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終焉之戰
“你……劍……教主……竟然……劍鬼……不……樣”狂風驟起,怨毒的音符,在臨死前迸發出巨大的力量,盤旋在空中,久久的迴盪。
雨辰並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只有想,想爲什麼鬼面具臨死前會說出這樣一句話。教主,當然是指無相神教教主;劍鬼,想必是刀槍劍戟中的劍護法,至於其它的話,斷斷續續,難以拼接。
金剛戟想要退了,人都有惜命的思想。而一個人若是練了刀槍不入的神功,只可能因爲他怕死因爲只有越是怕死,才越要保命。正巧雨辰在出神,他身形一抖,方出三步,刷地一道紫影響已將他攔住。並指如戟,金剛萌芽也非庸手,這一指運足了他一身金剛功,化用在一對食、中指上,百十年來斤的鋼甲也可打的通透。
可那紫影人非但不躲,反而邪異的一笑,道:“嘿!金剛功,有點意思。”
有點意思是什麼意思?這句話確實耐人尋味。但紫衣人的手掌,完全可以解答這句話的含義。一圈一封,紫衣人環打出一套刀指,哧地一擊,金剛戟慘叫一聲,一雙手的骨頭已碎了。
手掌碎了,金剛戟是何許人出?金剛功修爲,內外皆修的大高手,以手代戟的戟法,長年下來,一雙手指是全身最堅硬的部位,紫衣人一封之力,便宜將之間震碎,這是何等功力?
“殺了他,他已知道了你的身份!”紫衣人一喝,掌刀忽然在金剛戟的小腹三寸一切,原本還準備反抗的金剛戟頓時像失了魂魄一般,功力全無,只一劍便頭顱飄飛,爲虎作倀,終落得身首異處。
紫衣人冷笑一聲,道:“雨辰,乾的漂亮,無想神教又失了一條臂膀,正道又添一喜。”
雨辰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一柄青鋼長劍已沾滿了鮮血。紫衣人沒有注意雨辰的神情道:“這一日,我已先去了一趟潛逸閣,可惜,沒請到高手。金剛劍王候已死了。”
“王候死了?”雨辰一驚,沒有什麼消息比這個打擊更大,千敗劍客請不到,金劍遇善,雖然殺了金剛戟,可依舊找不齊高手應對。
紫衣人嘆了一聲,道:“我去的時候,正巧遇上拜火教主烏德雷,他命人攻入閣內。”
“拜火教主來找王侯尋什麼仇?是他殺死的金劍王候?”雨辰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紫衣人搖頭道:“金劍王候是被另外的高手重創,見烏德雷時強用萬劍訣,傷重而死。”
“金劍王候功力通玄,當今天下誰能傷他?況且鐵劍狂徒王易笙寸步不離閣,十九大頂級高手護衛,恐怕無人可入閣。”
“非也,王易笙早已離閣,鐵劍留在閣內,帶走的是一把假鐵劍,現今下落不明,至於其它閣中堂主已分散各地,閣內只有王候一人守着金吾劍,孩子,你過來,我把這支副劍交給你。”
“呀!”雨辰驚地叫了一聲,他自知那把金吾殘劍非凡,豈料這是一對劍,還有一隻副劍,當下向前幾步,就要伸手接劍。
“好狂徒!冒充老夫,真該死一百次。”一聲暴喝,紫衣人驚地回手一拒,雨辰伸手,趁對方慌亂,將劍搶走,誰知失劍的紫衣人回手一掌,砰地一聲將雨辰震出數丈,直打的塵土紛飛,周遭石板全部化爲粉末。
場中,竟又出現一個紫衣人,互相對視一眼,彼此忽然對攻十掌七腿,招式力道全部一樣,不分伯仲,雨辰看得目瞪口呆,對於兩人根本無從分辨。
“壞老夫好事,你們統統都要死。那小子中了我的碎心勁,不出一日便亡。”
另一個紫衣人臉色一變道:“閣下易客巧妙,招式卻在七絕技藝之中,何不以本來面一見?”假紫衣人乾笑一聲,道:“早晚你會知道我是誰,何必多問?倒是你,何不亮了真容?”
“不急不急,閣下若是無相神教中人,明日便可見識,不必心急。”
“好說,好說,你明日送死時自可以知曉本座身份,現在告辭。”假紫衣人身法奇快,一步化爲八,八相位移立步而出,竟眨眼已消失於視線之內。
紫衣人沒有立刻追趕,而是走到雨辰身邊,泛泛地道:“自截玉堂、乳中兩大穴。”
雨辰驚道:“老前輩何出此言?此兩處乃人體死穴,豈可亂點?”
