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莫書顏

雨,終於停了。空氣被徹底的洗了個澡,乾淨的略帶甘甜味道。

巷尾的花店還帶着雨後的水珠,像是頂着露珠即將綻放的花朵。天迦輕聲哼着歌曲,忙着把花朵從店裡搬出來,見一見久違的陽光。

但是忙着搬弄花朵的天迦卻沒有注意到,巷尾牆角的垃圾筒後面,一雙棕色的眼睛正在盯着她看。

終於把該搬出來的花都搬了出來,天迦剛想用手拭去額頭的汗水,一張紙巾遞了過來。天迦愣了一下,然後看到握着紙巾那隻手的主人,俏皮的笑着接過紙巾。

“這次想要買些什麼花呢?”

少年不似上次淋溼時的狼狽,更顯得絕美無暇。

“這次時專程來謝謝你的,我能感覺到我媽媽很高興。”

“呵呵,謝我的啊,先進來吧。”

天迦頭一偏,帶着少年走進花店裡。

“頤天迦……”

“嗯?”

天迦撲閃的大眼睛,帶着疑惑的看着少年。

“沒事,你的名字很特別。”

少年微笑,陽光灑到他長長的睫毛上,鍍上了一朦朧的光暈。

“那,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莫書顏,再你花店後面那條路上的學校裡上學。”

“啊,大學生呀。”

天迦像變魔術一樣,從櫃檯的後面端出一杯果汁,遞給書顏。

“也算是吧,其實,我現在在讀博士。”

“哇!”

天迦驚呼起來,然後前前後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起書顏。

“你看起來沒有很老哎,真的是讀博士了?那你究竟多大了啊?”

書顏被天迦可愛的表情逗笑了,任憑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

“其實,我已經22歲了。”

“22歲就可以讀博士的啊,好厲害哦。對了,你讀什麼的?”

“世界歷史,埃及歷史。”

書顏把手中的果汁放到櫃檯上,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圓圓的紅色小珠子,雖然看不出來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但是再陽光下卻呈現出五彩的光暈,很是漂亮。

“好漂亮哦。”

“這個是我媽媽從埃及帶來的,據說是很古老的東西了。但是,我問過所有的教授,也查過很多的資料,也只是可以確定它的歷史確實很久遠而已。現在我的,就是要努力弄明白,這個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呵呵。”

“我也好喜歡埃及哦,可是卻一直沒能去。”

就在這個時候,風鈴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走進來的男子正是前幾天來買紙莎草的帶着墨鏡的鱷魚大叔。

“請等我一下。”

天迦歉意的對着書顏一笑,走到門口。

“請問,這次您需要些什麼?”

男子似乎注意到了書顏正在裝進口袋的珠子,出神的只顧着看,並沒有注意到天迦的問話。

“請問……”

男子彷彿終於注意到天迦的存在一般,把頭轉向了她。

“紙莎草……全要。”

還是和上次一樣,男子乾啞的嗓音,生生硬硬的吐出幾個字。

“好,請您稍等。”

天迦很快包好了一束紙莎草,遞到男子的手上。男子正要取錢,卻被天迦攔住。

“啊,那個,錢就不要了。讓次您多付的,正好可以付這次的。”

男子拿着花,盯着書顏看,似乎並沒有離去的意思。

“請問……您還需要什麼麼?”

天迦看着男子的墨鏡,他墨鏡後的眼光,應該是落到書顏身上的吧。

書顏似乎也發現了男子對自己的注意,他故意轉身走到花叢的後面蹲下,假裝侍弄花朵。

男子可能是覺得自己的意圖太過明顯,不再停留,帶着紙莎草離開了。

“這個就是上次買光你的紙莎草的大叔哦。”

天迦好奇伸頭出去想看看男子向什麼方向離去,但是很奇怪的是,大叔又不見了。

“跑的還真快哎。”

“我覺得這個人,很奇怪。”

“當然奇怪啦,還有點恐怖呢。”

天迦悻悻的回到店裡,走到書顏的身邊。

“你說他會不會是什麼組織的人,然後我們就此捲入什麼神秘的事件裡呢?”

