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調虎離山
“老夫輸了!”徐兆的話雖已出口,可他的表情卻有些奇怪。場下的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這一幕,因爲從來沒見過比試的雙方同時認輸。
“這……鄭兄,徐長老,兩位同時認輸……姚某難以下出定論。”姚崇致雖然見多識廣,可兩個人同時認輸,幾乎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因而一時他已下不了決斷。
“鄭某人先行認輸,而且剛纔一招若非徐長老不用拐,老夫已經受重傷了。”鄭宇航道。
“哼!徐某輸的心服口服,剛纔鄭兄手下留情,否則老夫的手臂已經廢了。”徐兆走向旁邊,將拐一拔,不顧他人的話語與目光,退到了丐羣的最後方。
“既然如此,鄭某人也不宜守擂,姚舵主,恕老夫無禮退下!”鄭宇航也是抱拳深深一揖,輕功一縱掠至人羣之中。
“這………”姚崇致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場下衆人一陣騷亂,都有躍躍欲試上前打擂之意。
“乾脆自行推選幫主算了,老夫李景琛推舉天南分舵主八指酒丐爲幫主。”一位端坐的老者道。他的言語一出,天南分舵的弟子一陣歡呼,其它弟子卻多有不滿。
姚景緻臉色陰沉,冷然道:“李景琛,你這樣做是違反祖師爺規矩的。再說了,這裡不是你天南分舵發號施令的地方,你最好規矩些。”
“姓姚的,你少拿東海分舵壓我。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自從總幫主仙去,東海分舵的行動,我便和天下英雄說說。”李景琛冷笑道。
“媽的你姓李的……”“我殺……”東海分舵的弟子全是憤起,眼見便要發生一場械鬥。
“都住手!”姚景緻喝了一聲,東海分舵無人敢動,而李景琛也止住了天南分舵的好手。“當着天下英雄的面你李景琛可沒資格丟丐幫列祖列宗的臉,有本事你我鬥上一鬥,你若勝了,本舵主便主持尊八指酒丐爲新幫主,若敗了……”
“若敗了,便由本舵舵主領天南淨衣一脈迴歸天南。”李景琛尚未答話,他身邊的一位年輕弟子輕喝一聲,奪步一出,逼視姚崇致的雙目。頓時四目神光相激,姚崇致陡然退了一步,額間滲出點滴汗珠。
“好厲害的年輕人,鄭某想知‘八刀斬’林漠是您何人?”鄭宇航看着年輕人腰間的一對腰刀,問道。“鄭老前輩,‘八刀斬’乃是家父,他生前常提起你。在下林雨,見過各位。”年輕人一名問候,卻是向所有人問好,頓時所有人都對這年輕人生出不少好感。
“原來如此……嗯……你剛說……生前?難道……”鄭宇航變色道。“家父業已於一年前亡於八大家族太昊玄風之手,我無依無靠又無力報仇,只好投丐幫……”林雨一臉悲憤之色,鄭宇航也面色一黑,不由得悲嘆道:“可惜,林老弟……唉!”