“要你點你便點,你中了碎心拳勁,只有自斷兩脈止住勁力擴散,老夫以功力助你散勁。”
“前輩不必擔心,我並未中什麼碎心拳勁,只是有點疼痛,死不了。”
“胡說,中了碎心拳,勁力自走經脈,功力越高勁力行動越快,最後心脈自斷身亡。”
雨辰看着這紫衣老者的言辭,不由得一陣感動,想想對方不過是義父所託,盡人事罷了,可三番五次照顧,正可謂一片真心,當下笑道:“老前輩,休言碎心拳勁,便是再來十下,我這金剛不壞之軀也頂得住。”
“金剛不壞之軀?你練成了金剛不壞神功?”紫衣人的激動摻雜了一絲異樣的喜悅。
“並非金剛不壞神功,我將混元真氣練至玄天氣罡,紫雷心經練制紫電真氣,更是參透了那本血河訣,可保生機不失。”
“老天有眼,孩子,你可知你已是天下第一人了嗎?普天之下除了無相神,你已再無敵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切都是未知。何況我已厭了腥風血雨,等事情一了,我便歸隱田園,不再問世事。”
紫衣人道:“那……你還會去見你義父嗎?”
雨辰毫不猶豫地道:“這個自然,我要將義父接來同住。前輩,時間緊追,咱們談正事。”
紫衣人凜然道:“對,還有幾件要事告訴你。正如剛纔那人所說,金劍王候已死,鐵劍狂徒下落不明,我已找到血劍仙和白馬銀劍,他們二人已到了不歸谷。”
“金劍王候敗於何人之手?這副劍又是如何?”雨辰將心內的疑惑拋出。
“金劍王候敗於剛纔那人的手裡,拜火教主烏德雷也被他重傷,手下幾人全部陣亡,幾十年難再回中原。”
“那個人又是何許人也,可以殺得了兩大高手,又全身而退?”
“不知道,但定是無相神教高手,極有可能是無相神本人。”
雨辰一聽無相神,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咬牙道:“明日便將老匹夫千刀萬剮,解我心頭之恨。”
紫衣人遙望天際,失神道:“明日一切便可解決,三十年了,浩劫結束了。對了,孩子,我來時遇見了冷清秋和江湖遊商,察知了假江湖遊商乃是千人千面的劍鬼,運的棺材中是一個叫王振宇的男子,我已變還了九州盟。”
“王振宇也死了?好兄弟,何人殺你,我定要替你報仇。”雨辰逆血上涌,幾乎要噴出火來。
“殺他的是那個叫佐佐小木小次郎的劍客。明日這個劍客也要去不歸谷,迎戰無相神教高手挑戰,九大門派掌門見證,你也是見證人之一。”
“狗咬狗,正好看好戲。前輩,晚輩即刻動身,往不歸谷去,前輩可願同行?”
“不必了,我還有一件未明之事,並且要訪一位老友,請他出山相助,明日再見吧?”
“如此,晚輩告知了。”雨圾一個彈身,輕鬆躍出宅門,消失在風裡。
夜裡,不歸谷,谷口處,一片薄暮,在認色中,遮擋着水面泛起的青光。這晨的水與其說是水,不如說是沼澤更好一些。正是這樣的地方,天然的形成屏障,降非神仙,否則孤身難過。
就這樣一個絕地,白日裡便要集結天下英雄。只不過現在,掉夜子時,各門派高手都居路上,一不謹言慎行有人。但偏偏這裡有一個人。
有人,自然是要尋一條入谷的路。而這裡正好有一個渡過口,巫蟈教主已可以確定,這裡便是可以入谷的地方。
驀地,又一條人影電射入渡口,巫蟈教主看準那身影,笑道:“你來的倒是誰時。”
潛劍生雨辰難得真心一笑,道:“文鯨妹,你的功力又有近境,半丈外便可知道我。”
巫蠱教主,也就是蘇文鯨輕哼了一聲,不再言語。蘇文鯨何以成了巫蠱教主?當年蘇文鯨的父親,迎發了巫蠱教主的女兒,起先並不知情,後來巫蠱教內劇變,孟良功力盡廢,不得已與白鱗島合作,遣金銀長老入中原,正遇上蘇文鯨傷心到後涯地,這也正雨辰尋人不獲,被神秘人震落山下之時,後來的一切,自然順理成章。
蘇文鈺聽雨辰一讚,頓時嬌哼道:“油嘴滑舌,你要以後再這樣,我可不理你。“
雨辰,訕訕道:“那我以後注意,噓,禁聲,有人來了!”
