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死路，北辰戮神
玉宇堂與雨辰同行，兩面三刀人不敢耽擱，全力趕路，只用了六月時間便到了長白山地界。這六月之中，雨辰的功力是日漸衰退，以他功力，六月過後竟連快走都會氣喘如牛。
“長白山的地界這麼大，找你的人在哪都有不知道，而你這八月之期將至，再不救，恐怕有性命之危。”玉宇堂看着雨辰蒼白的臉色道。
“這個不用你管，約我之人自然有救我的辦法。”雨辰瞪了下玉宇堂，當先身形輕縱，往山路而去。玉宇堂不悄的哼了一聲，輕鬆幾步便告追上。
長白山，終年白雪覆蓋，寒冷異常。時有山風拂過，而對於此刻的雨辰來說，這無異於雪上加霜，他體內的寒氣因爲環境而更加以壓制，休說運氣，便是呼吸之間，都覺劇痛難忍。
“呼！”勁風撲面，玉宇堂臉色大變，還以爲是敵人來襲，可風波過後，什麼都沒有發生，不自覺的暗道奇怪，卻也提起幾分戒備，望向四周，防止有人利用林海作掩護從偷襲。
兩人繼續前進，越向山頂，風便越大，開始還是勁風撲面，到了後來竟被風吹得舉步維艱。“旁邊有個山洞，我們等等再上山吧！”玉宇堂乍瞧見一個山洞，這山洞也端得奇怪，現的突兀，本身在幾棵蒼松之間，而那松樹竟排列的極爲整齊，好像什麼陣勢一般。
雨辰輕笑一聲，望着玉宇堂道：“你不會是怕了這風吧！若是怕了不用找理由！”
玉宇堂氣極，掃視了雨辰那病弱的臉色怒道：“你一個快死之人尚且不怕，我又怕什麼，只是這山洞出現的着實突兀，說不定你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雨辰只是下意識的向那山洞的所在看了一眼，便見那山洞處於林海的深淺適中的位置，周圍的松樹竟呈“九宮八卦”之勢，他在苗老三收藏的那本遁甲奇書見過這種陣勢，不知覺的產生了興趣。
“這山洞很詭異，莫非是義父設這陣勢考驗我？想見我的人是義父？”雨奪心中暗忖興奮之色溢於言表，前後轉變之大讓王宇堂也是驚奇。
“今天我就探探究竟！”雨辰冷笑着瞥了玉宇堂一眼，入了林中，而玉宇堂毫不遲疑的跟上，他也略懂遁甲之術，藉此機會也想參習參習，可當他踏入林中，忽然眼前景像一變，雨辰人已消失，那山洞也蹤影全無，不由得大駭。
“今天莫非活見鬼了？”玉宇堂頭皮發麻，可隨即他就鎮定了下來，他的腳步下全是雪，只要循着腳印，再用解九宮八卦之法，一刻便可破陣而出。想到這裡，玉宇堂的信心增加了百倍，輕功一縱，陡然間已衝山一丈之地，一路上他有意踏下腳印，只爲作爲參照，可當他回頭看時，竟連半個腳印也沒有。
“這……”玉宇堂嚥了一口唾液，他很清楚自己踏下腳印的力道，這一丈他縱身也只一剎那，如何腳印就沒了？難道是有高手搞鬼？“何方高人裝神弄鬼，爲何不敢現身與在下一見？”玉宇堂運足內力，盡力一喝，頓時聲音在林中迴盪，餘音不絕，可卻無人迴應。林海雪厚，死寂的好像只餘他一人。
“什麼人！”又是突兀的一聲爆喝，噌噌兩聲勁力隨拐橫掃向玉宇堂，與此同時一道紫影閃動，兩道爪勁已掠向他的腰際。玉宇堂先是一嚇，可當他看清兩人時，臉色一厲，大喝道：“給我退下！”
兩位突襲之人明顯一驚，爪勢和拐式猝然收回，退到旁邊蒼皇拜道：“公子恕罪。”
“揚道，少關，你們兩個到這做什麼？”玉宇堂鬆了一口氣，因爲這來襲的兩人是他們玉家的高手“紫屍”揚道及以“雷神”陶少關，這對他來說倒是個驚喜。
“公子，據本家情報傳，龍天邪人本人正在長白山一帶活動。且長白山聽說有一卷‘彩虹大法’……”陶少關答道。
“看來那個找雨辰的有九成便是龍天邪……”玉宇堂心中暗道，表面上則問兩人：“除了你們二人，還有誰來長白山？”“回報少主，還有於護衛和蔣先生來此，只不過入了這片森林，我們便失散了。”楊道誠惶誠恐，如實道。