“不必悲嘆!林漠反抗八大家族,罪當洙其九族。丐幫手下之人若執迷不悟,也是一個下場。”一道非男非女的自四面傳來,丐幫弟子一陣騷動,突然有幾個人呆住,眼睛望向一個方向,一動不動。
這種呆滯好像一種神奇的魔法,慢慢地更多的人看向了那個方向。那是一條狹窄的道口,眼光射入,一時間竟看不到邊際;七色的紙燈懸掛於其上,放射着陰慘慘的光芒。
“彩燈門!大家小心!”鄭宇航大叫提醒,羣丐各自戒備,銀鈞客與英雄會高手齊齊向谷口而入,蘭花疾風和潛劍生也蓄勢而動。
“砰!”一聲悶響,兩道身影迅速向潛劍生兩人飛來,形若鬼魅,潛劍生和三花疾風大驚,齊齊一掌平推而出,忽覺不對,收掌一看竟是兩位英雄會的會友,只不過兩邊太陽穴已多了兩枚黑跡。“彩燈出,神鬼服;彩燈出,天下屠。彩燈懸於七尺上。越都絕命九重霄……”悠悠的低吟自山谷中傳出,場中高手中老一輩的紛紛一驚,只因這四句謁語乃是當年武林邪派“彩燈門”的奪命符,彩燈若與這四句話同出,必有人無故身亡。
“哼,裝神弄鬼。彩燈門主已爲神秘人物所殺,爲本劍親眼所見。像你這等鼠輩,只不過借死人之名嚇人罷了!”潛劍生冷冷道。
“哈……”笑聲又變爲那非男非女這音,聽得場中人毛骨悚然,只有九州王一行,劭添、潛劍生與蘭花疾風不以爲意。
“那死去的只不過是本門主的替身,爲了試探爾等的身手,可惜你們都過不了這盞燈!那聲音又變爲男聲,略顯得意,並不把羣雄放在眼中。
“能不能過去,不由你說了算,我今日就會會你這彩燈有多大的光亮!疾風不屑的一哼,急躍至半空。他這一跳,雖是相當之高,可畢竟離那彩燈還有一段距離,但是他依舊拔出了劍,耀目的劍光撲地將最高處的紫燈掃滅。
“滅彩燈者死!”尖利的女聲陡喝,羣丐中內力稍低者甚至覺得頭腦一眩,而疾風首當其衝,更是身體劇震,一眩之下真氣瀉盡,竟似一葉浮萍落向那山谷的深處。
“鼠輩休要傷人!”潛劍生氣勁激發,身體隨看這一喝已然射出。鄭宇航、李景琛、徐兆、林雨、九州王劉武陽及三位大內護衛業已緊隨,場內的絕頂好手,也只餘下劭添與姚景緻兩人。
“各位丐幫弟子不要亂動,這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姚崇致平息人羣中的騷亂,然而衆人還是時有議論。山谷口安靜的可怕,自從一衆人入內,那時男時女的聲音便告平息,而先前進入的人中,除了兩個英雄會的好手死於非命,其它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更平添了幾分詭異。
“閣下好智慧,竟能看出這調虎離山之計。辦是不知這幾隻虎是否是被誘去,而姚舵主在如此情況下尚能冷靜如此,令劭添佩服。”劭添一把血劍隨壓在胸前,斜視姚崇致,看得姚崇致如臨刀山火海,不自覺的一噎,一字一頓的道:“血劍仙,你的話,我聽不明白。”
血劍仙冷笑,不以爲然道:“閣下身爲丐幫舵主,如今幫中主要人物業已追擊而入,縱是釣虎離山,您也大可以放心一入。”
“哼,本舵主未追擊乃是國爲領導的高手均已追去,我若再追便是羣龍無首。再者,閣下身爲潛逸閣四劍主之一爲何不追,難不成是怕了彩燈門主?”姚崇致反脣相譏,原以爲劭添會無話可說,可換來的卻是又一聲冷哼。
“你說本劍主害怕?哈哈!可笑,我血劍仙在刀尖上走了這麼多年,何人不怕我?我又怕何人?”劭添的雙目陡然變得血紅,兇光在場中一掃,目光所及之處的所有丐幫弟子只覺得全身一縮,不由自主的脫力倒下。
“姚崇致,如今大敵當前,本劍主業已非多年前的血劍,否則就是一千個姚崇致,也要成爲血劍的亡魂!”劭添的最後幾字格外的重,姚崇致想要張口,竟張不開分毫,四肢也如被冰凍除了顫抖別無他法。
“哧!……”一連六響,劭添那神奇如魔力的禁錮消失。衆人擡頭一望,七盞彩燈已一盞不剩,而且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身影不顧彩燈所沒的界限,直向谷內竄去。
“是他!”劭添也難掩驚訝之色。而這驚訝的表情之下,還有一重深深的喜悅。血色的身影沒有分毫的遲滯,細線航似慧星破空,向谷內而去。
“白猿……吼!你這個老不死的!”那女聲怒喝,隨之而來的是衣袂飄動之音,顯然彩燈門主並未佔到便宜,劭添的血影沒入,穿雲裂石的劍吟響起,彩燈門主連出聲的機會也沒有了。很快,打鬥聲也消失殆盡,磷巖谷又回覆了死寂。
“所有人嚴守谷口,一旦有人出來,全力發招殺死!”姚崇致面色陰沉的道:“這……舵主,裡面有丐幫弟子……”一個級別較高的弟子猶豫道。
姚崇致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然道:“他們死定了,連帶銀釣客等人也會死。出來的只會是敵人。”“可是……”“沒有可是,本舵主的命令你也敢違抗?”
