過不去了。阿黑伯,你說如何是好?有沒有其他道路可以到哈斯家。”
阿黑伯說:“從這裡往南走兩百里,再往西走兩百里,再轉北走兩百里就可到哈斯家。對了,哈斯家就住在哈利坉。不過,五年前哈利坉與他們南面的離宏坉打架,雙方死傷幾百人,之後,雙方遇到對方的人就打,而且,連去走親訪友的外鄉人也不給人家過他們的地界。所以,你們是過不去的。”
林俊山說:“如此,奈何?”
阿黑伯神秘地笑了,然後說:“除非你們能夠降妖,又能識破機關,才能過去。”
林俊山覺察到阿黑伯的眼光有異,心中已有計較。原來,林俊山吃了縹緲的茶,那茶實質是百草練成“智慧湯”,但是,當時縹緲神女卻沒有明說,也許她敘緣忘了說明。這時他的六根感官都非常敏銳。
他說:“阿黑伯,此時已近中午,我們的肚子實在飢餓。,我們也很多天沒有吃肉。您的羊百多隻,求求您老人家,一隻羊賣給我們烤着吃,我們這裡帶來中原的杜康酒,也順便請您喝幾杯。可好?”
阿黑伯聽到中原的杜康酒,嘴巴動了動,似呼是饞着吞唾液,然後說:“這羊也是我家主人的。不過,有三隻是我自己的,你們出外也不容易,就一隻買給你們。”
林俊山高興地說:“謝謝阿伯!”隨拿了十兩銀子給阿黑伯,問:“這些夠了嗎?”
阿黑伯說:“不用這麼多。五兩給我就夠了。”
林俊山:“不多,不多。您就收下吧!改日也可買酒吃。”
阿黑伯笑笑收下銀子,然後就把自己的一隻羊抓來,幾個手勢,養就死了。四個人七手八腳,忙着切羊,烤羊。
他們邊烤邊吃,不斷講述風土民情。從阿黑伯的口中,得知這裡的大官稱土司,相當於中原的州牧,小土司相當於中原的縣令,鄉村的官稱寨主或洞主等。
酒至半酣,林俊山說:“阿伯,求求您教我們過盲谷山的方法。我知道您一定有辦法。”
阿黑伯說:“我就知道你聰明高智。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過此山。以前,我常從盲谷山出入,那迷魂陣如今已經無效,那是諸葛亮七擒孟獲時設定的,都是石頭堆,他當時功成後,已經把法力解去,進去時,只要心無雜念,朝一個方向走去即可出此迷魂陣。
那妖怪的妖霧,我料是瘴毒,這裡山林茂密,禽獸蛇蟲又多,長久禽獸的屎便和枯枝落葉積累,發酵就形成毒氣毒霧。山風一吹,毒氣隨風行,到處毒害人。山民無知,認爲是妖怪。如果採到避毒的草藥必定能夠過此山去。”
林俊山他們三人聽得津津有味,林俊山問:“阿伯,如您所說,爲什麼以前沒有毒霧毒氣呢?”
阿黑伯說:“這就知識了。你要知道,樹葉枯枝、糞便的積累要一個過程,要積累到量多了,發酵了纔會形成毒氣,但是,如果山風大,毒氣也不會積累,它會很快被風吹散去。只是,前年,那裡有兩座山崩塌,阻住山風的流通,所以,毒氣才積累在山谷中。毒氣濃就自然形成霧了。”
林俊山問:“有何物可解毒氣毒霧?”
阿黑伯說:“有仙草也解不了,只是避。有了仙草含在嘴裡就不會中毒,然後迅速通過。”
林俊山問:“仙草在哪裡可以找到?”
阿黑伯說:“就在這山上絕壁。只是難於採到。”
林俊山問:“仙草叫何名字?”
阿黑伯慨然說:“就是慧根、蘭枝、善葉!只要得到一味仙草就能夠通過盲谷山。但是,真的採不着啊!要採仙草,除非武功極高,能夠飛崖走壁才行!”