蘇文鈺正要出言反駁,她當然未聽到什麼聲音,可不到兩個怠頭,沼澤地中一艘木船緩緩而至,不由得將話又咽了回去。
船上是一位精幹的老者,一身皮幾乎已包到骨頭上,誰能到這樣一個人,站在風中尚且要扔晃,又如何能將船劃出?可事實擺在面前,況且那老者神光內蘊,下盤猶其之穩。
老者見了兩人,不陰不陽的笑道:“巫蠱教主和天下大事第一人到此。本人徐天德,負責接待。”
雨辰面無表情的反脣相譏:“原來是無相神教的爪牙,真是幸會啊!哼!“
徐天德臉色緊緊地一收縮,不客氣的道:“閣下說話客氣一些,這裡並非外面,入谷便是另一界。“
雨辰冷冷一笑道:“入內了又如何?想要動手,保證將爾等殺個雞犬不留。“”
蘇文鈺眼見事態嚴重,情況不明之下未名被動,立刻道:“徐堂主少廢物,本座和少俠想要入內,你的職則並非與我等鬥嘴。”
徐天德又是嘴角一抽,憤然一擺手,道:“兩位請,有幾位武林人士已經進入。“
如此倒是有勞了。“蘇文鈺一派高手風範,與剛纔和雨辰獨處時判若兩人。雨辰也暫時無話可說。船行半刻,在一片薄霧冥冥中,運轉了幾大同天,方纔到岸,顯然入谷也是有九宮八卦陣形掩護。
船靠岸頭,雨辰和蘇文鈺一前一後,不等徐天德有任何言語,便消失在荒地之中。
荒地,皆有茂密叢林遮掩。雨辰口脣一動,嗓音未出,只用傳音入密的功法道:“文鯨妹,來者不善,你我周圍有不少二十人跟蹤,全是高手。”
“有你在,我還怕什麼?才姓徐的說有其它高手,我們應儘快找到,說不定無相神教的牙會下殺手。”
“哼”正在蘇文鈺話音甫落,新聲未出之時,雨辰雙掌一抖,無形罡氣射出,撲嗵兩聲響,有兩個黑衣漢子的屍體自林中飛出,太陽六業已被射穿,其中就有剛纔的徐堂主。
“說的一點不錯,其它高手沒有防備,恐怕要出問題,你我速走。”雨辰運足一口丹田氣,蘇文鈺也盡力跟隨,七八個拐口過去,隱約間有燈光現出。
雨辰心中一喜,又近了
一丈,才覺火光撲面,原來並非有房舍,顯然是有人露宿。
“來者何人?報上姓名!”在座的是六位高手,兩人使劍,一人使槍,另有一個商人打扮的,最後是兩位簡裝高手。
“各位打擾了,本人唐突,是友非敵,還清見諒。”雨辰面對這些熟人,用了真聲,卻未路形貌。
“噢呵!”百地丹波不認識雨辰,所以沒有發怔,道:“那便請來吧,大家在一起,好辦事。”
“既然好辦事,也少不了夜某人幾個,雨兄弟,你也不必掩形藏,我已知曉一切。”夜坤寒於黑暗中緩行而出,身後的魏巍,秋實,張清風,全是頭戴白巾,看來紫衣客說的是真的,王振宇的死訊業也傳達。
夜坤寒的話令在場的人都是一怔,叭有宮本武藏和蘇文鈺及夜坤寒同行幾人不動聲色。雨辰若笑一聲,知道隱蟎已無必要,遂除下面具,道:“各位,我雨辰還活着。”
“果然,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這麼說服部半藏是你殺的?”武藏平靜地道
“我隱姓埋名,只爲若修武藝,今日雪恥,我已濫用,無相神是我殺父仇人,所以我今夜便上峰報仇。”
“上峰報仇要有人領路,且要勝過四大谷主,你一個人去,沒上峰便要死無葬身之地。即使上峰,也要對付八大護法,你覺得有命過嗎?”
