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強叫醒我的時候已是大黑夜了,我坐着問他現在是幾點,他告訴我是晚上兩點多了。真沒想到我這麼能睡了。
不過現在醒來,肚子馬上咕嚕的叫,瘦強笑了笑將手裡的飯盒遞給我,等我吃完後,瘦強方笑道:“兄弟,你運氣真好,一到就有船。”
我一聽不由得一楞,問道:“趕情是要靠運氣纔有船呀?”
瘦強看了看手上的表,就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遞給我一支菸,邊點火邊道:“兄弟,要是你能光明正大的走的話,當然是天天有船,但你可不行呀,你這是偷渡。現在不比以前了,現在基本沒什麼人偷渡了,所以蛇頭生意也不大好作,一般也是等夠人數了才一起過去。”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不過在他口中聽到“蛇頭”、“偷渡”這些詞時,我只能苦笑了笑,想不到以前只有在電影裡聽到的名詞,自已現在卻……心裡暗歎了口氣。
瘦強大概是猜到我的心思,笑道:“兄弟,別多想了,誰沒有三衰六旺的呢!胖哥跟我說過,你不是一般人。他,不就是一時落難而已嘛,只要能過了這一關,還怕沒東山再起的時候?”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謝他的鼓勵,至於他將我認爲是什麼大人物之類的也懶得解釋了。
兩人接着東南西北的聊了會,瘦強倒是有意無意的想打聽我是幹什麼的,但都讓我婉轉的繞過去了。後來他帶着我走了一段路到了碼頭,但還沒見到船來,兩人找了一個容易藏身的地方蹲了下來,就在我感覺蹲得腿有點發麻的時候,突然在海面上有光一閃一閃的,是三長兩短,應該是手電筒之類的。
“來了,快!”瘦強急聲道。
於是我跟他快跑出來,一會船近了,我纔看到這船其實算是小船,心裡不由得一楞,跟着問道:“強哥,不會就用這船送我到國外吧?”
瘦強呵呵笑道:“兄弟,當然不是啦!放心,這船老大說了,他已聯繫好了人,他送你到了外海,會有大船接應你的。”
聽他這麼說,想想也是,到M國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要是用這小船去也太扯淡了!船開後,瘦強搖了搖頭,好像還聽到他喊什麼,但海風吹着我聽不到,估計是“兄弟”保重之類的話吧,我也向他揮了揮手,心裡挺感激他的,這大半夜的,怪不容易。
等完全看不到瘦強了,我這才轉過臉來,發現船上有三名黑黑壯壯的男人,就開船的那個看起來好像大點,但因爲他們太黑了,黑到我根本無法判斷他們的年齡。
對於出海我倒也不是那麼陌生,哥哥我家裡雖然不是在海邊,但離海倒也不遠,也就是七八里路左右,小時候也有幾次跟海邊的同學的爸爸出海玩過。
只是都是在近海捕魚而已。
今晚的風幸好不大,不過船開得挺快的,感覺到撞在浪上晃得還蠻厲害的。一路上那三人都不說話,我本想問問什麼時候能到大船的,但見這樣也就不問了。
“你的船到了!”突然站在船頭的一人冷冷道。
我站了起來,順着他的目光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艘船向這邊靠來。等靠近後,我發現這艘船掛的是加國的國旗,不過從船身來看,這船該是有一定的時間了,顯得有點破爛,有點像我小時候見過的比較大的那種漁船,估計正是這種漁船改造的。
等兩艘船完全靠近後,我回頭看了看那三名黑漢子,用誠懇的語氣對他們道:“謝謝你們!”