林俊山大笑,說:“阿伯,您老人家可識得那仙草?”
阿黑伯說:“見是見過,但是,印象不深。如果到了山崖上,我就能認得。”
林俊山拿出縹緲送給他三味草給阿黑伯看,問“阿伯,豈是這些草?”
阿黑伯看看說:“草已幹了,不好辨認。很像就是,我也不敢肯定。你這草從何而來?”
林俊山調侃地說:“神仙送的,您可相信?”其實就是神仙送給的。
阿黑伯卻認真地說:“我相信!如果不是神仙送的,誰有本事採到仙草?!”
林俊山說:“我們明天就想過盲谷山,阿伯可否爲我門指路,或是帶一段路程?”
阿黑伯說:“好的!有了這酒,我就給你們帶一段路。”
翌日上午很早,阿黑伯就到達玉龍山下林俊山的帳逢處,幫林俊山把四匹馬寄養在山民家中。
整裝之後,他們四人往西走了一些山路,便到盲谷山口,阿黑伯說:“你們跟好了!”
林俊山、歐陽勝、方德武都喊:“好嘞!”
阿黑伯雖然年紀較大,約五十來歲,但是,走起山路來,即很快。林俊山因爲吃了虛無神女的藥汁,很輕鬆地跟得上,歐陽勝和方德武,卻被丟在後面。
他們走了近一個鐘頭,進入迷魂石陣。阿黑伯站住,說:“你們要心無雜念,緊跟我就可以啦!”
林俊山怕歐陽勝和方德武走丟,三人手拉着手走。進入迷昏石陣後,真是不好走,時而霧茫茫,時而冷風急急,彎彎繞繞。林俊山還好,歐陽勝和方德武都叫頭昏,想嘔吐,覺得全身無力。
林俊山問:“阿黑伯,可否歇息一刻?”
阿黑伯說:“不能歇息。歇息了,怕就難於出去了。雖然,當年諸葛亮撤去法力,可是石陣還是會使人頭昏,消耗體力。小夥子,堅持一刻。”
再過了十多分鐘,終於走出石陣,迎來涼風習習,甚是舒暢。四人就在石陣外歇息,吃些水和食物。
阿黑伯說:“小夥子,繼續上路。此去兩個山谷,比較好走。再過去的山凹地帶就是妖怪出沒的地方。”
四人繼續上路,穿過兩個山谷後,阿黑伯說:“我就送你們到此。下一段路,我沒有仙草,就去不得了。”
林俊山正想說,我有仙草,跟我們一起過去吧。可是,再一想,仙草各只有三枝,縹緲神女早就安排我們三人的用途,並沒有安排給阿黑伯。只得說:“好吧!阿黑伯,謝謝您。您回去要小心爲是!”