“不悉四大谷主,我陪雨兄去,不過你冷清秋也要帶路。”夜坤寒冷冷喝畢,衆人才知魔笛主人已至。
魔笛主人冷清秋一連三哼,他自忖可以對付夜坤寒,可現在不是時候,當下道:“帶路在我份內,可四大谷主,八大護法,任何一個也難對付。除了夜盟主,還要幾個強手。”
“強手?不知我宮本武藏入不入得了你的法眼!”武藏說話之間,倏地飄表秋面前,手中一抖,露出幾個鐵環,道:“冷少俠的暗器夠特別。”
冷清秋色一變,他的鐵環際於腰側的增色絲之上,連穿三環,只有特殊的扣法纔可解開。對方顯然是用快刀將絲斬斷,又用指力念回鐵環,自己對此不知,武藏也算給了他一個臺階,沒有爲難。
“還要一個劍法高手,對方有兩個劍法強手,雨辰兄對付最強的東谷主,南谷主交給我,北谷主由武藏對付,但對方還有劍鬼一個劍法好手。”
“不必了,還是我去。無相神教七護法乃扶桑盆伊賀判叛徒,我去清理門戶。五位高手,足以應付一切,各位留下接應其它高手,小心花招。”百地丹波自靠歷勇。
立花疾風忽然道:“我也必須去,佐佐可歌可泣上次郎未死,內中肯定有鬼,我去認個究竟。”
“好!那現在快走。”冷清秋一彈身,當先躍出,輕功飄若鬼魅,除百地丹波和雨辰,其它人都被拉開了一小點距離。
車行了十里,遠遠見一紅一白兩個男子對峙,冷清烽驚道:“北辰劍王已被人纏豐了。”
“冷清秋,你帶地、外人入谷,叛教之罪又加一等,快入南谷送死!”一個空靈的聲音虛蕩而來,雨辰等人紛紛覺得心頭一熱,必脈一陣抽搐。
“是天尊音功,無視內力,只攻心脈,他本人還在五里外的南谷,看來是有人將我等行蹤掌所掌握。嗯?那個人……是劭添!”
其餘五人聞言,齊齊側目,那道血紅的身影,除了劭添還能有何人?穩中有降劍,在夜光反射下,吞吐着血色的精芒;對面的白衣劍士,則是無相神教北谷主北辰劍王。
“我等去南谷,到了不必停下,快速向西直行,只要過了東本兩谷,就可以到達部壇。”冷清秋鐵笛一扣,將那些鐵環扣入笛中,手腕一卷,銀芒若寒星撒江,漫天鐵環聲中,留下的盡是屍體。餘下五人見機而行,各施動絕技,殺得林中的無相神教走狗鬼哭狼嚎。
北辰劍王本是守谷之人,眼見六人肆無忌彈的闖過,他卻無力阻止,因爲他面對的是一柄血劍—血劍仙劭添。
北辰劍王的劍法,足夠快,他的劍法像火,一俚用出來就要在對手身上留下幾十個傷口。
可劭添與他恰恰相反,他也很快,只是劍法更像血,濃稠的血,表面上看不了滾動,實則在快速的奔騰,生生不息,萬劍最後全合於一流,所以劭添的劍只在對手身上留下一個傷口。
不過,兩個人有一個相同點;殺的人都足夠多。劭添殺了多少人,那就像問一天有多少灰塵落在衣服上一樣。而若要問有哪個人與劭添殺的人一樣多,只有北辰劍王一人。
所以北辰劍王半點都不敢分神,他已和劭添站了幾個時辰,都沒有支手。
可背辰劍王已經累了,他畢竟不再年輕,劭添二十年前的他,而二十年前他可以獨鬥燕山八虎,與苦蟬和尚鬥了四天,身中七劍第二天還殺了皖南九大山主。
但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行,他覺得自己連半分鐘也支撐不了了。一旦支撐不住,就會有破綻,一個破綻的劭添面前就是死。
動手!北辰含水量王,名字就是劍王,劍中之王。雙中火,白衫也燃上烈火,劍身更是佈滿了火焰,十劍,一劍四刺,更有一劍是五刺,四十一招,四十一處大穴,全是人體的要害,劭添在他眼中已是死人了。
劭添只有一劍—那一劍不佔咽喉,不攻眉心,不刺心口,這一劍不攻要害。
這一劍刺的是北辰劍王的腕脈。不是用削,不是用砍,刺的氣力最小,有限的手勁可以發揮最快的速度,比北辰劍王快了一息。
北辰劍王將所有可能被刺的要害作了萬全的防禦,他這四十一劍,進可全攻,退可全守,四二一劍防一劍,當可萬無一失。
然而,劭添攻的是他用劍的根源,手。
—攻破了手,四十一劍再快,孔型劍也傷不了人;再疾,也守不住要害。
因而劭添殺人,確實只用一劍,第二劍,只有一朵劍花在北辰劍王的眉心一挑。
東方無名殺人從來都不用鉤,因爲億本人就是一柄鉤。他殺人明明用掌,可卻美其名曰追命鉤法,他本人的外號則是“追命鉤”。
夜坤寒殺人從不用毒,因爲他本人全身上下一點毒也沒有。他殺人也用掌,命名冰蟾掌功。
“東方無名,頑抗無用,你勝得了夜某人,可還有無數的武林同道在後,你難道打得過萬人?”