“好……好吧!所有弟子聽令,嚴守谷口,只要有試圖躍出谷者,格殺勿論!”那弟子無奈,只好答應了一聲,向衆弟子傳令。而衆弟子中,淨衣一脈和東海分舵幾乎沒有反對,只是污衣一脈和天南、嶺南等分舵多有不岔,可奈何已方目前都害谷於職位最大的姚某致之下,因此也不得不依命行事。
看到一切佈置妥當,姚崇致依舊面無表情,沒人知道他又想了些什麼。但是他計取幫主之位的安排也被這變故打亂,因些這時他思考的是如何收拾這一切。所以,他也忽略了一個問題:既然彩燈門主並未走遠,那些追入的高手又去了何方?難道都死了?
這些問題,即使姚崇致考慮,也不可能考慮的出。因爲即使身爲當事人的潛劍生都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回答不了,當然不是因爲他死了。他非但沒死,甚至連半個傷也沒有,而且看似應該重任的立花疾風也毫髮未損。
當他們進入谷中,便似陷入了一個循環之中,往復輪迴,起先並未察覺,可越深入,便好像越不深入,景色千篇一律的魚鱗狀磷巖,輕觸即碎,可擡頭看,頂端卻有百丈之高,兩人的目力皆不能及。
“看來這深谷還是個銅牆鐵壁!”蘭花疾風自嘲道。“銅牆鐵壁還不至於。辦是這山谷構造奇特,恐是自然形成的天生‘迴廊橋’,入內無外,回頭無際,千軍萬馬也是無用。”潛劍生觀察了一個四周的地形道。
“那我們倆豈不是出不去了。”疾風言語雖然無奈,可口氣之中依舊淡然,並不將被困之事放在心上。“剛纔我的話沒說完。這‘迴廊橋’是廳門術中最低級的一種,看似無邊,實則在一段極其單調的循環中建造真天的道路,以障眼法迷惑我等。只要我們不理會周圍景色,全速前進,定可闖出。”潛劍生肯定道。
“那你我要稍快一些。我從入了這谷,便有極不祥的預感,彩燈門主從我等入谷便杳無蹤影,我懷疑他有什麼陰謀要將我等一網打盡。”疾風憂慮的道。
“有道理,聽他今日的言語早已投了無相神教和八大家族,用這鬼神的伎倆使我們分開,給他造方便。快走!我們要與其它人會合。”潛劍生話未畢,甫地身形已經動起。疾風緊隨於後,兩人身法全力施爲,耳邊風聲如同雷震,然而兩人分毫不在意,倏然間景色驟變,道路稍寬,兩邊竟已不是磷巖,而是貨真價實的灰巖。
“看來我們有點晚。”潛劍生向前方的岩石一指,三名英雄會的高手已橫屍於巖上,只不過中的標誌與死於谷外的兩人不同,卻是右胸下方一處血洞,傷痕致命,形狀非圓非方,看不出是什麼兵器所傷。
“這谷中還有高手?”蘭花疾風疑惑道,他自然也能看出,這三人死於另一人之手。“形狀非圓非方,一擊致命,這種手段,我知道的一人便是‘白骨狂人’。”潛劍生道。
“小子,你猜打很對,老夫白骨狂人已五十年未出江湖,今日竟有一個後生晚輩認得我,老夫也不枉多年的隱居。”突兀的聲音陰陰的道,似是夜梟鳴吼,刺人心扉,潛劍生並無所覺,但疾風已是一嚇。
“五十年前白骨狂人憑一手‘狂骨功‘威震天南,只可惜被家師十招擊敗,沒想到今日轉投無相神教做了爪牙。”潛劍生輕鬆的道,好像當年的事件是他親眼所見般。
騰地一聲,白骨狂人的音調驟變,摻雜了些許惱怒,道:“小子原來是天山劍祖的弟子,很好,你師父何在?”
