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座說的是,對日本人不用太客氣,”唐縱連忙附和,“只是,通電嘉獎的事情是不是可以稍微延後?”
“唔.......”
處座微微沉吟——唐縱說的是,一旦通電嘉獎,這事情可就算鬧大了,風聲傳出去,恐怕還真的會給外交部帶來很大壓力。
“算了,”處座揮了揮手,“嘉獎的事情暫且押後,過段時間再說。”
“卑職遵命。”唐縱連忙點頭。
“對了,上海那邊黨調處查獲紅黨的案子怎麼樣了?”處座突然話鋒一轉。
前幾天在上海發生了一件大案,紅黨十幾個人在上海灘外崇明島附近訓練,不知道怎麼的被黨調處聽到了風聲,不過派人抓捕的時候卻出了岔子,鬧到最後只抓了兩個人,派去的黨調處特工卻被炸死了十幾個,搞了個雞飛蛋打得不償失,在南京的特工系統裡已經傳爲笑談。
“十幾個人就抓了兩個,自己倒死了十幾個,抓到的那兩個也抵死不認,徐恩曾一怒之下,直接就地槍決了。”唐縱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不錯,不錯,”處座的臉上也掛着微笑,“我還以爲能審出什麼東西,沒想到這回抓到的幾個紅黨倒挺硬氣。”
“確實硬氣,”唐縱的臉上有點嚴肅起來,“聽說這回是紅隊的武裝分子,不是以前那些書生,被抓的時候當場拉響炸彈,這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我聽說黨調處的人現在都申請去外地,不敢留在上海了。現在這些紅黨,都是亡命徒啊!”
“嗯,看來上海的紅隊又要重建了.....”處座沉吟起來。
紅隊,是四一二之後,紅黨成立的鋤奸隊,主要是處置叛徒爲主,也是當時整個中國最早的特工行動隊,領頭者正是大名鼎鼎的古順章,不過古順章叛變之後,紅隊就有點銷聲匿跡的意思。
不過看現在這幾個人的膽魄,這紅隊又死灰復燃了。
“對了,發電報讓王天木回來呆幾天,就說我有急事問他。”處座目光閃動。
“好,我這就去辦。”唐縱點點頭,走了出去。
等唐縱走出去,處座不由得摸了摸下巴——王天木的性格他很瞭解,爲人粗中有細,也足夠精明,但有個缺點,就是容易“得志便猖狂”,這次幹掉武藤,別讓他興奮之下弄出什麼岔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回上海呆兩天,一方面查查紅黨,一方面自己也能看着他點。
至於北平,就留方途先看着就好了,他做事頭尾處理的比較好,應該能解決後續事宜。
........
“報告中佐,《益世報》刊登聲明,有滿洲的所謂抗日義勇軍司令‘老北風’發了聲明,說是武藤是他們派人幹掉的,聲稱對此事負完全之責任,這是報紙。”
北平憲兵隊駐地裡,一名特高課的情報人員正在向新任北平特高課代理課長川崎報告情況,同時把一張報紙遞給了武藤。
“放屁!”川崎看都不看,一把將報紙扔在了一邊。
“老北風”是東北悍匪,“九一八”之後就拉了一杆人馬在滿洲抗日,聲勢鬧得挺大,不過這是哪裡?這是北平!
與滿洲相隔千里,這臭鬍子倒是什麼賬都敢認!
“還有,南京復興社特務處否認了此事是他們所爲,聲稱王天木一直在上海,並未來到北平,建議我們詳加調查,不要血口噴人。”情報官又拿過一份電報。
“屁話,又是屁話。”川崎無奈搖了搖頭。
這件事如果不是王天木乾的,他川崎兩個字倒過來寫!
“對了,土肥原機關長已經聯繫上了,他說‘知道了’。”情報官又說道。
“知道了?就這三個字?”川崎皺了皺眉頭。
土肥原機關長總領滿洲和華北的情報大局,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自己雖然現在總領憲兵隊和特高課大權,但能不能扶正還要看土肥原機關長的意思,自己滿以爲北平發生了這麼大事,土肥原機關長一定會很快過來,哪知道等了一個星期,等來的卻是“知道了”這三個字。
“好了,你下去吧!”川崎揮了揮手。
那名情報官“嗨”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不過他前腳剛出去,後腳就退了回來,滿臉緊張的彙報道:
“中佐,快點準備一下,土肥原機關長來了!”
“什麼?!機關長來了?!你沒有認錯?!”川崎一下站了起來。
“已經進院門了,前段時間我跟隨武藤大佐接待過機關長,絕不會認錯!”那名情報官語氣很是堅定。
川崎沒時間再回答,趕緊開始整理軍容軍姿,手忙腳亂之際,辦公室的門已經被推開了,一名身穿便裝的五十歲老年男子邁着八字步走進了屋裡,打量了川崎和情報官一眼,斜着三角眼問道:
“你就是川崎近衛?”
“嗨依,卑職見過機關長!”川崎早就如木樁一樣站直了身體,筆直的敬了一個軍禮。
“武藤怎麼死的?!”土肥原厲聲問道。
“報告機關長!”川崎額頭上冷汗直冒,“武藤大佐是在抓捕王天木的時候中伏身亡的!王天木利用投降我們的一個復興社特務和一箇中國警所所長設計了圈套,謀害了武藤大佐!”
“材料呢?拿來我看!”
土肥原圓滾滾的臉上肌肉顫動——很少有人知道,武藤是自己軍部一位恩師的兒子,若非如此,武藤也不會在不到四十歲年紀就做到北平特高課課長的高位,現在他死了,自己回京都後,根本無面目面對自己的恩師!
一旁的川崎早已把這幾天蒐集的所有材料都遞了過去,土肥原沒有坐下,而是就那麼站在原地查閱,看完一份,就往地上仍一份,不到半個小時,地上就七零八亂的灑滿了各種文件。
“這麼說,武藤是因爲中了王天木的反間計和苦肉計,這才殞命?”土肥原終於擡起頭來,用陰鷙的目光盯着川崎。
“現有的情報顯示確實如此,那個警所所長羅永乾事發前半天緊急轉移了他在北平的家屬,顯然早有預謀,還有那個報信的前復興社叛徒,事發後也已經不知所蹤。”川崎硬着頭皮回答。
“聽起來很簡單,”土肥原陰冷的笑了笑,“不過,武藤不是一般的小兵,他是特高課的情報主官!在這之前,他曾經潛伏西伯利亞和海參崴多年,情報工作經驗極爲豐富,能這麼輕鬆的中計?他連基本的情報甄別能力都沒有了嘛?!如此輕易的信任兩個中國人,他難道連一個情報人員最基本的警惕心理都沒有嗎?!”
“這......”
川崎張口結舌,不過這話應該問的是武藤,他可沒法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