東方無名笑了,他的臉白的可怕,笑起來卻泛起了幾分紅潤。“夜坤寒,出手吧!”
夜坤寒真地出手了,他一出手就是十五掌、封、擋、圈、打、抓……掌法有十五種殺式,冰蟾掌有十五種致命的暗手,氫這十五掌足可將一人十五次。
東方無名也足足躲了十五閃,這十五次中,他有超過八十閃機會還手,但他都沒有出手,全部是躲閃。因爲這八十次要會,無一次可以置夜坤寒於死地,追命鉤法不了手則已,一了手則定要追保命。
又是十五掌,夜坤寒二十年苦練的冰蟾功,自出生便行築基,內息之綿長,足以支持一刻鐘連續不斷戟。這一次的十五掌,又換了十五種切手,以切爲主,夾雜着鎩,劈的狠着,一時間,冰氣逼人,銀屑紛飛,但東方無名就如一柄鉤,在掌影的縫隙中,看似不可爲而爲之,有驚無險的避過。
終於,東方無名不再躲了,因爲夜坤寒的面上留下了汗水。一位冰勁通玄的高手會流汗,只表示他內功已然捉襟見肘,三十招猛攻已經是極限。
追命鉤法,一鉤限人性命。東方無名的手只是輕輕在夜坤寒的前心一按。他按的越輕,勁力就越重,中者外部無傷,內裡卻開腸破肚,端地是歹毒無比。
可是夜坤寒的手,也按在了東方無名的氣海。他的手是冷的,卻使是酷夏,他的手也如三九天的湖水,表面的堅冰很硬,裡面的水則飽砭骨的寒氣。東方無名在一剎那突然覺得,自己那柄無堅不摧的“鉤”,格在一層薄冰上,沒有被封凍,卻連半分也支彈不得。
夜坤寒似乎佔盡上風,蒼白的臉色一貫如是,言語似在一吞一吐之間,凍住人的耳膜:“你的鉤在哪?”
東方無名默然,可隨即便毫不遲疑地道:“我的鉤已擊中了你,你用問嗎?”
夜坤寒反問道:“可是你的鉤已經併發住了,你知道嗎?何況我的掌也擊中了你。”
東方無名不想分辯,可忽然間,他的胸腹真地被寒氣貫注,劇烈的酥麻感,只在片刻又變爲沒有感覺。幾十年了,東方無名從沒有覺得自己的“鉤”失過準頭,更是從沒有察覺不出自己的鉤與自己的身體的聯繫。
“你的手,你的手裡,有東西。可惜你中了奪命鉤,不出一時三刻,一樣穿腸破而亡。”東方無名一步一步的後退,前胸的衣襟有三點微如蛟足的痕跡,他的臉已經全是寒霜,不久就要寒毒發作而亡,只是他相信自己的鉤法可以鉤去一條命。
夜坤寒注視着對方的死亡,他以內力化爲釷狀打入敵人體內,寒氣成針遇熱即化,血氣沸騰,反而成爲了催命散。
“奪命鉤!東方無名,果然了得!”夜坤寒自語,誰也不知他是否真中了那招以命抵命的鉤法,即使是後來,他也從不提起當年是怎樣擋住這一鉤的。
金頂峰,成羣的華麗宮殿矗立峰頭,奢華無限,顯然是無相神教巧取豪奪,卻是取之盡錙珠,用之如泥沙。不過今日一戰,正也決定了這一切的存亡。
原本平靜的校場,現今已刷無相神教的精銳圍住。無數的黑衣劍士,乃是無相神教全力培養的一批殺手,清一色的,胸口印有一個“神”字,與那些普通的黑衣劍手完全不同。
衆魔擁立,中間簇起了一篷烈火。不,或者說,那不是什麼烈火,而是一個人,可怕的人。這個名字來的很突然,可一現於世,就讓羣醜歸附,正道氣力盡消—無相神,這個名字已夠了。
無相神的身邊,還有三左三右六位頭戴面具的高手,刀槍劍越,妖魔鬼怪,八人除了已死的二人,全部到齊。
“子時到,請刀大門派掌門入場。”一個頭戴金盔的男子高喊,他便是無相神教五行旗主的金旗主,再後立於其餘四旗主身後的乃是六將軍,專門統率無相神教的部隊。
不一刻,九大門派的掌門步入校場,金旗主連忙一揖道:“各位掌門右邊請,貴賓之席已備。”
“不用爾廢話,貧疲乏自然要坐下,且看你神教主有什麼花樣。”不明道人嫉惡如仇,對於金旗使這等嘴臉最是看不過去。金使計不了好,又不敢發作,只好訕訕道:“幾位掌門請便。”
九位掌門落席,少林掌門絕塵道:“不知教主請我等來,可是有什麼要事討論?”
