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來,楚墨言一口氣不停歇跑着,漫無目的,好似迷了路一般,看不到前進的方向,只知道奔跑,直到前面沒有了路,此時所有的景物都已在他的腳下,才停下來,大口大口喘着氣。
心狠狠揪着,好像有無數只螞蟻在啃食着心臟,想撓卻夠不着。
“沈嫿,我不相信你會結婚,我不相信……信……”餘音在山谷中迴盪,幽幽不絕,一直傳遞到很遠的地方。
他們之間的牽絆那麼深,她怎麼能夠……
忽然,楚墨言蹲下身子,雙手抱住抖個不停的肩膀,壓抑的哭着,臉上寫滿了絕望,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沈嫿,你爲什麼這麼狠心,爲什麼能丟下我三年,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我這三年過的又是什麼日子?”沒有了剛剛的嘶吼,楚墨言低低呢喃着。
“爲什麼你能活得這麼瀟灑,說放下就放下,徒留我一個人緬懷其中無法自拔。”
“又爲什麼,在帶走我的心之後,你選擇無聲無息的離開,我等你等了三年,卻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沈嫿,你知不知道,整整三年,一共1095個日日夜夜,我從沒停止過思念,一直渴望着與你重逢。”
“沈嫿,我愛你,愛到了深入骨髓,恨不得將你嵌入我的身體,從此形影不離。”最後一句,楚墨言使出了全部的力氣,聲音隨風而散,掩蓋住之前的聲音,聲音撞擊到石壁彈了回來,一遍遍,經久不衰,回聲像極了秋日裡猿聲的嗚咽,讓人聞聲落淚。
楚墨言倨傲的挺直了背脊,像是山澗的一隻孤狼。
“小楚。”身後有人喚他。
楚墨言緩緩回頭,便看見趙媽臉上有着複雜,正看向自己。
“張媽。”楚墨言輕輕開口,“沈嫿真的結婚了?”經過剛剛那一番嘶吼和傾述,楚墨言情緒平靜了許多,然心頭還是止不住的難過。
張媽毫不猶豫的點頭,“是。”
楚墨言的笑容瞬間變得苦澀,空氣中殘留着的迴音像是在嘲諷他一樣。
“小楚,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難過,可事
情已然走到了這個地步,我是希望小沈過的幸福,而她現在找到了她的幸福,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她。”
楚墨言坐在凸出來的一塊石巖上,目光幽幽看向山下。
“她,這些年,過的真的幸福嗎?”楚墨言聲線有些艱澀,雙手緊握,似乎在安慰他自己,又似乎在想着別的事情。
“剛來那段日子小沈日子過的並不好。”張媽也在一旁坐下,說道。
楚墨言擰眉,“有人欺負她了?”
張媽點頭,“是啊,小沈剛來這兒不久,利用積蓄開了一家客棧,第一次開客棧,沒有經驗遇到了不少困難,再加上小沈又是單身女人,長得漂亮,沒過多久便吸引了不少當地的地痞流氓,他們都在想法設法的打小沈的主意,那段時間,小沈和我以及小寶天天呆在屋子裡,大白天的都不敢出門。”
楚墨言聽的心一疼,聲音夾着着濃濃的擔憂,“那她後來是怎麼擺脫的?”
張媽笑,眼角的皺紋也跟着舒展開來,眯眼看着遠處,“後來一切都變好,還要歸功於曹先生呢。”
說起曹先生,張媽眼裡盡是笑意,看的楚墨言心痛的厲害。
連張媽都認可的人,想必不凡吧。
“對了曹先生全名叫曹瀚文,也就是小沈的丈夫。”
說到丈夫這個詞時,楚墨言微微眯眼。
他,曾經也想過娶沈嫿爲妻,如今她的身邊卻站着另外一個男人。
“曹先生之前有過一任妻子,但是過世了。便獨自一人來y城散心,入住我們客棧,恰好看到小沈飽受那些流氓的欺凌便出手相助,幫小沈解了圍,對了,曹先生他之前是生意人,在打理客棧上幫了小沈不少忙,一來二去,兩人都對彼此有那麼點意思,就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一說起曹瀚文,張媽讚不絕口,“小楚,你都不知道,曹先生人好的沒話說,對小沈也好,對小寶也跟親生的似的,更甚至,我看他和小沈在一起這麼久,都沒見他們吵過架,一直和和睦睦的。”
“這年頭,人好,脾氣也溫和的男人不好找了,要是我年輕的時候,遇到這樣的男子,肯定也
會迷上的。”說到最後,張媽開起了玩笑。
從相識到結婚,沒有吵過一次架,這就是相濡以沫吧。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前者,指她和曹瀚文,後者,則是在暗喻自己和她。
張媽的聲音還在繼續,“兩人惺惺相惜,對彼此心生情愫,曹先生便在y城定居,兩人一起打理客棧,之後不久,便和小沈結婚了。”
“小楚,你不知道,小沈和曹先生結婚時很熱鬧,雖然場面沒有多麼盛大,可婚宴之中流露出的濃濃溫馨是小沈所渴望的,請鄰居過來熱鬧了一番,就算是徹底定了下來。”
“家裡有了男主人,那些企圖對小沈有所圖謀的地痞流氓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小沈的日子總算好過了許多,再之後就是小寶寶出生了,對了,寶寶名字叫做曹忘川。”
忘川,忘川河上奈何橋,奈何橋,路遙迢,一步三裡任逍遙;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識徒奈何。
起這個名字,是在時時刻刻提醒她自己,一定要將自己忘記麼?
“沒遇到曹先生之前那段時間,小沈每天被欺負的很厲害,又鬥不過人家,只能以淚洗面,看的我都心酸。”張媽嘆息一聲。
何止張媽心酸,他這個聽衆也心酸,恨不得代替她去承受。
雖然沒見過曹瀚文本人,然從照片裡也看的出來。
皮膚白皙,眉眼溫和,面相溫文儒雅,看起來是那種書香門第出來的人,大約有三十五六的年紀。
一想到他能光明正大的陪在沈嫿身邊,楚墨言內心一片波瀾。
憑什麼,自己守護了整整三年的時間,他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沈嫿。
楚墨言沒有掩飾情緒,墨眸裡面一片陰沉,身上散發着一股幽冷的氣息。
好似從地獄來的使者,渾身充滿了黑暗的氣息。
張媽敏銳的察覺到此刻楚墨言的不甘和憤恨,有些慌張的看着楚墨言,“小楚,你千萬別再去找曹先生的麻煩,也別再糾纏着小沈了,小沈他好不容易纔過上安穩的日子。”
楚墨言眸色沉沉,眼裡一片陰鬱,沒有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