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同安現在沒跟曹姚和金曉晨在一起,警方也沒辦法找到這兩個女人,這是非常危險的信號。如果不能儘快讓葛同安開口,那曹姚和金曉晨恐有生命危險。
孔城老街一向治安較好,除了遊客,周邊居民商戶也大多認識,所以警方在這裡辦案一向輕鬆。可今天這個案子讓他們感覺棘手,且頓時束手無策。一直到卓樂峰和江俊彥趕到當地派出所,他們還未撬開葛同安的嘴。
“卓隊,這小子太嘴硬了。而且態度囂張,根本不想配合。”一個警察氣急敗壞的砸着拳頭,“我這脾氣差點被他點爆了。”
江俊彥插話道:“你如果真的爆了,他會更有成就感。”
卓樂峰跟着道:“不錯,這小子跟普通人不一樣,要想讓他配合得需要點手段。說一聲,這位是江俊彥,相信你們也聽說過,安京市的城市英雄,這次事急從權,我想讓他加入偵破工作,你們這邊沒問題吧。”
“我們這邊沒問題,只想儘快把金隊和曹姚女士找出來。只是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我一會跟你們的一個警員進去問話,其他事情,江俊彥會告訴你們如何做。”
來時的路上,卓樂峰和江俊彥根據葛同安的資料已經進行了分析,且兩人已經商量了一個對策。但是爲了以防萬一,江俊彥和卓樂峰還需要分頭行動,這樣才能更爲妥當。
一路風塵而來,根本來不及休息,卓樂峰和當地一個警員便進了審訊室。
看見葛同安時,卓樂峰注意到這傢伙一直看着牆上的掛鐘,這個動作讓卓樂峰心中更加緊張。雖然不確定這個動作是否意味着某個時間節點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既然葛同安是個瘋子,就得做好各種準備。強壓心中的激動,卓樂峰不能讓對方感知自己一開始就“敗下陣來”。
“你就是葛同安?”
“呵,不會進來一個人就要重新問一遍問題吧。剛纔我不僅介紹了自己,還把你們想知道的都說了。如果還繼續問這些問題,哎,真無聊。”
卓樂峰面部表情的坐下,稍微翻了翻文件夾,忽然毫無徵兆,他拿起文件夾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吼道:“警方問話,你只需要配合回答。葛同安,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你以爲警方會跟你一直客客氣氣?我再問你一遍,你店裡的那個女孩是不是你綁架走?”
這一頓厲吼不僅把葛同安嚇了一跳,甚至旁邊的年輕警員也一個冷激。
卓樂峰沒有停下,又直接起身,站立在葛同安身邊。居高臨下,以身高上的優勢給對方以震懾。
“小子,你別以爲你不說話,警方就什麼都不知道。警方是給你機會,不至於讓你太丟臉。但是既然你如此不識趣,好,那我就陪你好好聊聊。葛同安是吧,你小子因爲生病錯過了高考?我查過你的成績,也問過你的同學和老師,你那成績,即使參加高考也基本考不上本科。所以,找個理由錯過高考,便可以自欺欺人,還能給自己留個面子。之後就索性不上學了,跟個廢物似的問父母要了些錢,便去逃避現實。你這種人,說好聽的叫逃避現實,說不好聽的就是廢物。只能窩在自己的小地方混吃等死。”
旁邊的警察沒想到卓樂峰開場就這麼狠,一頓說辭讓葛同安滿臉漲紅。
嘴巴哆哆嗦嗦,想說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葛同安舔了舔舌頭,又咽了咽口水,終於憋足勁頭準備說什麼。那邊卓樂峰噼裡啪啦的言辭又跟了過來。
“不想說是吧?行,警方怕你?呵,你老爸葛愛華正在回來的路上,到時候讓警察把你們父子一塊審。讓大家看看你在你爸那裡還怎麼嘴硬……”
旁邊的警察完全不知道卓樂峰的套路,葛同安也沒想到卓樂峰一點不給他留情面。
空氣中的氣氛變得詭異,除了旁邊的警察目瞪口呆,葛同安口乾舌燥之外,還有一羣觀察審訊室一舉一動的警察們,他們面面相覷,根本不明白卓樂峰真的就是這種風格,還是另有目的。
只有江俊彥清楚卓樂峰爲何這般,且這會他已經帶着當地警方前去葛同安的住所。
葛同安現在還住在父母的老房子裡,家中佈置基本沒有變化。警方進入屋內後開始找尋,按照江俊彥的提示,他們需要找到葛同安家中一些特別的物件。
“江先生,這個東西是不是?”
江俊彥搖搖頭:“這應該就是普通的工藝品,葛家開創銀店,這種工藝品不稀奇。”
“那這個呢,你看,上面還有一些特殊的文字和圖案。”
江俊彥眯着眼睛,沉思片刻:“繼續找。”
一個警員終於耐不住性子:“那我們到底要找什麼?”