無相神也佩有一個面具,只不過他的面具白的可怕,沒有任何的色彩花紋,更不用提五官司輪廓了。只風他動也未動,話中也聽不了感情:“是爲了解決一段公案。”
“公案?”沒有一位掌門認爲無相
神是好意相請,可也絕想不到無相神會主動講起公案。
無相神似乎有意針話說得不可置疑,又鄭重地道:“沒錯,正是公案,三十年前潛逸閣公案。”
絕塵掌門道;“三上前,潛逸閣閣主千百俠遭人暗殺,多虧他練有必死神功,保住一口心氣不滅,臨死前留下七絕二字,無人解其意味。”
“正是如此,絕塵掌門既知道當年路仲遠已死,我便當各位都已知道。後來本座四處暗訪,知悉這乃是扶桑武界的一場陰謀,產利用武派與氣派之爭,妄圖顛覆武林,其中一位叫做佐佐木小次郎的武者潛入中洲,專殺各派高手。”無相神道。
“閣下的意思是,路促遠也死於左木小次郎之手?”不明道人雖是將信將疑,可無相神說得有理有據,也由不得他不信。
“路仲遠臨死前說七絕二字,這是個未解之謎,七絕是一個名號,七位武林異人隱居世外,芳名七絕。可各位莫要忘了,無爲劍守乾雲宗主的上清七絕劍,也有七絕二字。”
丐幫幫主林雨年輕氣盛,忍不住道:“難道乾雲子名門正派也會殺路仲運?閣下之語未免太荒謬了些。”
無相神不高興地道:“林幫主說的好,乾支子不可能殺路仲遠,可路仲遠就是中了上清七絕劍而亡。”
“閣下可謂有胡說八道,難不成你無相神當時在場,否則你又如何要臺說路促運中了上清七絕劍而亡。”點蒼派的仰沉鷹也耐不下心性,出言相駁。
無相神不理會柳沉鷹其人,但駟馬難追分明是接他的話,道:“上清七絕劍,一劍七經,最厲害的逸絕,次這心絕,最末爲劍絕,而其中的傷絕一式,使用之時,人立刻感到傷心愈絕,一身功力全無作用,只能眼睜地看着劍從前心刺入。”
“哼!你無相神學得上清七絕劍,自然知道劍勢,可佐佐木小次郎一說,史有強洞奪理之嫌,傳出去無人信服。”雲夢宮的冰河仙子姿容絕麗,即使曾經軟禁,也難掩絕代風華。
無相神不屑地道:“你雲夢宮已名存實亡,現在說話又有什麼用?倒是這上清七約劍,老夫並非強奪,乃是從海蛟魔君處得來。”
華山掌門孟長清道:“海蛟魔君已死,閣下又何言他得到七絕劍秘籍。”
“海蛟魔君輕功蓋世,更有一套歸元閉氣訣的法門,即使功力高如乾雲子,也發現不了他。不僅如此,他以七絕內部之便,將七絕技世整理成冊,一同給了佐佐木小次郎,之後更是盜遍天下武學秘籍,不在話下。”
“怪不得他選在無爲山下作僧人,看來是知道自己罪惡深重,真心懺悔了。”天刃門郝三通合情分析道。
“郝掌門說的有理,海蛟魔君後來發現自己的罪行嚴重,沿兒量自己中了小次郎的矇騙,遂削髮出家,將那秘籍原本收起。後來他聽聞小次郎死於夫桑後起之秀宮本武藏之手本已放心,可沒想到伊賀派忍者又半他殺死。”
“那麼一切的禍根都源泉於小次郎,可他不是死了嗎?”終南武元涯道。
無相神頓了頓,給人一點猶豫的錯覺,可過是組織一下語言:“未死,海蛟魔君的假死之術高明以極,除了海蛟魔君無人可識。而且,他已來了。”
無相神這句話互相,包括九大門派和六大護法在內的全場人均是表情一變,一股氣場主動引動他們的目光視去,當身影落入他們的眼簾時,他們的心全顫了一下。“
這個他—不是小次郎。小次郎立在巨大的千門之上,遺世而獨立。可地在上的那個身影卻讓幾十年修爲的高手們也感恐懼。一個死人出現在面前,誰也不可能鎮定。
