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揚靈嚇得魂飛魄散,當即跪下,腦中一片空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突然來?他眼角餘光,見姜黎非落下雲頭,心中頓時恍然大悟,是她?!
正虛真人見他腳邊躺着個衣衫凌亂的少女,雙臂反折,也不知是斷了還是脫臼,噔時怒氣攻心,他只當這個弟子風流成性,喜愛與女子勾勾搭搭,誰想他竟在,青城仙人的故居中意圖侵犯女弟子?!
他正要森然開口,頭頂風聲再度呼嘯,卻見清樂真人急急落在院中,一見樂采苓悽慘的模樣,她倒抽一口涼氣,急忙上前抱起,細細診斷一番,發覺只是嚇暈了過去並未受到什麼真正的侵犯,清樂真人立即放出治療網罩住她被折斷的雙臂,回頭怒視秦揚靈,看了片刻,又望向正虛真人,一個字也沒說。
正虛真人見她的目光森寒,清樂長老素來爲人和藹溫柔,她此時必然是怒到了極致,雖然沒說話,可這片目光叫人心中悚然。他曉得,這件事絕不能再姑息包庇下去,秦楊靈的做法己是大大觸犯弟子戒律。
正虛真人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極度的憤怒,當即淡道:“泰冒瘋弟子奏揚靈,觸犯弟子戒律,當趕下雲海明日卯時前住戒律室,召喚三十位戒律長老商討具責罰。”
清樂真人冷笑一聲,依舊一言不發,抱着樂采苓疾飛而去。
被趕下雲海的責罰算是非常嚴重了,特別是秦揚靈還是來了十幾年的親傳弟子,還要召喚戒律堂三十位長老,意味着這事明天一下子就會傳遍無月廷,他的臉面將盡數丟盡。
黎非見秦揚靈面無人色,正須真人也是滿面壓抑的怒意,估計他必然還有什麼話要訓斥弟子,她立即躬身行禮,騰雲疾飛回墜玉峰。
日炎大是不甘心怒道:“叫一個無恥之輩髒了我的念想!無月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教出的什麼狗屁弟子!”
黎非回想方纔的事也覺驚心,秦揚靈竟有這般膽大!只怕他這樣作爲,也與正虛真人的放縱脫不開干係,他們這些修行弟子,年紀小小就進入書院或仙家門派苦練仙法,一切都以修爲強弱說話,天分高的弟子放被百般籠愛做什麼錯事師父也捨不得責罰,難免就被寵出秦揚靈這種人。
她見日炎還在氣得嘟嘟囔囔,不由道:“日炎,你真的認識青城真人?他活着還是己經不在人世了?”
他對人修行的步驟出乎意料的瞭解,還知道胡射峰,言談中分明對青城真人有一股懷念感慨之情,他倆莫非關係匪淺?
日炎默然半晌,忽然長嘆一聲巨大的身體漸漸化爲虛無,沙啞蒼老的聲音聽起來也不可捉摸:“即便活,也己是生不如死了吧?莫要擾我,讓我靜片刻。”
生不如死?是因爲被夜叉重傷嗎,這麼多年還沒治癒?
日炎再也沒說話,這狐狸跟着去了一趟東海就特別容易傷感,黎非怔徵在迴廊上站了一會兒,想起海外海隕這些事,忍不住也傷感起來,一時浮想聯翩一時又自傷身世,久久不能回神。
戒律堂三十位長老很快便決定了對秦揚靈的具體責罰,逐去雲海下,一年內不得迴歸,意味着即將到來的鬥法大會他即便贏了,得到了回來的名額,也必須在下面呆滿一年才能重新回泰冒峰。
這樣的責罰說重不算重,說輕也不算輕,想來正虛真人必然有在其中斡旋過,清樂真人自然十分不滿,樂采苓醒後連着哭了三天後,見到人就慌,更不能見到男人,前幾天一個男弟子,冒冒失失去了紫兮峰的弟子房附近,樂采苓見着他竟嚇暈了過去,秦揚靈的事想必給地的傷害極大,不光是受到了驚嚇,更是曾經傾心的溫潤君子,忽然變了一套嘴臉,叫她感到恐懼吧?
清樂真人倒是特意帶着了樂采苓來了一趟墜王峰,若不是黎非儉偷放出木頭鳥通知長老們,樂采苓的遭遇只會更慘,儘管衝夷真人不再墜玉峰,但樂采苓出來後依然戰戰兢兢地,看起來十分可憐,見到黎非,她只有垂淚道謝。
黎非心裡對她的厭惡也淡了不少,低聲道:“以後要小心點,還好這次沒真出事。”
樂采苓面色蒼白,含淚道:“不會有以後了。我決心繼續修習天琴,此生再不與男子有任何瓜葛。”
語畢,她又向黎非盈盈下拜,輕道:“上回在栗烈谷,我多有得罪。曾經心高氣傲,只顧着自己,師妹不計前嫌,救了采苓一命,此恩今生絕不敢忘,他日若有機緣,願爲師妹赴腸蹈火,在所不惜。”
黎非一把將她扶起來,反倒橙不住笑了:“什麼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不至幹。”
樂采苓喃喃:“可是戲文上都是這樣說……”
戲文?黎非笑得更厲害了,樂采苓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抹着眼淚笑起來:“栗子烈谷那次還有幾位師兄師姐,我該去和他們好好道歉才行。”
黎非見她提到要去見男弟子,明明怕得渾身發抖,卻義無反顧的模徉,倒有點佩服了。
清樂真人含笑看着這兩個姑娘,忽然道:“黎非,上回我聽廣微長老說,雷修遠打算這次的鬥法大會,是真的嗎?”