剛纔站在船頭的那人聽着楞了一下,接着迅速的走到我的身邊,低聲急道:“記住,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聽着一怔,不大
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
我上了那艘大船後,剛纔坐的船很快的就掉頭就走。現在這艘船上目前看到的有五六個全是黑人的船員,而且看上去他們都不大友善,面色都很冷漠,腰間甚至明目張膽的彆着槍。
其中一人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後,推了我一下,我一時不防,再加上船有點晃,差點就讓他推倒,等我等穩後,那人又想來推,我伸手抓住他的手,他可能是沒想到,一楞之下跟着嘴裡嘰哩呱啦的說了一句話,我沒聽懂,他又推我一下,但這次輕了很多,我明白他是讓我前走,於是走了幾步。
正在這時,突然從船艙下面有兩人擡着一人走了上來,被擡的人一動不動的,擡着他的兩人走到了船邊沿想都沒想的就丟進了大海里,就好像丟一條死魚那樣自然,丟完後兩人還拍了拍笑,跟着若無其事的抽起煙來。
早就聽說過,蛇頭對人蛇根本就不當人看,這些人之所以稱之爲“蛇頭”,就是因爲做這一行的人往往比蛇還毒,看來還真是那樣。
我心裡一凜,心裡想到剛上船時那人說的話的意思了。那人這時又推了我一下,示意我下去,我想了想,現在還得靠他們哥哥我才能到華X頓去,還真得要忍,於是也就只好低頭走了下去。
下去後,我才知道,原來下面已經有好多人了,估算了一下,可能有二十來人之多,而且都是跟我一樣的人種。心裡不由得苦笑:“這些人是圖嗎事呢?國內生活並不比外國差,怎麼還有人像以前的人一樣想到國外去發財,唉!說真的,要不是哥哥我迫不得已的話,纔不鳥那什麼M國來的。只是不知道這些人當中是否也有與我一樣是跑路的?”
心裡想着,再看了看那些人,他們也只是冷漠的看着我,就好像我沒存在似的,也沒人說話,我只好選一個空當坐了下來。
船開始晃動起來,下面的人都靜靜的坐着,時間就這樣的一點點過去,憑着從甲板上面隱約透下來的微弱光線的明暗,我在數着天數。
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時間已是過了大概半個月了,我也習慣來剛來時感到有點噁心的腥臭味,在這些天裡,大家都只是喝喝水,吃點乾糧的,要拉的時候,就在旁邊露出的一個小口子上拉,在這裡,已是不分男女了。
記得第一天時,有個女人開始還不好意思的,但後來真的憋不住了,就這麼紅着臉走到那上面,遲疑了一下後還是脫下褲子當衆就拉。
差澀,是人類最虛僞的表情,有時,人其實跟畜生沒什麼分別。現在看來還真有道理。
我開始也不大習慣,但人有時在沒辦法之下也就只能隨俗了。
當然,也正是因爲這種,再加上大家帶的食物都不多,因爲是偷渡可不比旅遊。所以大家都儘量的少食喝。
現在半個月過去了,下面的空氣也越來越濁起來,加上多少都有尿屎味,再滲雜着腥味,當中又有四人頂不住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要是在以前,當然得上醫院了,但這裡不同,這裡是蛇船。那四人很快就被人擡了上去,開始那死去的人時我倒不覺得什麼,但擡第二人時,那人還有微弱的呻吟,我還以爲是擡上去救治。
可是那人被擡上去後就再也沒見下來了,跟着第三人病時,又有人下來擡,而且其中一人還用腳大力的踩了幾踩那病人,跟着搖了搖就擡了上去,這一刻,我終於明白那第二個被擡上去的人的命運了。
我心裡突然有種衝動。
但一直不說話的賭神老大道:“陳寒,到這時候你還不明白嗎?這些蛇頭根本就不當你們是人看,在
他們眼中,你們都是牲口的賣物,他們將偷渡的人是帶過去賣的。這些人病了,他們可不會浪費時間去幫一個生病得快死的牲口醫治,唯一就是丟到大大海里餵魚,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少賣幾件貨物而已。”
聽着這話,我真的怒了!他們就不是媽生的嗎?
:第一卷 第一一三章 人如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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