雨辰終於可以用真在目示人了,因爲他要報仇,就不能再做潛劍生。只有路促遠的兒子路雨辰纔有資格報仇。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雨辰終於明白,無相神是何許人也。剛纔的地些話,除了幾處是假的,其它都是真的。海蛟魔君之所以死,確實是因爲持有秘籍,但列重要的是他知道一個秘密,那個殺他的人不是半藏;父親路仲遠死前的遺合,指的就是那個兇手。
“無相神,我終於知道你是何許人也!天下實實在在無奇不有,可我想不到,是你。“雨辰勝卷在握,對九大門派掌門道:”各位掌門,今日我,路仲遠之子路雨辰,向天下人交代運段公案。
“如此,路少俠當爲武林正義盡已之力,天下之幸,老僧愧也。”絕塵身爲少林之長,隱隱已可代表九大門派,他這一句,已是代表九大門派同意支持雨辰。
“無相神教今日便要土崩瓦解,四大谷主三人已死,西谷主乃是扶桑伊賀宗判徒,現已亡於伊賀宗百地丹波之手,八大護法中的另一叛逆也快了。”雨辰道。
六位護法中的一位護法一怒,道:“小子,百地丹波殺得了西門小鬼,可殺不了我。”
“哼!不僅是你,連在場的所有無相神教爪牙都要死,天下武林高手已開始攻關,你們覆滅不會久了。”
“教主,木旗報,奪關東方谷主死於夜坤寒之手,銀衫客廖堂主被秋實斬殺,黃舵主已被青山洞主分屍了。”一位弟子上報,話音未畢,忽然一口鮮血狂噴,內傷發作而亡。
“鬼護法,你領六將軍和五旗主,帶所有堂主應戰。”無相神調兵遣將,那位護法應了一聲,在場的大部分高手均隨其人離去。
無相神冷笑一聲,道:“姓路的,既然你破我大計,今日我們便算個總賬。”
雨辰回以同樣的一笑,伸手製止道:“不忙,九大門派掌門在此,小次郎,你我先行一戰。”
佐佐木板表情不知是高興還是恐懼,可口中還是應道:‘求之不得,老夫的劍,只殺主手。“
雨辰緩緩拔出一對金吾寶劍,一聲響天際的龍吟,主劍之上再無傷痕,雙劍合壁,劍氣先天持金火之像,分金斷石,開山破嶺均不在話下。
佐佐木小次郎也出劍了,劍輕輕從肋側拔出,長久才脫鞘而出,卻沒有一絲響聲,無聲息,居合斬的劍氣也斜切而出。
金吾雙劍動了,劍一動,他跟着國。雨辰整個人似是已經陷入一種瘋狂,手中的雙劍在空中一圈又一圈的抖動,劍影森森,不論是九大掌門高手,還是幾位護法,全部都看不清劍從何來,因爲他們根本分清是劍隨人動,還是人隨劍動。
而小次郎的弟二劍已出了,居合斬餘勁既盡,這第二劍便乘興而起,突破了那綿密的金網,只要再一伸臂,便勝了。
勝了—自然很輕鬆,但高手對決,勝敗僅僅一瞬,無論表面上對手之間的互相一劍如何簡單,結束的如何快,但私下裡兩人不知爲這一劍付了多少努力,最後誰勝,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收劍,金光彷彿突然消失,來的太快,去也無蹤,給人的錯覺,便宜是根本沒有不、這一劍。但根本沒有這一劍,血卻真地有,小次郎真死了,一個人就算會窒天下所有的假死方法,可全身七十七處死門被刺,他也要真死。
小次郎就中了七十七劍,而他只發出了一劍,他的一劍比雨辰的七十七劍都快,可雨辰有金剛不環之身,他的劍再快,也只是無用功。