其實大家多多少少都帶着質疑,只是因爲江俊彥城市英雄的身份,加上卓樂峰親自安排,衆人也沒好意思提出來。
現在大家既然都帶着疑惑,且不知道如何入手,江俊彥覺得有必要跟大家解釋一下。
“說實在,我也不知道具體找什麼。但是我和卓樂峰都相信,在葛同安住所和店內以及經常去的地方,一定會出現一個能揭示其秘密的物件。因爲葛同安很可能擁有厭世狀態。”
“厭世狀態?”衆人一臉茫然。
江俊彥繼續解釋道:“我看過葛同安醫療記錄,發現他青少年時期很可能有自殘行爲。同時,根據鄰居和老師的反應,葛同安多愁傷感,且有時會故意迴避人羣,不排除他有抑鬱症狀態。本來如果只是抑鬱症,我們可能會需要從抑鬱症角度入手。但是葛同安錯過高考後,他的種種行爲表現他對這個世界的不配合,且失去了生活意義,有點混吃等死,得過且過的意味。結合他之前的抑鬱可能,加上他的種種表現,我和卓樂峰都傾向於覺得他存在厭世狀態。”
生命的意義來源於同他人以及外界的聯結感,當個體受到強烈的創傷刺激,且產生一種被拋棄感後,個體便會感覺到極端痛苦。繼而空虛感,挫折感,無聊,孤獨寂寞等情緒都會涌上心頭。
其中,空虛感最容易在四類人中產生。其一是擁有精神病人格的人。其二是自戀型人格的人。其三是邊緣性人格者。其四就是抑鬱型人格或神經症性的抑鬱。
葛同安便是第四種情況,他自身擁有抑鬱性,同時產生了空虛感,於是造成了他厭世狀態。
如何判斷他抑鬱性?
“抑鬱型人格或者神經症性抑鬱,他們的自體與客體之間的聯結是穩定的。只是他們因爲嚴厲的自我苛責而阻礙了這種聯結穩定。這種嚴厲的自我苛責常常表現爲自殘。”
一個警察領悟道:“所以你之前一開始就提到葛同安青少年時有自殘行爲。原來是以此判斷他存在抑鬱症。”
江俊彥道:“因爲資料很少,加上時間緊急,我和卓樂峰無法具體分析,我們只是根據手上得到的資料,加上葛同安的種種表現,所以做了一個大概的分析判斷。如果被我和卓樂峰猜中,那在卓樂峰針對厭世狀態施壓,且帶有羞辱性挑釁性的話語刺激下,葛同安不甘受辱,防線崩潰,繼而再次遭受挫折,從而得過且過。於是,我們就能很容易撬開他的嘴。但是,又不排除葛同安徹底躺平,不管不問,那我們也沒辦法得到線索。所以,在卓樂峰問話的同時,我們需要在他可能重新建立與外界和他人聯結感的地方找尋他的秘密。”
對一個厭世且抑鬱的人來說,要想重新找到和外界的聯結感,他需要找到一個相對舒適和安全的地方開始。所以,卓樂峰和江俊彥猜測這個地方可能是住所,店裡和葛同安經常去往的地點。
“除了這些地點,還有一個地方。曹姚是在一個老鐵匠的店內被葛同安帶走。葛同安主動進入那家店,意味着他對那家店不陌生。你們現在對那家店的調查如何?”
“那家店的老闆叫吳莊,之前確實是個鐵匠。可他背景很乾淨,暫時沒發現可疑點。我們也找過他問話,可沒有找到線索。”
江俊彥吹了口氣,示意大家趕緊繼續找。
現在不僅孔城老街,整個桐縱縣都在尋找鐵匠下落。如果鐵匠要躲,他會躲到哪裡?
一邊在找尋,一邊在問話。卓樂峰能感覺到葛同安情緒越發不穩定。
卓樂峰將曹姚的照片示意道:“你是不是認識這個女人,所以故意將她帶到你的店裡。”
緊張感讓葛同安的“演技”失效,他的表情已經明白無誤的給出了答案。
葛同安確實認識曹姚,所以在曹姚出現後,他去吳莊店內將其帶着。這也從側面說明,那個吳莊可能確實沒問題。即使曹姚出現在其他人店內,葛同安也會出現。
“你如何認識她?你之前應該沒見過她。還不想說話?那我幫你說,是不是有人告訴了你,這個女人很危險?”
葛同安已經在迴避眼神交流,他的狀態表明內心的苛責和焦慮出現。
如果是有人告訴葛同安,那這個人不僅認識曹姚,還一定知道江俊彥和卓樂峰。所以,所謂之前安排的一明一暗調查完全不起作用。因爲對方只要看見曹姚,就會知曉江俊彥和卓樂峰在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