玉宇堂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二人跟緊我，估計蔣先生已經營破陣，我們快點會和。”
“是！”楊道和陶少關應了一聲，緊隨玉宇堂之後，但見玉宇堂腳步飄浮，步法奇特，時而點起，時而落步，有時又猛然轉身，兩人如墜霧中，只是亦步亦趨的緊跟，不一時，忽然有打鬥聲人傳入耳中。
“要壞事！”玉宇堂向前一縱，楊、陶跟上，山洞驟現，雨辰正與于成龍及一中年男子斗的正酣。“蔣先生，請住手！”玉宇堂這一句請求，令那中年男子掌勢頓止，與于成龍退在一邊，驚問道：“少主，你怎麼……”
“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我們先不急於動手。雨辰現在和我們是同一戰線。”玉宇堂乾笑一聲，又對對辰道：“雨辰，這山洞之中可有異寶，不知你是否有興趣？”言下之意，卻是問雨辰敢不敢下去。
雨辰自然明白他話中意思，事到如今，雖然身負傷勢，他又如何肯輕易退去？何況他一直有預感，裡面有什麼東西在召喚着他。“我倒是很有興趣，只怕各位……”雨辰譏諷的笑道。
“
不必多言，蔣先生，你我先行，餘下人跟上！”玉宇堂止住話頭，與那中年的蔣先生躍入洞中，雨辰雖只餘二、三成功力，依舊緊隨，而楊道與于成龍，陶少關卻在最後壓陣。
一片漆黑，衆人均是高手之流，黑暗中現物本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可現在，他們真的成了盲人，感官之中，只有聽覺尚有些作用，這無疑增加了幾分恐懼感，這是與生俱來的，卻非衆高手貪生怕死。
“少關，點火！”玉宇堂自然不想長久的處於這黑暗之中，下令陶少關點開火折，可蔣先生卻是眼急手快，呼地一聲掌風掃出，將那火星掃來，口中道：“空氣中有硫磺粉，點火會爆炸。”
“這……”玉宇堂不由得一陣後怕，剛纔若是點火，恐怕他已經粉身碎骨了，頓時道：“多謝蔣先生提醒，可是現在一片黑暗，一旦有埋伏……”
“無妨，我這裡有螢火！”蔣先生刷地從手中抽出一支短棍，內中光影流動，微微華光，竟將幾天之內的地照亮。“好東西，蔣先生有這等預算之功，在下佩服。”雨辰讚道。
“雨少俠謬讚，蔣奇不過是一介江湖小士，又如何能和七絕後人相比？”蔣奇冷笑道，而後不再多言，自是先向前引導，玉宇堂等人跟在身後。
有了蔣奇的螢火，衆人終於對洞有一個宏觀的瞭解。現在他們身處於一個特別的溶洞，洞身狹長，其上有大小不等的孔洞，不知有何作用。
“蔣先生，這洞是……”玉宇堂也注意到了這些怪異孔洞，試着用手去觸，忽然一直聲尖叫傳出，好像厲鬼夾嘯，剎那間衆人汗毛直立，都不由得尋找起這聲音的來源。
“鬼牆！各位小心！快往裡走，那洞裡……”蔣奇臉色首先一變，眼前一道黑光倏地穿過，但聽他暴喝一聲，雙掌飛撲，直將黑物拍飛，但見那黑影只是半空中一個急轉，下一刻便衝入那孔洞之中。
“那才那個東西，是鬼魈！大家亮傢伙！”雨辰曾見納五郎養有一隻同樣的怪物，刷地一劍拔出，正好黑影一閃，只覺陰風向手中一抓，頓時手腕一轉，倏忽間一招“破刀式”沉勁挫氣，劍氣依舊凌厲，那怪物撞在劍身上慘叫一聲，撕裂之音響起，玄鏨長劍已將鬼魈從中分爲兩半。
“啊！”陶少關慘叫一聲，引得所有人一回頭，只見又是黑影閃過，而陶少關的頭顱已被抓的粉碎，手裡的鐵柺竟也斷爲數份，顯然是被怪物斬斷。
“看來不止一隻，這鬼牆着實厲害！快走，不要往回退。”蔣奇的聲音也不由得顫抖，當先疾馳向前，于成龍、玉宇堂、楊道、雨辰則是按順序魚貫而入，他們此刻的心情，便如同獵物般，隨時都有可能被撲殺。