“哈!好個潛劍生,本教主會一會你。無相神正欲動手,忽然一道身影斜射入場,蒼白的手爪和灰白的面色,倦着混濁的嗓音道:‘教主無需出手,本人副教主司空滅法,會你一會。“
“對付你,不用劍。“雨辰冷然的一哼。他真地不用劍,出手一招”殘雲斷雨“,掌力飛卷出七重波浪,一浪高過一浪,司空來法一雙手如鳥爪,砰砰連抗兩浪,卻連中五掌,氣血翻涌後退。
雨辰根本不給他一點順息的機會,雙掌內裡一折,又接一招“乾坤逆折”。掌力看似回收向下壓,實則暗有斜和上殺的狠着,司空滅法未及使出招式,乾坤逆折夾乾元真氣,一掌碎頭,只留下一具無頭的殘屍拋向無相神。
“五位護法,入東谷支援本教教友,本座親自招呼這人小子。”無相神道。
“各位掌門,你們快去對付六位護法,這裡我一個人應付得來。”雨辰自信對付無相教主,九大掌門對付六位護法,可免去無謂死傷。“
九位掌門和五位護法都對各自一方的超級高手有絕對信心,全是一彈身而離,拆要奔回戰場,來一場殊死搏鬥。
“你可以摘下面具了,白猿尊者,或者我可以叫你猿飛佐助。只有你纔可以冒充忍術大師半藏殺了海蛟魔君,只有你纔可以勸動魔君爲你賣命,也只有你可以培養一個假的小次郎,最後由坐鎮殺,爲統一天下作準備。”
無相神被揭穿了身份,非但沒有展慌知己,而具依舊遮住面容,道:“海蛟魔君知道太多,玄天一刀的好廳心太重,張應天太聰明,龍天邪太謹慎,現在他們四個三死一走,漢想到還有一個你。”
如果你僅僅因爲別人對你造成威脅,你便除之後快,那麼你這樣的人便太危險,危險,我便要殺你。
“辦得到?”無相神雙手忽化出濛濛的血氣,熾熱的勁力席捲,伴豐指來的袖,一切都那麼的自然,可是又突如其來。
雨辰中掌了,無相神的這一掌,打得他引以爲攻擊力強勁的玄天氣罡瞬間散去。這古怪的內力,肯定是專爲運載付七絕和潛逸閣的內功而設地,且其勁力至陽至剛,生生將雨辰迫得飛出十丈,墜下山涯……
千鈞一髮之際,倏而雨辰雙臂招展一身紫氣將身體貫注的晶蒙剔透。目力盡赤,雨辰畢生功力全聚在這一對雙劍之上,而白猿尊者手中,也是一把雨辰熟悉的劍—玄白鏨。
這把劍,已穿透了它曾經的主人的身體。
匆匆一晃,就是十九年。十九年後的不歸谷,一位憂傷的中年男子,注視谷內的白骨,久久不語。身旁的兩個美婦人,緊伴在他身邊,見說話,也不便多說。
“辰……死者已矣!十九年了,你還忘不了那些人嗎?”蘇文鈺說話之間,已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丈夫的臂膀。
路雨辰嘆息,輕聲道:“秋實死互毒魔之手,劍雲和妖箭同歸於盡,林崎甚助中了知己箭,師兄失了唯一一隻手……還有振宇……鐵楓……”
他閉上了眼睛,努力的回想這些人的身影。有多少次,他還想把這些人都找來,再敘敘過往可惜,生死之界,不容無別。
雨辰更加珍惜眼前,他抱緊了蘇文鈺,無意間碰到了左腹的傷疤,那是無相神的玄鏨劍留下的,當年若非公羊孚趕到,用一隻手作代價,今天的雨辰已被剖腹。
可他的臉色變了,眼睛緊盯着谷口,那裡有一雙眼睛,紅的可怕,即使是無相神的頭被斬下時,眼睛也沒有這麼紅。
“文鈺,回去找禹竹,我想去辦一件事。”雨辰溫柔地道。
“去哪?我陪你!”蘇文鈺不知自己看到的表情是掩飾過的。
“不必!我要回潛逸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