林俊山三人目送阿黑伯消失在崇山峻嶺之後,整頓精神,再吃些食物和水。林俊山把“慧根”各拿一支給歐陽勝和方德武,自含一支在口裡,朝山谷裡走去。
真的,地面上落葉枯枝厚厚重疊,糞便成堆,甚是噁心。走了一段路,只覺冷風凜冽,使人寒顫;又再走一段路,覺得熱風滾滾。林俊山提醒說:“注意!風熱必定伴隨着毒氣。”
只聞得一種不爽的氣味,三人各自手捂鼻子,小心呼吸。
走了約十多分鐘,空氣溫度恢復涼爽。三人都舒了一口氣,都以爲毒氣已過去,站着極力呼吸好的空氣。
繼續走過一個峽谷後,見前面山路被堵,明顯是山體崩塌堵住的。要往前走就得蹬上山,再越過去,山雖然不高,可是樹木茂密,雜草深深,藤蔓遍佈。
林俊山說:“我在前面開路,你們倆跟着。”
歐陽勝說:“不!哪有東家開路的?我來開路。”
林俊山說:“你們雖然武功高,但是,我卻比你們年輕。”拔出方德武腰間的劍,一路劈去。好不容易到了山頂,三人氣喘噓噓,大汗淋漓。歇息一會兒,繼續行進。這是下山,三人腳都無力而顫抖着。
到了山下,面前是望不盡的森林。按阿黑伯的指示,穿越這片森林後,再走過兩個山谷就到達哈利坉。進至林裡,雜臭味加重,他們三人口裡都含着“慧根”,倒也不怕,“慧根”的香味緩和了雜臭味。
看着天空,認準方向,兩個小時後,終於走出森林。正當欣慰之際,左前面黑霧慢慢蓋過來。林俊山知道,這就毒霧,山民們叫它妖霧,其毒無比。如果不是事先口含“慧根”仙草,生命必定在此報銷。
林俊山在前,歐陽勝居中,方德武在後,三人手拉着手,一步一步前進。走了十多分鐘,已把毒霧拋在在後面。陽光灑下,山風陣陣吹來,身體覺得舒暢的多了。
林俊山說:“看來妖氣妖霧已過去,我們到山澗裝些水,路上可喝。”三人走到澗邊,方德武用手扒開草,準備裝水,卻覺得沾着水的手指突然發癢,隨又變紅,大叫:“此水有毒!”
大驚之下,只好忍渴繼續走路,一路上,方德武痛癢難忍,但又不敢抓手指的癢。終於走過了兩個山谷,見前面田園層層。林俊山大聲高興地喊:“我們過關了!度過劫難了!”
他們到山下的小村莊,走到一家山民門口討水吃,這時已是黃昏。一位阿嬸開門出來,上下打量他們,問:“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快請進來。”
林俊山說:“阿嬸,我們是過路的。請你賜一些水解渴。”
阿嬸說:“進來,進來。什麼都有。”
林俊山他們進了這家,阿嬸非常歡喜地招呼她的老伴和女兒出來招待客人。見老夫妻倆都約有五十歲,女兒約十七八歲。
那姑娘高興得邊跳邊哼山歌,說:“我去煮茶。你們坐。”
方德武說:“我們口渴死啦!先舀冷水來吃。”
那姑娘爽快地說:“好嘞!馬上就來!”片刻便端來一大盆水來。用竹管做的碗,很快地舀了三碗水放在林俊山他們面前的桌上。
林俊山說:“姑娘,我們自己來。”瞬間,每人都灌下三碗水。
姑娘的父親阿伯則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他們吃水。
水喝下後,方德武又叫手指痛癢;阿伯走近看,說:“你們是從妖怪出沒的地方過來的!穿越過盲谷山!真是神仙啊!”
方德武問:“阿伯,你怎知道?”
阿伯說:“你這手指就是沾上毒龍潭的毒水,本來,這水劇毒,人沾上一刻後必死。可是你劇然活下來,不是神仙是什麼?”
原來,方德武口裡含的“慧根”能解毒水的毒性,故,雖然癢痛,但無性命之憂。
方德武說:“萬幸,萬幸!不死就好。”
阿伯說:“不要緊。我們祖上因長期生活在這裡,配的能解毒潭水的藥膏。只要沒有吃下毒水,就能迅速解毒。”遂進內屋取來藥膏給方德武敷上,過了一會兒,手指就不痛不癢了。
方德武高興地說:“謝謝阿伯!你這也是神藥啊!”
林俊山問:“阿伯,我叫林俊山,從晉國京都來的。到這裡想採購藥材。可否知道您的貴姓?”
阿伯說:“我姓李,叫玉山。我們這村都姓李,是瓦西拉克族人。你們中原人,叫我們胡人或蠻人。其實,我們只是人口少而已,又居住在邊遠地帶,沒有中原地區那樣發達。”
林俊山問:“李伯,你怎知中原就發達了?”
李玉山說:“我二十多年前,曾經去過中原,在那裡生活八年之久。三十歲纔回來,娶妻,纔有了草穗這女孩子。我回來後,把從中原學來的文化、風俗在本村推廣,可是,屢屢遭到責罵和譏諷。”
林俊山問:“李伯伯,您都推廣那些中原風俗?”