“呀！”怪嘯聲又起，這次是連續三道黑影，猛撲雨辰而來，好像因他殺了一隻鬼魈而報復。這一下倒令雨辰不知所措，若是他處於全盛，自然不怕，可現在功力只餘兩三成，三隻鬼魈他難以應付。
“倒！”于成龍喊了一聲，雨辰下意識的順勢一倒，便聽穿雲裂石的三響，又夾三道鬼嘯之音，勁箭已將三隻怪物釘在地上。于成龍拉起雨辰，年有人亡命般的逃亡，速度如流光飛影，不知比平時快了多少倍。
‘前面有設宴光，到頭了，快！‘玉宇堂大叫一聲，手中的扇影一動，那條金龍上忽有絲線飛抽而出，霎時如刀劍般掃過，憑空便將一道黑影截爲兩段。
“嗚哇！……”鬼叫聲大起，似乎是預感到一行人要衝出隧道，加緊進攻之勢。衆高手邊奔邊向回看去，便見剛纔所在之地，黑影如潮水，密密麻麻的向衆人滾動而來。而前方只有兩丈的距離便是出口，以衆人的速度，一步便至。
“譁！”蔣奇倏然停住，玉宇堂等人也立刻止住身形，正待問話，前面竟是無底深潭，道路卻有兩條，看起來一模一樣，只是一條路上寫着“生”字，另一條路寫着“死”字。
“生死路，只能選其一，踏上便不可回頭。”蔣奇是奇門遁行家，對於這奇門之術中的“生死路”有過了解。“來不及了，生路吧！”玉宇堂望着密密的黑雲，咬了咬牙，往生字猛地跳下，一眨眼人已憑空消失。
楊道和蔣奇對視一眼，他們可沒得選擇，玉宇堂的選擇便是他們的選擇，於是也毫不猶豫的跳入“生路”。
“你也走吧！”雨辰對於成龍一笑，竟徑直往“死路”跳下，于成龍一怔，不知怎地，身體竟往“死路”一躍而下……
疼痛，使得雨辰輕輕呻吟了一聲，悠悠轉醒，只覺寒氣滯於胸口，現在的他，連半分內力也使不出，體內經脈凝結，連呼吸也覺困難。
短暫的失憶，他有些記不起自己經歷了什麼，因爲他之前所處的環境與現在相比，簡直可以用兩個世界形容，不住地目眩耳鳴，正是他氣血循環不暢所致，可是他依舊支撐自己丫起，在這裡浪費時間，便是要了自己性命。
身體挪動的聲音在雨辰身邊響起，驚地他一回頭，卻見於成龍捂着額頭坐起，搖搖頭，對雨辰道：“看來，‘死路’可不是真的死路一條。”言罷猛地站起，將那把奇形長弓從中間拆開，鏗的一起，竟化成了一對彎刀。
“走吧！“雨辰象徵性的握了握手中的長劍，心裡有種莫名的感動。于成龍能跟他一
起跳入死路，便是對他的信任。而現在的他，武功幾乎盡頭，連神兵玄鏨，在他手中不過是一把鋒利的飾品。
“你懂遁甲之術，我可什麼也不會，如何走出死路，全靠你了。”于成龍苦笑道。
城郭辰以一個同樣的笑容，道：“跟你說句實話，我現在武功盡失，自己能否出去都是未知，恐怕還得你保護我。”“看來我是來對了，三小姐在臨行前囑咐過我，要我幫你，今天你我要共患難了，”于成龍道。
“她現在，還好嗎？”雨辰問的自然是玉禹竹，而於成龍也是心知肚明，笑回道：“說不上太好，每次我出外回來，她都會問我遇沒遇上你。”
“這次出去，我會去見她。”雨辰輕輕點頭，道：“別耽誤了，走吧！”我在前面走，你幫我看着機關消息，我可是一竅不通。“于成龍當先一步踏入前方的雨道之中，雨辰緊隨，頓時場景變幻，再看身後，已無退路。
“只能進，不能退，這九宮八卦確實厲害，不知何人高此機關？”雨辰低聲道。“不管是誰設的，都是爲了護佑那‘彩虹大法’的殘卷。”于成龍小心的看着周圍，只見這通道奇長，一眼望不到盡頭，除此之外，最奇怪的地方，便是兩人的頭頂上，懸掛着無數光芒，在深藍色的背景下，彷彿宇宙星空中的星光，不停地閃動。
“看起來沒機關。”于成龍暗鬆了一口氣，向前踏了一步，星光晃動，一聲哨響，倏忽間又告停止，于成龍驚悸地望了望四周，什麼也沒發生。