天迦雙手合十,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幻想。

書顏看着天迦自顧自的得意,無奈又好笑的看着她。

“他能不能把你帶如什麼神秘事件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他卻算是讓我們認識的媒介吧。要不是他把那天的紙莎草買光,我們可能還不認識呢。”

“唔……可惜你不是什麼奇怪的人物,不然像小說裡寫的一樣該有多神奇啊。”

“……我雖然不是什麼奇怪或是神秘的人物,但是我倒是可以帶你認識一個神秘的朋友啊。”

“哎?真的?”

天迦撲閃着大眼睛看着書顏,表情很是認真。

“嗯。”

“是誰啊?在哪裡呢?”

“現在見不到的,晚上吧。到時候我來找你,帶你去見,怎麼樣?”

書顏微笑着,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那,不許騙我哦,我在這裡等你哦。”

天迦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指,伸到書顏的面前。

“拉鉤~”

書顏愣了一下,然後還是微笑着伸出自己的小指。

“那我先離開一下啊,晚上再來接你。”

書顏輕輕的揮了揮手,白色的風衣被風捲起邊緣,就像是天使即將展開的羽翼。

巷尾牆角的垃圾筒後面,那雙棕色的眼睛仍在窺視着一切。

天迦終於等到天開始暗下來,風捲起巷子裡的塵土,旋轉的在牆角里獨自起舞。陸續亮起的昏黃色路燈,飛蛾已經迫不及待的撲上去了。

天迦託着下巴蹲坐在花點門口的臺階上,歪着頭看着白天書顏離開的方向。一隻野貓的叫聲吸引了天迦的注意,似乎就在牆角的垃圾筒那邊。

天迦輕輕拍了拍裙角,起身向垃圾筒那邊走過去。但是,還未等天迦走到,野貓就串了出來,似乎還叼着什麼東西,一下串到花店的房頂上,跑遠了。

天迦突然注意到垃圾筒的後面,似乎散落着一些自己包裝花束用的包裝紙,還有一些花的樣子。不再估計已經消失了的野貓,天迦好奇的去看包裝紙,會是誰把花束仍在自己的花店外呢。

靠近垃圾筒,藉助昏黃的燈光,天迦看清楚地上散落的似乎就是自己白天賣給中年男子的紙莎草。說是似乎,是因爲包裝紙雖然是白天用的,而且紙莎草再這個城市,也確實只有自己在賣。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所有的紙莎草都已經完全的枯萎了。就像被什麼力量吸取了水分一樣,乾癟的像是一碰就會碎成粉末的樣子。

正當天迦滿腦子疑問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天迦。”

天迦轉過頭來,書顏帶着似乎永遠不會退去的笑容站在那,影子被身後的燈光,誇張的拉扯到天迦身後的牆上。

“怎麼了麼?”

看到天迦微帶疑惑的眼神,書顏關切的問道。

“你看……”

天迦指着身後垃圾筒下散落的花束。

“這些,是我白天賣出去的紙莎草,可是現在已經……”

“是因爲離開花盆才幹枯的麼?”

“不,不管怎麼樣,也都不可能是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被風乾的標本一樣。這種程度的乾枯,簡直就像是製作的標本,沒有一定的時間,怎麼可能做的到……”

天迦憐惜的看着散落的紙莎草,想撿起來卻又怕因爲自己的碰觸,而讓它們碎掉。但是,並不是不碰觸就可以保全它們的。剛纔離去的野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它從垃圾筒上跳下來,正好落到枯萎的花束上,紙莎草頓時變成細粉,被旋轉的風一帶而走。

“爲什麼買了卻不珍惜……以後我再也不會賣花給他了。”

天迦無奈的看着被風帶走的紙莎草,有些氣憤的說。

“好了,不要在想了,我帶你去見新朋友啊。”

“啊,對了,我都忘記我是在等你的了。”

天迦吐了吐舌頭,衝牆角隨風旋轉的粉末揮了揮手,跟隨書顏一起離開。

身後的野貓又叫了一聲,然後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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