李玉山說:“我是在改這裡的不好的風俗。比如殺人祭拜山神。我就極力主張用牲口祭拜,或用饅頭祭拜。諸葛亮過瀘水時,就用饅頭祭拜陣亡將士。這個殺人祭拜的風俗至今不少村寨都改了。
又我們這一帶幾十個村寨,都有客人來,以自家的女人陪睡的風俗。我也主張改掉。可是,很難。也就是你們今天到我家來做客,我的老婆和女兒要陪你們睡覺。當然,這只是我們這裡的風俗,不是這個民族所有的風俗都這樣。”
林俊山、歐陽勝、方德武三人同時站起,嚷:“不可!不可!”
李玉山伯伯用手示意他們坐下。說:“我知道中原人,男女在一起,也就是結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男女私自在一起是雙方認識,有了情愛的。
可是,我用中原的理由,跟村寨的人講,沒有人接受。他們都講這裡的風俗是老祖宗定下來的,是對客人的禮儀。不過,我倒是認爲,老祖宗可能是因爲我們的人口少,需要繁衍人口,才定此沒有道理的規矩。”
林俊山說:“改掉一個老規矩的確難,但是,不好的規矩陋習是必定要改的。不好的朝廷都要改掉,何況是民俗?”
李玉山說:“對!就是要這樣!不好的就要改!在我極力堅持下,經過幾十次吵架後,這幾年有所改,改爲家裡的老婆不用陪客人睡覺,凡是已經有男人的女人不陪客人睡覺,但是未婚的女子還是要陪客人睡覺的。”
說話間,阿嬸和草穗姑娘已經把飯和菜擺滿一桌。李伯招呼林俊山等吃飯。李伯又舀來一壺自己釀的酒招待。
李玉山把每人的酒杯都斟滿酒,說:“按照中原的禮儀,我敬大夥,這叫接風洗塵。來!乾一杯!”他們一家三人都舉杯敬林俊山他們三人酒。
林俊山也代表客人向主人一家敬酒,說:“感謝李伯、阿嬸、草穗姑娘!你們的盛情款待,使我等賓至如歸。祝你們全家幸福、平安!”歐陽勝、方德武也都站起喝酒,說:“感謝,謝謝!”然後大家都吃飯吃菜。
李草穗見林俊山他們都吃了些飯菜,給各人斟了酒,站起說:“我也敬大夥!祝各位哥哥健康!祝俊山哥辦事順利!”
林俊山三人都站起,跟她幹了一杯。李草穗喝後,再給他們斟酒。
方德武站起說:“李伯、阿嬸、草穗姑娘。我叫方德武,是俊山東家的護院。我敬你們全家一杯。”
歐陽勝也站起,說:“我叫歐陽勝,這次也隨東家到此。感謝李伯全家的熱情招待。”
幾杯酒後,主客氣氛融和,談天說地,其樂融融。酒足飯飽後,李草穗泡茶給林俊山等三人吃;阿嬸則叫李玉山到客廳旁說話。
林俊山耳朵靈,聽到阿嬸說:“老頭,今夜,你怎安排?”
李玉山說:“叫穗兒陪林俊山。他是東家,也就他們的領頭。招待一個領頭的以表示心意就行啦。”
阿嬸說:“不行啊!那另外兩個怎辦?以後傳出去名聲不好。”
李玉山說:“那只有叫堂叔他們過來商量,一個去葉兒那裡睡,一個去花兒那裡睡。都是我們族裡的客人,這樣做說的過去。前幾年,阿科他家來了三個客人,他就是安排客人到自己族裡的兩家,由這兩家的女子陪客人的。”
阿嬸說:“好,就這樣做。”
他們老夫妻倆很高興地回到客廳來,李玉山說:“喝了茶後,我帶你們去洗澡。”
林俊山說:“阿伯,不用麻煩。天氣還熱,我們到外面池塘擦擦身就行。”
李玉山說:“不行!這也是我們這裡待客的風俗。今已晚秋,天氣涼了。我家洗浴桶有好幾個。”
林俊山說:“阿伯,洗澡的事就聽您的。但有一事,您要聽我的,”
李玉山說:“何事,你說。”
林俊山說:“阿伯剛纔在講改掉陋習。今天就可以改掉。不用誰陪客人睡覺。你們村的陪客人睡覺是指客人在家過夜。可是,我們不在你家過夜。我們自帶了帳縫,就在外面睡覺即可。這樣不就兩全具美了?”