“別動，頭頂上的東西有問題！”雨辰看看那亂晃的星光，上前拉住于成龍，然而他這動，卻是更加不妙，那星光似是極輕，只要空氣振動，便會發生巨大的變動。
嘣地一聲悶響，兩人頭頂的星光猝然落下，將至半空之時驟然如花般綻開，無數累針似傾盆暴雨，直罩兩人頂門而下，避無可避。于成龍暴喝一聲，手中的雙刀狂掃，速度之快竟在轉瞬間便化爲一個巨大的車輪，刀光律動，剎那間便將他和雨辰同時保護在其下。而雨辰自然不會靜觀，奮力揮劍，將一些漏網的細針擋住。
“這是什麼東西？”一輪針雨過後，兩人劫後餘生，一齊大口的喘氣，于成龍又驚又怒的望着雨辰道：“這條甬道真是見鬼了，要是再多來幾輪，我們倆就成篩子了。”
雨辰訕笑，其中多有幾分無奈道：“這陣勢我曾在一本書上見過，名叫”北辰戮神。頭頂懸無數簇細針，又以一根極細的‘龍蛟絲懸掛繞繃緊。平時甬道無人，一旦有人進入，只道是裝飾景色，在道中飛奔，引得氣流涌動，這‘龍蛟絲’斷開，便如梨花暴雨籠罩而下，根本來不及防禦。
“這麼厲害，那我們豈不每走一步都要應付？最後恐怕不被扎死，也要累死。”于成龍臉色煞白，看着雨辰，只等他思量對策。雨辰亦是冥思苦想，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解決之策，倘若他功力盡復，又孤身一人，他當可以全力以內功護體，輕功狂奔，可現在他功力已失，還有于成龍在旁，這個計劃自然不可實現。
他看了一眼于成龍，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驀然，他看見了于成龍手中的雙刀——那可是一把長弓。剎那間，雨辰有了一個主意，忙對於成龍道：“成龍兄，你身上還有多少羽箭？”
于成龍被他這問題問的一怔，不知雨辰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回道：“我這次帶了一百多支箭，一路上用了十幾支，大根還有九十根，怎麼，你要用？”
“好極，這下我們有救了！”雨辰道。“成龍，你全力往甬道內射箭，不用管發生什麼，只管射箭，這北辰戮神自身也有弱點。”雨辰望着于成龍道。
于成龍狐疑地看着雨辰，他這下完全被雨辰弄糊圖了，彎弓搭箭，于成龍移步後撤，右腿微曲，朝向甬道盡頭，倏地一鬆手。箭離弦，如流星趕月般，筆直的穿過甬道，雨辰微微一笑，于成龍一驚，便聽又是嘣地一響，那去羽箭所過處針如雨下，原來的勁箭勢頭猛減，終於無力的落到地面，滾動幾下便停止了。
“現在我們已經清出一條道路了，我們到前面，再射一箭，我想刀十支箭，足夠我們走到頭了。”雨辰一笑，當先向前大踏步的走出，果然，再也沒有針從頭頂落下。
“我說，咱們最好快點，說不定前面還有多長。”于成龍向前衝去，等到了剛纔箭落之處停下，又射出一箭，引那針雨落下。如此反覆，兩人很快便行出近三百米的距離，前方也出現了新的景色。
流水潺潺，似有清清溪水注入湖面，泉水叮咚，甬道的盡頭霧氣升騰，裡而的境色看不真切，然而美好的想像，已在兩人的心中生成，毫不猶豫的，于成龍和雨辰便撲入霧中。
嘩啦一聲，一道水牆排山倒海般撲來，這一下兩人是毫無準備，慌忙間屏住呼吸，互相扶持着向前一衝，腳下頓時開始搖晃，竟不似剛纔的石地面，兩人立穩身形，定睛一看，莫名其妙的就到了一條小木船上。回頭看剛纔的“水牆”，只是一個小瀑布罷了。“沒退路了。”雨辰手伸入瀑布，觸到的只有石壁，和剛纔進入甬道時的情形一樣，入了一關，便沒有回前一關的退路。
“看來還要充當一回船伕。”于成龍拿起放在船上的鐵槳，對着前方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