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夏楠從隋駿手上接過卷宗看了一眼現場照片“雖然缺少步驟，但這仍然是一起完美的犯罪。”
夏楠的手指摩挲着檔案最上方的照片，上頭的女孩笑得格外溫柔。
夏楠輕聲道：“我們會讓你沉冤得雪的。”
晚上九點。
會議室燈火通明，桌上的外賣隨手扒了幾口，就被堆到了一旁，這個節骨眼上，誰都沒有心思在吃飯這件事情上浪費時間。
他們已經排除了大部分的檔案，其中又發現了五起很有可能是同一名兇手犯下的案子。
“目前爲止，已經有八名受害者了。”
夏楠撐着額頭，瞥了瞥剩下的十幾份卷宗“可能還有更多。”
他們始終還沒有找到第一名受害者，但是死在相同手法下的人越來越多，正如先前所判斷的那樣，兇手一直在學習一直在進化，他的技巧、他的完美犯罪日漸形，成爲屬於他自己的體一套體系，成爲了他的標誌。
會議室的氣氛沉重的可怕，包括隋駿在內，誰都沒有辦法想象這十幾年間，他們居然放任了一個殺人魔鬼成長到了如今的地步。
隨着相關卷宗一個個往上疊，夏楠覺得自己的心理防線快到極致了。
做爲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過去她一直以爲自己的內心足夠強大，她見過形形色色的病人，也治好了許多人。
然而一旦踏入了犯罪心理這個行當，夏楠才發現，她還遠遠沒有達到無堅不摧的地步。
每遇上一個案件，與死者對話，與兇手交鋒，那種壓抑感始終都揮之不去。
更何況，如今這一件件堆疊起的案件正告訴他們，正是因爲這細小的疏忽，一個罪犯如何成長成了變態殺人魔。
“混蛋！”這一夜隋駿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罵出這句話了。
夏楠看的出來，會議室內的所有人隋駿、戚柒都在剋制內心的悲憤，她合上手上的最後一份卷宗，輕輕放在了玫瑰殺手的分類區內。
“第十一宗。”路臨琛淡淡地開口。
天已經矇矇亮了，夏楠一行人一宿不眠不休地查看檔案，到剛纔那份爲止所有的卷宗已經排除完畢，但是，他們還是沒有能夠找到那第一名死者。
這就好像明明眼看着就要看到希望的曙光了，卻被人生生掐斷。
“線索又斷了。”
隋駿的聲音中掩飾不住疲倦，他的眉間鬱，神情懊惱，夏楠倒了一杯熱水推了過去：“先喝口水。”
“謝謝。”
熱水有效地撫去了些許倦意，見隋駿的神情舒緩了許多，夏楠開口道：“這並不是你的問題，不要想太多。”
隋駿粗魯地搓了搓臉道，嘆了一聲：“我知道，但是我沒辦法原諒自己，如果當初早一點發現問題，那麼就不會有這麼多人死了。”
“過去的我們沒有辦法改變，做好
現在的事，抓到他，讓這些女孩瞑目。”
夏楠語氣溫和且堅定，隋駿忍不住轉頭凝視着夏楠，他意外地發現，剛纔還顯得不淡定的人，此時已經恢復了冷靜。
“你是怎麼做到的？”
夏楠一愣：“什麼？”
“怎麼做到快速冷靜下來的？”隋駿道。
夏楠對着隋駿伸出了自己的手，路臨琛離夏楠最近，他可以很清晰地發現夏楠的雙手一直在微微地顫抖。
夏楠笑了笑：“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冷靜，甚至很害怕，我擔心自己這回鬥不過這個兇手，在將來的某天成爲你們手中案宗檔案中的一員。但是如果我讓自己的情緒失控的話，就會失去了應有的判斷能力，保持這樣的狀態，破案兩個字就會變成笑話了。”
說完這話，夏楠頭上一重，路臨琛地大手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髮，這樣的行爲正是一種安慰性的舉動。
夏楠不好意思了起來，側頭避開路臨琛的爪子，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摸什麼頭。”
路臨琛睨了夏楠一眼，撇過頭去，語氣輕柔：“你一臉很想讓我安慰的樣子。”
夏楠幾乎是下意識地捧住臉。
她的表情管理這麼差嗎？居然都被路臨琛看出來了？
好吧，其實剛纔的一瞬間，夏楠確實暴露出來了內心最脆弱的一面，這起案件她即是獵人又是獵物，每一次行動都伴隨着致命的危險，其是看了這麼多受害者的資料後，總有一種似乎離死亡不過一步之遙的感覺……
她怎麼可能不害怕？
不過……
夏楠看向隋駿：“送給亡者最好的悼念，那就是抓到那個兇手，當然這也是爲了讓活着的人更好地活着。”
