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前向知草素淨的小臉上那雙烏黑澄澈的眸子一瞬之間有了一層溼潤的光亮,
牀上的景田努力地將嘴角揚起最翹的弧度,
右手努力地擡起,帶着絲絲顫抖輕輕地覆上面前毛茸茸地腦袋,
眼裡似笑似無奈。
喉結上下涌動了幾下,終於,景田輕輕動了動脣,但是沒有開口,
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直到向知草再次將目光投向他的時候,他才慢慢開口講話,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話音飄入耳中,向知草鼻尖一酸,輕輕地將放在她腦袋上的大手雙手挪開放在手心,
點了點頭。
她還記得那是一個風很大又冷的下午,在頂樓辦公室見到那一幕後,
原本拎給姜磊的愛心飯盒直接扔在了應採心身上,衝出姜氏門口後,她一個人不知道該去哪,
漫無目的在路上走,卻不想碰到一個男的突然將她抵在馬路角落的牆上,
像要對她非禮一般,而後她昏倒了被送到酒店,
卻不想他就這樣開始糾纏她,而最後她和他卻成了關係還可以的的朋友。
一幕幕在腦海中飛快地飄過,向知草有些溼意的眸子反而更加潮溼起來。
見面前的女人緊抿着脣,像是在剋制着什麼一般,眉頭也往下耷拉了一些,
景田連忙輕輕搖了搖頭,放在向知草手中的大手動了動,
“我很少見你笑……但是……你笑起來真的……很美。”
說到這,景田頓了頓,喉結上下動了動,
漆黑的眸子柔柔的,一如窗外帶着暖意的夕陽。
景田這麼一說,向知草努力地扯開脣角,
忽地想到,似乎認識景田這一頓時間以來,她的心情起起落落,真的是沒有怎麼對他笑過。
這一瞬,向知草笑着笑着脣角不自覺往下壓,
心裡倏地很是難過。
和景田認識這麼一段時間,可是她對他的態度真的不算有多好,
如果上天願意再給她一些時間,她一定會衝他多笑笑,對他好一點。
可視線一移到景田那張蒼白的臉,向知草完全笑不出來,因爲這告訴她,
他是因爲她才弄成這個模樣的。
她知道,此刻她笑的比哭還難看。
見向知草這個模樣,牀上那張蒼白的臉閉了閉眼睛,
幾秒後又驀地張開眼睛。
“景田,你不要這樣,你要好起來,好不好?”
視野倏地模糊的向知草很是孩子氣地任性晃了晃男人放在她手上的大手,
語氣就像一個孩子撒嬌要糖那般,
只不過,所不一樣的是向知草的聲音裡還帶着顫音。
只要一想到這個男人可能會離她而去,而且原因是因爲替她擋了一槍,
這個人情她是怎麼也還不了的。
要還,只能等下輩子。
這個想法讓向知草很是無奈,她恨自己看着面前的男人一點點的衰弱下去,
可卻無能無力。
不能景田回答,向知草像是想到什麼,腦袋邊思索邊搖晃,
像是抓到一根稻草一般,下一秒她準備起身立刻去叫醫生,
“我去叫醫生!景田,你等我,我很快就回……”
向知草話還沒說完,便開始起身,可是她的手卻被景田輕輕地反握住。
驀地,向知草頓住了準備邁開的腳步,回頭只見到牀上的男人閉着眼睛輕輕蹙了蹙眉頭,
蒼白俊臉上的痛苦似乎因爲他傾身抓起她的手而牽扯了痛處,
清亮的聲音很是虛弱,
“不用……陪我說會話……我知道……我自己的事。”
見景田爲了拉住她的手,整張俊臉越加蒼白,甚至額頭上還沁出細密的汗珠,
向知草連忙坐回原位,害怕再牽扯到景田的傷口,
她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而此刻,至始至終站在房間門口一聲不吭的男人,沒有踏進去,
只是眉頭越蹙越緊。
若是平日,他的妻子守在另一個男人的病牀邊,
或許他會直接走過去,拉起自己的妻子走開,畢竟他的妻子,他不允許她爲別的男人這樣做,
包括流淚。
但是房間裡的那個男人的身體情況他早已在醫生那裡私下得知,
而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裡面的那個女人會接受不了。
甚至,除了那個男人的身體情況,還有一件事情,他更加擔心。
想到這,姜磊清冷的臉上因爲斜陽的映照,一半鼻樑、側臉藏在陰影處,越發冷峻。
房間裡安靜了好幾秒後,再次虛弱的聲音傳來過來。
“草兒,一直沒有對你說……其實,從第一眼……”
斷斷續續說了兩句,牀上的景田像是緩一口氣般,遲疑了好幾秒。
聽到聲音,已經努力將所有情緒壓抑回去的向知草故作輕鬆地扯起脣角笑了笑,
迴應的語氣也很是溫柔,
“嗯,我聽着,你說。”
很是明顯的,半坐着牀上的景田疲倦地翻了翻眼皮,
狀態看起來沒有剛喝完粥時那般精神,但仍舊很是努力地睜開眼睛,看得向知草很是心疼,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隨着虛弱的聲音越來越小,向知草湊過腦袋,很是努力地點了點頭,
等待景田繼續說下去。
卻沒有想到景田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擡手顫顫巍巍地移回自己的脖子處,
向知草連忙俯身上前,急切地問,
“你想做什麼?我幫你!”
下一秒,向知草手剛伸到景田顫顫巍巍的手旁,就見到一塊玉類從景田脖間露出,
在她怔愣的一秒,景田的聲音再次響起,
“幫我……解下來……”
話音一落,向知草立刻上前,很是認真仔細地輕輕將一塊不知道什麼國家標誌的玉佩解了下來,
可不想正當她將玉佩放回景田手掌心的時候,
卻被他一把放回到她的手上,
“送……送你……別拒絕”
盯着手上的玉佩,向知草微張着嘴巴,胸口急劇起伏了一下,
努力地將眼中的淚光縮回去。
“要是……有不認識的人爲難……你……拿這個”
耳邊響着景田虛弱的聲音,鼻尖酸酸的向知草沒有心思去細想眼前的男人話裡的意思,
只是努力地保持臉上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