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的泥房裡,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魚湯進了裡側房間,
月牙彎彎的明亮眼睛盯着手上的湯,生怕一不小心打翻,
“大哥哥,起來喝湯了。”
聽到小女孩的聲音,炕上的男人這才睜開眼睛。
這兩三天身體好了一些,雖然大腿仍有些痠軟,但是總歸恢復了力氣,
不需要別人扶,他也能夠坐直起身。
“大哥哥,這是我爸~撈的魚,可想着呢。”
小女孩邊說着還邊拿起手上的陶瓷勺子,舀起白色的濃湯就要往男人嘴上喂。
姜磊有些不自在地擡起手,將小女孩手中的勺子拿過來,
順便接過小女孩手中的濃湯,
扯了下脣角,“謝謝。”
見姜磊接了過去,小女孩倒也不拒絕,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男人,
脣邊還眯着笑。
“哥哥,你不知道我們捕魚的時候,可以撈到好多魚。
有一次,我們還撈過一條小海豚呢,好可愛呢。爸~說要抓了賣掉,
我可喜歡了,我不願意賣掉,想要把她送回海豚媽媽的身邊,後來爸~倔不過我就幫我……”
小女孩像是找到一個玩伴一般,也不管姜磊有沒有聽,
很是熱心地開始講些她認爲的趣事。
這樣喋喋不休的熟悉感覺讓姜磊想到了向知草,不由頓住了喝湯的動作,
腦海裡飛過和向知草相處的一幕幕。
想着向知草相處時的那些糗事,不由地脣角揚起。
“哥哥,你笑起來好好看。”
小女孩見到男人剛毅的俊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不由雙手託着下巴,
明亮的眼睛一閃不閃地凝望着。
聽到小女孩不吝嗇的第二次讚美,男人輕笑着搖了搖頭。
若是是一個女人這麼盯着他,很驚豔的眼神只會讓他覺得噁心。
不過,面前不過就是一個小女孩,眼神又很明亮,
彷彿一眼就能看穿,沒有其他雜質,所以姜磊並不反感。
“魚湯是你熬的?”
是眼前的小女孩和家人救了自己,太過冷漠顯得無情,
姜磊試着詢問。
沒有想到面前的倨傲淡漠男人會反過來問她,
小女孩開心的神色一下子躍於臉上,語氣很是興奮,
“是啊,大哥哥,我熬的魚湯好不好喝?”
看到小女孩一臉期待的模樣,姜磊點了點頭,
“好喝。”
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落入耳邊,小女孩很是雀躍,
立刻就站起身來,
“大哥哥,那你多喝點,喝完我再給你盛一碗。”
小女孩的熱情讓姜磊心裡一暖,
在熱氣撲面而來,他掉落海里的那一刻,他只想着要是上天願意再給他一點時間,
他便一定會回摩納戈。
不管向知草願不願意,他都會帶她離開,就算她會怨他,
他會在餘生的日子好好補償。
而事實上,上天的確給了他一個機會,讓這對父女救了他。
“不用了。”
發現小女孩話說完後,又是一臉期待,姜磊淡淡的搖頭。
姜磊話音一落,小女孩臉上的期待明顯落空,撅了一下嘴,
小女孩的視線落在姜磊的手上的魚湯上,
“那大哥哥要喝完手上的魚湯才行。”
姜磊點了點頭,一口氣喝完了魚湯。
小女孩看到碗底空了,小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下一秒,在躺下的時候,姜磊掃了一眼,
沒有見到中年男人的身影,也沒有聽到泥門外有工作的聲響,淡然問了一句,
“你爸~呢?”
聽到姜磊突然提到她爸爸,小女孩很是認真地迴應,
“我爸今天捕的魚多,早上出去賣魚了,現在還沒回來。”
小女孩講完後,姜磊沒有迴應,緊接着,又是一片安靜。
下一秒,小女孩乾笑了一下,擡頭看姜磊,
“大哥哥,你不好奇我怎麼聽得懂你說的話嗎?”
被這麼一問,姜磊順着淡淡頷首,表示疑問。
小女孩一瞬間又來了精神,很是開心地繼續道,
“其實,我媽咪會講中文,我爸~也跟着學了中文,
不過我一出生沒多久,我媽咪就死了,我沒有見過我媽咪,但是還好我有一張相片。”
說着,小女孩從手裡掏出一張相片,遞到姜磊的面前。
自然而然地,姜磊看了一眼小女孩遞過來的相片,相片上一個長相很是清秀的女人
手裡抱着一個小女孩,只是臉上略微憔悴,
但還是看的出是一個美人。
“我媽咪也很漂亮,對不對?”
小女孩臉上很是驕傲,只是驕傲中帶着一絲傷感,
明亮的眼睛不知不覺蒙上一層霧水。
不過,小女孩下一秒立刻又燦爛地笑了起來,
“你別怪我爸~,聽附近的鄰居說,我爸咱我媽咪死了之後,脾氣才變了的。
我爸~其實人很好,只是說話難聽……”
撅着嘴的小女孩對一直淡淡聽着的姜磊皺了一下鼻子。
可愛的小女孩動作讓姜磊淡淡地揚起一個嘴角弧度,只是看着嘴巴一張一合的小女孩,
姜磊倏地覺得有些眼熟,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再哪見過。
或許,世上的人總是有相似的,難免會有眼熟的錯覺。
一直都是小女孩在絮絮叨叨,半躺在炕上的姜磊靜靜地聽着。
直到一個粗獷厚沉的嗓音響起,
“丫丫,給你買的髮卡。”
話音一落,一個粗獷的身影從泥門走了進來,長滿厚繭的大手上捏着一個紅色的蝴蝶結髮夾,
長長的兩條流蘇順在髮夾上。
小女孩一聽到有髮卡,開心地轉身上前,
立刻伸出兩條細胳膊抱住中年男人,接着才從男人手裡拿起髮夾,甜甜膩膩地開口,
“爸~對我最好了,謝謝爸~”
小女孩很是開心地將蝴蝶結髮夾別在又長又自然捲的棕色頭髮上,
轉了一圈到了炕邊,指着頭上的髮卡,
眼神發亮地衝炕上的男人問,
“大哥哥,好不好看?我爸~給我買的髮卡。”
看着這一幕的姜磊淡淡笑了笑,有些訝異小女孩會因爲一個髮卡開心成這個模樣,
倏地,他想起了那個女人,
似乎在送那個女人darry、ring鑽戒的時候,那個女人也小雀躍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