隋駿心中的那團焦躁，莫名地消散了，他做了兩個深呼吸：“仔細想想，或許我們還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夏楠垂目沉思，S市所有的未解案件她們都看過了，但是仍然沒有發現，會不會是一開始他們的思路就出現了些許偏差？
兇手用外貌吸引那些好女孩、勾引她們，讓她們迷戀上自己，然後謊稱自己需要腎源讓女孩們心甘情願地奉獻自己的器官給他……
第56章
會不會是因爲，兇手第一次策劃殺人就被判定爲自殺，所以在未結案件中她們纔會找不到？
“隋隊，看來我們要再去一趟檔案室了。”一行五人浩浩蕩蕩地步入警局的檔案室，隋駿和檔案員登記完信息，不一會兒，他們需要的資料被整齊地按照時間的順序放在紙箱內送到了衆人面前。衆人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搬運資料上，索性就地徵用了檔案室的一塊空地，五個人席地而坐，兩個大紙箱就擺在中間。“按照時間線從前往後找。”迄今爲止，他們發現的案件中時間最早的就是七年前那起心理醫師案件，所以兇手的初次犯案，只會早於它。
因爲這個原因也替他們排除掉了大部分的資料，剩下的需要進行排除的案件不多了。
這一回，他們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
“我想我找到了。”
戚柒將手中的檔案展示給衆人。
孫悅詩，20歲，S大心理系大二學生。
看到這裡，夏楠心頭咯噔了一下，她也是S大畢業，剛入學的時候，寢室裡流行講校園傳說，那時候就有人提過，幾年前有一名同系的學姐在學校湖邊割腕自殺，被發現時人已經不行了，屍檢時發現她事先還服了大量的安眠藥。
沒想到，這麼多麼過去了，她竟然接觸到了學姐的案子。
“確實不是自殺，是人爲謀殺。”路臨琛道“從屍檢結果來看，割腕時間晚於安眠藥發作時間，人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手腕的切口不可能那麼整齊。”
現場照片來看，夏楠覺得沒有卷宗結案那麼簡單，一切顯得都太倉促了。
“我們回會議室，把所有的案子串一遍！”
將剩下的檔案歸還給檔案員，一行人重新回到他們自己的根據地。
隋駿將受害者的照片和現場圖一一貼在黑板。十幾位受害人，近幾十張的現場照片。
他鐵腕照片，對着黑板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是我們的失職，我一定會還你們公道的。”
說完這些隋駿轉過身來：“我們開始吧。”
夏楠頭一次在隋駿的臉上看到前所未有的認真，他是鐵了心要徹底解決這起案件，當然他們也是。
“我們的推論沒錯。”戚柒道“從第一個案件開始，他就不斷地在改進自己的謀殺手段。”
第一個案子多此一舉的割腕，在當初一定險些暴露了他，他害怕了，但是又被這種形式的經歷刺激到了，他發現當被害人的毫無抵抗力地在他懷裡漸漸沒有氣息，身體逐漸轉冷時，他那些壓抑在心頭的鬱結全部消失了……他迷戀上了殺戮。
“根據死者周圍人的問詢，每位死者在死前都有被人告白過，或者正有固定交往對象，但是這個人是誰，周圍人都沒有見過。”
“記得我之前說的嗎？”夏楠手中的筆轉得飛快：“…我懷疑孫學姐就是那個刺激點…”
“然後他告白不成就殺了人？”付年年咋舌“果然變態沒有道理可言。”
“他有強迫症……”夏楠突然道。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隋駿不解。
“每一具屍體發現的位置正是身後參照物的中心點。”
夏楠在紙上將畫了幾筆，孫詩怡身後兩棵樹呈一直線，孫詩怡在中間，趙梓潼身後的橋，杜月屍體邊的兩把椅子……
“他似乎對中心十分執着，這樣的人，如果三人或多人一起出去，只要並排行走，即便最開始他在最邊上，之後也會挪到中間去的。”
“這或許也是一個線索…”隋駿說着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了下來。
“還有。”夏楠想了一下“之前說他極度希望自己被關注，我想補充一下，他極度渴望女性關注，很有可能從小生活在單親家庭或者說身爲母親的人對自己的兒子尤其冷漠，甚至暴力相對，都有可能造成這樣的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