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洛看着袁修月臉上的笑,以爲他是在幸災樂禍,臉色不禁僵了僵!
不曾關心雷洛的臉色,袁修月在查看過他的傷口之後,便動作俐落的開始從藥箱裡往外取藥。
須臾,一切準備就緒,她如昨夜一般,拿着布團在雷洛眼前晃了晃:“要用嗎?”
如她所料,雷洛輕搖了搖頭。
見狀,袁修月倒也不強求,將布團丟回藥箱,她伸手又從藥箱裡取出一隻一瓷碟,而後將三個瓶子裡的藥悉數都倒出,而後仔細攪勻。
見她如此,邊上的獨孤辰不禁蹙眉輕問:“爲何你與雷洛治傷,與救本王的時候步驟不一樣?”
聞言,袁修月正攪着藥粉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擡眸看他,“因爲你們所中的這種毒藥,我昨日也是第一回解,於你解毒之時,我尚不完全通曉這三種藥用於這種毒到底會有何反應,因而纔會小心行事,如今既是王爺用了這三種藥都無大礙,如今自然不必再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受疼了!”
聽懂了她的話,雷洛的眸底,不禁流露出一種十分詫異的眼神!
天知道,若袁修月照着昨日替他家主子治療的辦法,再在他身上來一次,他一點都不會覺得有何不妥!
她完全可以照葫蘆畫瓢,狠狠的整他一回!
但是,她……竟然沒有!
微一擡眸,望進雷洛眼底,意會他心中想法,袁修月輕笑了下:“別把人想的都跟你一樣好不好,本姑娘心地純善,是難得一見的好女子!”
聞言,雷洛嘴角不禁輕抽了抽,一臉不敢恭維的樣子。
見兩人如此,獨孤辰不禁再次出聲道:“前日也就罷了,昨日爲何你還是將藥分開與本王用的?”
眉心一擰,暗道這人爲何一定要如此精明?
袁修月回眸又看了他一眼:“那是因爲要一次一次效果菜最好,但雷洛現下這麼虛弱,你看他還能容我一次一次來嗎?”
“呃……”
被她如此一問,獨孤辰徹底緘默了!
也就在此時,袁修月手腕一側,將瓷碟裡的藥粉,悉數傾倒在他的一直流血不止的傷口上。
“啊——”
劇烈的痛,噬骨的痛,各種各樣讓人無法經受的痛楚,同時衝上雷洛的腦海。在巨大的痛楚下,他雖緊咬牙關,卻仍是忍不住嘶吼出聲。
“痛就叫出來,何必忍着?!”
冷冷的睇了眼,馬上就要疼暈過去的雷洛,袁修月暗歎一聲,從第四個瓷瓶裡取了止疼的丹藥遞到他嘴邊:“吃了這個,疼痛應該會減小些!”
見狀,雷洛看着袁修月的眼神不禁微微一變!
半晌兒,不見雷洛將丹藥吞下,袁修月以爲他疼的沒了力氣,不禁起身扶起他的頭,將丹藥塞到他的嘴裡。
就在雷洛將丹藥含進口中之時,獨孤辰溫和淡雅的聲音,不禁再次在袁修月身側響起:“爲何昨夜你與本王治傷的時候,不曾讓本王吃過這個止疼的丹藥?”
他說話的語氣,酸溜溜的,好似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聞他此言,袁修月脣角一勾,一臉好笑的轉頭看着他:“王爺昨夜用到第三種藥的時候,便昏睡過去了,你怎麼知道自己不曾吃過這止疼的丹藥?”
“有嗎?”
獨孤辰微眯着眸,心裡嚴重懷疑。
“有!”
將口中丹藥吞下,雷洛沙啞出聲。
想到昨夜獨孤辰吃藥的情景,她不由側目看了袁修月一眼,便虛弱不堪的閉上眼睛。
罷了!罷了!
雖然昨夜她讓王爺服用丹藥時,已然晚了幾個時辰,但她今日卻讓他現下就吃了,即便他對王爺再如何忠心,也不能恩將仇報,再去拆她的臺啊!
……
與雷洛治好傷後,袁修月並未在雅園久留,只收了診金,便直接回了藥園!
雅園之中。
獨孤辰坐在雷洛牀前,神色深沉的看着方纔轉醒的雷洛,又低眉看了看比雷洛好不到哪裡去的自己,不禁薄脣彎起,緩緩揚起一抹微冷的笑弧:“眼下看來,這聚仙樓也不安全了。”
“王爺!”
臉色仍舊有些蒼白,雷路眸色閃爍道:“我們此行是爲求和而來,他們去百般如此,離灝凌欺人太甚了!”
聞言,獨孤辰低下頭去:“若是我與他兩人身份調換,我也會如此對他!”
雖然,從南嶽一路過來,他們被人追殺了不下數次,不過他卻一點都不怪對方!
因爲,同爲權利最頂端的人。
他們想問題的角度也是相同的,是以,也便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見獨孤辰沒了脾氣,雷洛神情無奈的反問道:“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怎麼做?”