李玉山聽後沒有講話,心想:這李玉山年紀輕輕,確是真有智慧。
阿嬸嚷嚷:“這怎行!?叫客人睡外面。”
李草穗也很不高興,紅着臉走開去。她自林俊山剛進屋就喜歡上他了。邊遠山村,難得有客人到,更難見到像林俊山這樣的年輕男人,長相大方俊逸,言談舉止瀟灑大氣。
她本想:爹孃一定懂事,安排她與林俊山同居,安排其他兩個男人去堂叔公的家。怎料到林俊山說不在家裡過夜,就不用家裡的女人陪睡。
李玉山想想,覺得林俊山說的挺有道理的,不如趁此機會,從自己的家開始,再改進風俗,大聲地說:“好!就按照俊山兄弟的意思辦。我也可以藉此再改進陳規陋習!”
李玉山安排歐陽勝和方德武到一間浴室,這是老夫妻倆的浴室。裡面有兩個洗浴桶,他們倆自取水入桶洗澡;安排林俊山到另一間浴室,只有一個浴桶,這是女兒草穗的浴室。
林俊山在倒水入浴桶時,聞得少女餘留的香味,使他心神晃盪......洗啊洗,一日的疲勞慢慢解除,這洗澡還真是好!洗啊洗,酒氣通遍全身,一身各部位的筋絡都暴漲,以至於想入非非。
洗完躁,林俊山三人在距李玉山家左側十多米處搭上帳逢睡覺。歐陽勝和方德武一躺下就呼呼大睡。
林俊山卻翻來覆去睡不着,這是他喝酒的毛病,也是他的特點。要他能睡覺,只有喝的酩酊大醉才行,如果喝七八成酒,他則是神經更加活躍,浮想聯遍。
躺着想事也是難受,乾脆到外面走動走動。林俊山走到距帳逢不遠的山邊,從山坡往下看,層層梯田,房屋依山勢而建,形式多樣,有的房羣像龜,有的像八卦,有的像缸,有的像螺......還真是巧奪天工!
突然,從他的側面慢慢走來一個女子,近看時即是李草穗姑娘。她走到林俊山面前,輕聲問:“俊山哥,你睡不去嗎?”
林俊山說:“怎地,草穗姑娘也出來走走?”李草穗看着他,沒有回答。
林俊山又說:“草穗妹妹,你們這個地方很美!”
李草穗說:“哎呀!美什麼呀!只是人不美!”
林俊山說:“人也很美!特別心胸美!”
李草穗說:“如果是人美,你爲什麼拒絕我們的好意?”林俊山一時無話。
林俊山不笨,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無非是責怪今夜沒有接受安排而與她同居。這女孩子怎麼對此事耿耿於懷?他豈知人家李草穗千思萬盼,就是等候這一刻。十八歲的女孩子,對男女之事既明白又朦朧。青春的本能的燥動使她今夜睡不着覺。
她對林俊山今夜的做法實在不高興,但又不敢過於責怪,畢竟人家說的有理。有理歸有理,可是,你林俊山爲什麼搞這麼一套道理出來呢!?我們這個地方的風俗就是這樣,用着你一個外人來改進嗎?