黎非點頭:“是的,他與秦師兄有過約戰。”
清樂真人提到秦楊靈猶有怒容:“這個秦揚靈實在無稽!居然向入門才五年的弟子的約戰!黎非,雖然我不想這樣說,但等雷修遠離開丹穴後,你還是勸勸他秦揚靈即將突破第四道瓶頸,絕非你們能對付的。入門未滿十年的弟子本就不用參加鬥法大會,莫要因爲一場賭氣而衝動雷修遠的脾氣我看是十分傲氣,半點也不肯落後,倘若敗在秦揚靈手下,只怕對這孩子是個打擊,倒不如暫避鋒芒。”
勸?雷修遠要是能勸動,那就不是雷修遠了,他一貫最會逞強,答應下來的,拼了命也會做到。
黎非想如自己己有許多天沒見着他,心中難免澀澀的,當即笑道:“我不勸他,他有自己的主張,既然能應戰,他就一定會贏。”
清樂真人有點意外,這話從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嘴裡說出來,便足以叫人對他們的關係刮目相看,這絕非好色而幕少艾的無知年少的衝動。
她忽又有些感慨,這樣的年少佳偶青梅竹馬,整個修行界也少見,倒叫人不由自主替他們歡喜起來。
雷修遠這次在丹穴中呆了不止兩個月,眼看鬥法大會還有幾天就開始,他才悠然離穴,還特意選在半夜三更的時候出來,黎非睡得正香,被窗戶上雪團砸動的聲響給驚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去開窗,冷不防一個人就這麼跳了進來,把她嚇一跳,緊跟着一團冰寒徹骨之氣撲面而來,她被緊緊攬入一個還帶着風雪氣息的懷飽中。
“這麼久不開窗,想凍死我?”
久違的清冷的聲音在頭項響起,黎非一驚,急忙擡頭,便見雷修遠笑眯眯地凝視她。黎非一時竟呆住了,眼怔徵望嘴他,她、她不是在做夢吧?
“修遠?!”她驚叫一聲,下一刻她的嘴就被他捂上了。
“想把你師姐師父都吵醒麼?”雷修遠攬着她坐在牀沿,他身上的積雪一灘灘落下,把牀褥都弄溼了。黎非只覺他身上冰寒之氣甚重,不由握住他的手,他兩隻手都凍得冰冷,她頓時驚道:“怎麼這麼冷?你沒用仙法護身?”
她這時才發覺他滿面疲憊之色,稍稍試探一下奇經八脈,靈氣居然快消耗光了!他到底怎麼飛來的!難不成從丹穴一出來就往這邊飛?殘餘的靈氣連護身仙法都撐不住了?
黎非捏住他的手腕,立即往裡面灌輸木行靈氣,雷修遠滿面疲憊地倒在她牀土,低聲道:“讓我睡會兒。”
一語未了,人己沉沉睡去。
黎非急忙拉過自己的被子替他蓋上,一面坐在牀頭端詳他,幾個月不見,他好像又長高了些,輪廓也更加長開,面上青澀少年之氣大減。他睡着的樣子真有趣,眉間無憂無慮地鬆開,一臉天真無邪。
居然深更半夜跑來,還把靈氣消耗光了,果然是雷修遠纔會做的大膽胡鬧的事。
黎非將木行靈氣盡數灌入他經脈內,起身躡手躡腳地把窗戶關好,回到牀邊,雷修遠還在沉睡,面色卻己不再像方纔那樣蒼白。她將他落在眉間的碎髮撥開,雷修遠眉頭微微一蹙,竟是被驚醒了。
黎非低聲道:“你睡吧,沒事。”
他伸臂將她抱上牀,把頭理在她懷中,猶帶睡意地呢喃:“就這樣,別走。”
就這樣別走?!黎非渾身僵硬地躺在牀上,動也不敢動一下,她是不是就要像個木頭人一樣躺着等他醒過來?雷修遠再次沉沉睡去,黎非一動不動,呆呆地繞過他的腦袋望着緊閉的木窗,耳邊聽見他悠長深邃的呼吸聲,她也漸漸有點犯困,可還不敢睡,怎麼能跟他在一張牀上睡覺?!
黎非僵了半天,困得腦袋一點一點地,努力不讓自己睡過去,正迷糊的時候,忽覺一隻手插入她的頭髮裡,按住了她的後腦勺,然後暖洋洋的被子蓋在了身上,雷修遠朝上挪了挪,把頭枕在枕頭上,兩人面對面躺着。
他看了她半夭,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一下,輕道:“睡吧,明天開始該叫我師兄了。”
黎非一下沒了睡意,直到這時她才發覺他身上的靈力震盪與以往不同,她又是高興又是駭然:“你突破第三道瓶頸了?”
雷修遠笑了起來,按着她的腦袋壓在胸前:“明天開始就是親傳弟子,小師妹,叫師兄。”--4842dmth19176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