輕輕擡頭,獨孤辰的表情十分冷靜平淡:“俗語有云,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既是這聚仙樓不能久留了,我們便早些將皇弟的御詔送過去,讓他們迎我們入宮!”
“王爺說的是!”
面有欣慰之色,雷洛的語氣不自覺的軟了下來:“若是到了皇宮,再有人敢對王爺下手,可就真真都是他離帝的責任了!”
“沒錯!”
獨孤辰點頭稱是!
從廂房走出,他便立即命人將南嶽皇帝獨孤江的御詔,快馬加鞭送入離國皇宮。
待一切吩咐妥當,他踱步門前,仰頭迎着明媚的陽光,不禁又想起與自己治傷的龍出岫來。
心下一動,他腳步輕擡,便朝外走去:“走,帶本王到藥園去走走!”
“藥園?”
眉頭微皺了下,侍衛怔仲片刻,方纔回過身來。
感情他家王爺,這是要去找人家女大夫啊!
……
藥園裡。
袁修月正蹲在藥田裡,埋着幾棵纔剛剛從山上挖來的野藥。
正在她聚精會神之際,卻聽耳邊忽而響起獨孤辰的低柔的嗓音:“蔚蛇蘭草,可解七步蛇毒!”
聞言,袁修月的身子驀地一抖。
眉心緊皺,轉身仰望着身後的獨孤辰,她不悅撇脣:“王爺,你走路都不帶聲響的?你可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微微凝眉,見她果真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獨孤辰心下一軟,隨即輕輕拱手:“是本王唐突了,驚嚇了出岫姑娘!”
見狀,袁修月臉色稍好,卻語氣仍然不善:“你不好好在雅園裡養傷,跑來我這裡作甚?”
“本王要離開了!”
脣角輕勾着,視線卻深深的糾結在袁修月的臉上,獨孤辰的臉上,仍舊掛着溫和的笑。
心道,他該是要進宮了。
臉上卻並未表現出來,只見袁修月蹙眉問道:“王爺要回南嶽了嗎?”
“不是回宮!”
獨孤辰輕笑着搖頭,微欠了欠身,看着蹲在身前的袁修月:“本王要先去過離宮,然後再回嶽國!”
“哦!”
瞭然點頭,袁修月毫不留戀道:“那就祝王爺一路順風了!”
見她如此灑脫,獨孤辰心裡卻有些不舒服了。
輕咳一聲,他微微傾身,笑睨着她:“如今本王和雷洛的傷都還不曾痊癒,本王想帶姑娘一起入宮,姑娘覺得可好?”
聞言,袁修月心下一驚!
擡眸看着獨孤辰溫和的笑顏,知他並非在開玩笑,她嘴角輕抽了抽道:“王爺還是自己去吧,本姑娘過兩日還要出趟遠門呢!”
開玩笑!
她費盡千辛萬苦才從那座皇宮裡逃出來,此刻再讓她回去?!
哼!
門都沒有!
“出岫姑娘要去哪裡?”頭一次被女人拒絕,獨孤辰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再一聽她要出遠門,他頓時再也笑不出了。
“去看一個朋友!”
想起那個人,袁修月臉上的笑,不禁漸漸變暖!
見狀,獨孤辰不禁眯眼問道:“是位公子?!”
“嗯!”
迎着獨孤辰微眯的眸子,袁修月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
“今日一別,我與王爺恐不會再見了,王爺一路多保重吧!”十分豪氣的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轉身接着倒騰自己的花草!
見她一副對自己不甚上心的樣子,獨孤辰心裡的那股子酸味兒頓時再次洶涌而出。
“出岫姑娘!”
再次出聲喚了她的名,他的臉上再次展現笑顏,其笑溫煦如春風:“姑娘,賣身嗎?”
獨孤辰的話,使得袁修月握着藥梗的手微微一僵,原本微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她眸首輕轉,對上獨孤辰明亮,卻又極盡魅惑力的鳳眸:“王爺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眼前的獨孤辰,鼻樑挺直,細細長長的眉將他狹長的鳳眼襯得極爲嫵~媚,他微微上挑的眼角處,含着幾絲笑痕,正是這絲絲笑痕,會讓人覺得,他好似正在跟她開着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脣角噙笑,凝視着袁修月亮晶晶的眸子,獨孤辰身形再次微微下落,離她更近了些:“出岫姑娘,你看本王的樣子,像是開玩笑嗎?”
“本姑娘看着挺像!”
眸色微閃,鬆開手裡的藥草,袁修月後退一步,站起身來,與獨孤辰保持一段距離:“若王爺不是在看玩笑,那我也只能暗歎一聲,天下烏鴉果然是一般黑的!”
“姑娘見過像本王這麼俊美的烏鴉嗎?”
壞壞的反問一句,感覺到袁修月的抗拒,獨孤辰並未再次欺近,而是有些意味深長的笑道:“出岫姑娘不是說過,自己從不曾進過皇宮嗎?本王是誠心想邀請姑娘與本王一同入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