她想,這傢伙可能是嫌我不好看,嫌我們山高偏僻,人不懂事,纔想出堂皇的道理來搪塞的。我就不信,好好的一個女子擺在他的前面,他不會動心。
李草穗翻來覆去睡不着,心中有事,也就從家裡走出來。下意識裡,也是掛記着林俊山。
兩人相對無言語,不知過了多久,林俊山說:“草穗妹妹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在李草穗聽來還是廢話。
李草穗說:“不是那個意思,是那個意思?”
林俊山說:“草穗妹妹,你還小,男女的事不是那樣的。”還是廢話。
李草穗說:“不是那樣,是哪樣?”
林俊山一時苦笑,說:“哎!這麼跟你說吧,男女之事要互相瞭解,雙方願意,要有感情。如我們中原地區,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經媒人介紹,雙方父母同意,男女兩人歡喜,纔在一起的。再說,不好的風俗是要改進的,你父親到過中原地區,就知道其中的道理。”
李草穗不服氣地說:“我的父母不是同意了嗎?我們的風俗不是規矩嗎?你今天這樣,日後傳出去,相鄉親們會怎麼講我們家呢?你知要道,我是認真的。”林俊山欲言又止。
良久,李草穗走的更近,猛然間張開雙手攬住林俊山,口裡喃喃地說:“俊山哥,俊山哥......”頭也埋入林俊山的懷裡。
事已至此,林俊山只好讓着她,他怕弄不好會傷害這地方的民俗感情,傷了這個女孩子的感情。他清楚,民族的風俗一旦受到傷害,有時是要惹大事的。
雖然,林俊山已經歷過幾個女人,但是,怎麼也不會想到李草穗就只一見面,便投入如此的感情。他有些茫然。難道這就是一見鍾情?!如果說,當年與楊秋妹的事,是一見鍾情的話,那是兩個人都喜歡的,這次與李草穗相遇則不是,只有她單方喜歡。
他不知民族風俗的力量是如此強烈,可以使一個女孩子在見面幾小時內,就對一個男人投入感情。
過了一刻鐘,林俊山還是讓着李草穗,任憑她發泄情感,而自己則一動不動的站着。快到了臨界的時刻,林俊山說:“李草穗,你聽着,我已經是有妻室的人了。”
李草穗猛然擡頭,說:“我不管!男人有幾個老婆是自然的事。我們那個族長就有十五個老婆!”
林俊山本來是想要李草穗聽了自己有妻子後,能夠懸崖勒馬,卻想不到她會如此答話。天啊!這真是前生相欠債呀!
林俊山又說:“好妹妹,我是外地人,只是路過的啊!”
李草穗說:“我只管此時,不管今後。”糟糕死啦,她抱的更緊,使他喘氣都要用力。
林俊山說:“不行啊!我......”
李草穗說:“怎不行,我說行就行。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跟你去中原,如果不願意,我就在家想着你。”
林俊山的最後防線崩潰了,說:“死算啦!”兩個人就緊緊纏在一起......
秋末的風已有冷意,他們倆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山神似呼在爲他們祈禱,林神似呼在爲他們鼓掌,家裡的宅神似呼在等待着新增人丁的喜悅,巡察天下的太歲星君愣在雲端裡。
翌日,林俊山睡的很遲才醒來,李草穗叫他們三人到家裡吃飯。飯後,林俊山向李玉山夫婦告別。李草穗送了一程又一程,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傍晚,李草穗懷着難言的心情要返回。
臨別時,林俊山拿給她五兩金子,說:“我出遠門,帶太多的錢不方便,這些你那去修房子,添些家用。我有時間會去看你的。”
李草穗說:“你出外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這錢我不要。”在林俊山的認真勸說下,林草穗才接收了金子。
臨走時,說:“俊山哥,你要記住你講的話,一定要來看我!”林俊山只得點頭。
世事難料多坎坷,想不到這一別成爲永別。此後,李草穗生下一男孩,盼了幾十年,終身沒有再嫁。惋惜也好,傷心也好,林俊山再次欠下一份情債,得六世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