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很驚訝吧!”趙爾笙得意揚揚的說,“我爸說了,車子壞了,得要好幾天才能修好,再說我也長大了,老住在家裡也不好,到學校裡鍛鍊鍛鍊有好處。”
“挺好,挺好。”耿朝忠無奈道。
趙可楨可真是心大,日本人都要綁架他女兒了,他竟然絲毫都不操心,還敢把女兒一個人留在燕大,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告訴你爸了?”耿朝忠低聲問道。
“沒有啊!”趙爾笙茫然。
“他是不是問了你什麼?”耿朝忠又問道。
“都是些小事。”趙爾笙的臉微微一紅。
耿朝忠沒有再問,他已經肯定,趙可楨這老狐狸一定是嗅到點什麼氣味,起碼,能“恰逢其會”的救她女兒,恐怕這個範圍圈不會太大,趙可楨有所懷疑也很正常。
看耿朝忠神色有點不對,趙爾笙連忙道:“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說的,就連若眉姐我都沒說。”
“我相信你。”耿朝忠點了點頭。
兩人正低着頭咬耳朵,旁邊一個聲音傳來:
“哎呦兩位,圖書館這麼多人,注意點影響好不好?”
耿朝忠擡頭一看,一個女子款款走來,正是趙爾笙的“好閨蜜”柳若眉。
“別瞎說,”趙爾笙紅着臉白了柳若眉一眼,“我們在討論幾個學術問題。”
“什麼學術問題?我能不能也參加一下?”柳若眉似笑非笑。
“哦,是有關男女平權的問題,不過已經討論完了。”耿朝忠趕緊接過話,順便看了看眼前這個女子。
這柳若眉生的落落大方,鼻樑高挺,眉宇間頗有英氣,看上去絕不像是普通中國女子,倒很像是後世那種律政女精英的氣質。
“行,我一過來,你們就討論完了,都不待見我過來是吧,好,那我就不打擾了。”柳若眉瞪了耿朝忠一眼。
“若梅姐!”趙爾笙看柳若眉生氣,趕緊拉住了她的胳膊。
這女子不好惹——耿朝忠心裡迅速下了判斷。
“你們聊,我手頭還有點事。”耿朝忠拱了拱手,趕緊告辭。
柳若眉冷哼了一聲,看着耿朝忠的背影,伸手擰了擰趙爾笙的臉蛋,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人太滑,你們不合適,以後少跟他接觸。”
趙爾笙吐吐舌頭,若眉姐好像和周先生不太對盤啊!
........
趙可楨出了校門,鑽進了旁邊的汽車裡——很顯然,他的車子已經修好了。
“可楨,女兒怎麼樣?”
說話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華服女子,相貌極爲秀麗,正是趙可楨的夫人雍婕。
“女兒倒沒事,不過我可以確定,她昨晚曾短暫昏迷過,看來,昨晚那個蒙面人說的應該不是假話。”趙可楨回答。
“那你打算怎麼辦?”女兒遇險,換做一般女人早已是焦急萬分,不過,雍婕的語氣卻依然鎮定。
“我跟爾笙說了,讓她留在燕大,不過絕不能踏出校門半步,只要不出燕大的門,日本人也拿她沒辦法。”趙可楨開口道。
“話雖如此,不過就怕還出現昨天晚上那樣的事情。”雍婕皺了皺好看的眉頭。
“無妨,日本人一定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動手了,再說,就算把女兒送到上海南京也不一定保險,還是在我們身邊穩妥點,更何況......”趙可楨嘴角微微翹起。
“何況什麼?”雍婕看着丈夫自信的臉龐,眼裡流露出崇拜的眼神。
“何況,還有一個不得不保護她的人存在。”趙可楨不再掩飾自己的笑容,呵呵笑了起來。
“昨天那個人,就在女兒身邊?”雍婕的眼睛很是靈動,馬上就猜出了丈夫的意思。
“不錯,我懷疑那個圖書館的周協理,就是昨天晚上見我的那個蒙面人。”趙可楨眼裡精光四射。
“哦?我看你好像很確定的樣子。”雍婕眨了眨眼睛。
“可能性很大,女兒談到他的時候,總是遮遮掩掩的,顯然是有心事,這是其一,第二,我問過此人的一些情況,他是上個月纔來的燕大,並且我們知道,日本人就在上個月端掉了南京的幾個特務據點。還有,此人的身高嗓音,與昨晚那個人有相似之處。”趙可楨冷靜的分析道。
“哦?你看這人怎樣?”雍婕開口問道。
“這個不好說,幹這行的,誰能把心思寫在臉上,不過,我看對爾笙應該沒什麼壞心眼。”趙可楨搖搖頭。
“說不定,他是故意接近爾笙,最終的目的,還是接近你。”雍婕沉吟道。
“也有這個可能,並且我嚴重懷疑,我在日本領事館後面見到的那個騎自行車的中年人,就是他所裝扮。”趙可楨說道。
“你之前見過他?”雍婕一愣。
“就日本領事請北平各界吃飯那回,我當時看到一個人騎着燕大的自行車在日本領事館後面,也是出於好心,就讓女兒告訴燕大的人一聲,沒事別往那邊去。可是你猜,爾笙通知的是誰?”趙可楨眼睛裡露出幾分笑意。
“那個周協理!”雍婕嘴角一抿。
“這小丫頭,也就騙騙她自己。”趙可楨也樂了起來。
夫妻兩人笑了一陣,雍婕才又開口道:
“那就很可能了,復興社在北平的機構覆滅,他也許急於在北平發展一些關係,他既然潛入燕大,想到你是很自然的事情。”
“那沒關係,至少在北平,我們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趙可楨點頭道。
“嗯,如果能通過他,搞到南京對蘇區的一些情報就好了。”雍婕若有所思。
“恐怕難,雖然都是復興社,但特務處和南昌行營是兩個系統,江西那邊都是康澤的人在負責,就算是代江山也不可能瞭解蘇區的情報,更不用說告訴下邊的人了。”趙可楨搖頭。
“那還是算了,這個人先留着,以後對我們說不定有用。”雍婕點了點頭。
“走吧!女兒的事就別擔心了,復興社派來的免費保鏢,不用白不用,哈哈!”趙可楨哈哈一笑,踩下了油門。
旁邊的趙夫人也抿嘴一笑,汽車很快消失在了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