“我師父他老人家即將下山,誅魔衛道只在當下。白骨狂人,你可知罪否?”潛劍生無懼於白骨狂人,語氣微怒,衣衫無風自動,無形的剛勁收放,喚然間外放,震得疾負也是自退了小半步。
“知罪?後生晚輩也和老談這個?看來你是活得的不耐煩了。接老夫一爪!”白骨狂人惱羞成怒,他縱橫武林三十餘年,可五十年前被天山劍祖十招挫敗,本已引爲奇恥大辱,閉關五十年後出山,見到仇人弟子又被逼問,自欺欺人分外眼紅。當下自岩石後一躍而出,一對手爪爪風暴漲三尺,在毫無防備之下猛向潛劍生射來。
“嘶!”三尺長的爪風本已是駭人聽聞,可潛劍生並無一絲畏懼,不閃不避,驚地疾風呀的一聲,劍氣斜切,陡然向那爪風切去……
“砰!”疾風的劍風與爪風甫地一接觸,便覺狂暴的力道自爪勁中狂涌而出,自己的一招“居合斬”只令爪氣淡了些許,反而自身經勁力一蕩倒出一丈,寒氣隨刀身傳入經脈搏,疾風這才明白這一爪並非那樣簡單。
“喝!”潛劍生不閃不避,只在爪風靠近的剎那雙掌逆折而出,毫無花巧,卻又不合常理。白骨狂人一喜,他這爪風在五十年前業已可毀刀破甲,現今這一爪堪比神兵之罡風,現在潛劍生以掌反擋,是非找死?
“老鬼,五十年的功力尚不夠本劍拔劍,還敢自言對付我師傅?”潛劍生不屑的聲音自口中發出,幾乎同時雙掌力道迅捷的掃滅爪風,哧哧之音連響,然而潛劍生身上衣物都未曾有半分破損。白骨狂人老臉一陣扭曲,但潛劍生的一雙掌風已隔空拂向他“腹結”大穴,慌忙間雙手並指向外憑空一刺,一身的骨骼擴出皮膚,竟用上了苦練近百年的“狂骨功”。
“哧!呯……”連環交擊之音頓起,白骨狂人的雙指與潛劍生的雙掌結結實實的對拼一記,勁力鼓盪,凸出表面的骨骼幾乎破出皮膚,硬生生的將潛劍生震退一大步。
“哈哈!老夫的寒……”白骨狂人正自得意,可話只說到一半,臉色陡變得灰白,右臂低垂,就好像廢掉一般。“小子,這一手‘青猿過天河’是從何處學來,白猿真君是你何人?”白骨狂人咆哮道。
疾風怔怔的看着這一切,兩人的交手真似天神爭鬥,他不僅插不上手,甚至連看清兩人的動作都感困難。更令他驚訝的是,潛劍生又如何學會白猿真君的“青猿過天河”?難道三十年前逝世之人還能新教一個人?而且潛劍生是天山派“天山劍祖”的弟子,又如何會承襲七絕中人的技藝?
“白骨狂人你的寒骨指傷不了我。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我知道無相神教主新自請你出山,只要你告訴在下他之身分並退教,今日在下作主,往日的罪責一筆勾銷。”潛劍生並沒有回答問題,而是鎮定自若,反逼問起白骨狂人。
白骨狂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他何嘗被人如此逼問?而且這問話的還是一個後生晚輩,更兼仇人弟子,當即恨恨地道:“小子,我的寒骨批是傷不了你,可是我實話告訴你,你若與我相拼,也將內力巨耗,我教在谷中還有另兩位高手,到時候你只有等死。”
“這一點不煩你操心,我方九州王劉武陽已領高手入谷,外圍的彩燈由潛逸閣‘血劍仙’劭添對付,恐怕已離死不遠了。”疾風冷冷道。
“九州王?劉……原來如此,看來無相神說的對。哈哈,九州王、血劍仙、丐幫,還有你們兩個小子,今天一起死吧!”白骨狂人陰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