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回(八)

其實歐陽卷仍然不想與他鬧決裂 ,禁城第一高手低聲下氣在勸解:“許大人,老夫有幾句話想對你解釋,咱們這些在禁城裡討生活的侍衛,必須懂得多交朋友,少結冤家。皇宮裡人言可畏呀!有時候別人講一句真的能讓你掉腦袋的。不過同理,對方若換成一句好話那又能使人升官發財。”

歐陽卷的話不但中肯,簡直就屬於卑微哀告的,要知在皇宮裡當差的人大多會明白。古人言;作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但許掛淵趾高氣揚慣了,不把一般侍衛放眼裡。他自認爲是太子耀升的人,有恃無恐,只聽他說道:

“歐陽軍門,你這句話確實道理十足,但咱們都是靠皇家吃飯的,奴才當然得替皇上辦事兒,如今捉拿這批叛逆刻不容緩,當然要以朝廷的利益爲重吶!”

許掛淵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這些話是直接誣賴歐陽卷跟師妹鬼長老一起勾結,纔會想要放走他們幾個。幾位軍官聽後也不住點頭,認爲一品狀元出言刁難歐陽卷確並非無理。至少這啓事件般到皇上那裡時,可能還得經過三司候審的呢!

歐陽卷繼續說道:“許大人雖貴爲‘一品狀元’,但進宮的時日也不算長,老夫比你癡長几歲,又在皇宮裡服務日久,有許多書本上學不到的事務許大人尚需要學習學習。”他的意思是說,人嘛!活到老,學到老,不要自滿。

但許掛淵卻會錯意,他認爲歐陽卷倚老賣老,還不斷地招搖他那‘禁城第一高手’的旗號,聞言大怒:“歐陽卷,你想違抗本號的命令是嗎?本號此刻就命令你過去擒拿這羣叛逆,而且絕不能談論起舊交情,或放走任何一條漏網之魚。”

歐陽卷見對方苦勸不聽,他也耐不住性子了,當下不甘示弱地說道:“老夫就是不聽你的號令,你又能把老夫怎麼着?”

許掛淵頓時覺得臉上無光,顏面掃地,忽然大聲呼喝:“衆軍士,大家一起動手,務必替本號先拿下歐陽卷此等叛徒。如果能夠將他捆綁,本號肯定重重有賞,但如果讓此人給跑掉了,那你們一個個都得擔上關係。”

幾位軍官一時確拿不定主意,歐陽卷的官階雖然低於一品狀元,但他可是皇上的親信呀!他只需要在聖上面前講一句話,大家都吃不完,兜着走。許掛淵就不成問題了,因爲他有太子照住。兵士們只能上前苦勸:

“許大人,大家都是御林軍自家人,有話可以好好地講,無需動用官階命令的吧!我們這裡誰敢違抗許大人的號令。”

許掛淵滿意地點一點頭,但仍然擺出一付官威模樣:“本號已經下達了指令,你們再不動手捉拿歐陽卷,不履行本身職責,那本號就以違抗軍令來加以懲處。”許掛淵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鐵了心就是不肯放走任何人。

衆兵士好生爲難,一個官價最大,一個是皇上親信,無論維護誰都陷入兩難之中。歐陽卷見對方那猴戲也使到盡頭了,確實該結束這場鬧劇的時候。他不緩不急的從壞中掏出一物,一面長形的金牌,隨後高高舉起示衆,

在火光之下,那物件可是通體雕刻成龍頭形狀,幾乎栩栩如生,正中有個大大的‘朕’字。全場清兵立時“渣”的一聲,全體跪倒滿地,就連上官冷月和向崎亦不例外。待得許掛淵對此牌瞧上幾眼,遲疑上片刻,最後也唯有跪將下去。

衆兵積氣丹田,一齊大呼:“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確實震徹荒野,原來歐陽卷手上所提,正是康熙親手頒發的‘皇帝令牌’。倘若見及此牌,任何人等都必須‘如朕親臨’,而此牌亦有先斬後奏之權。

現場登時形勢逆轉,歐陽卷大聲喝令:“上官解元,向探元,解去許掛淵頭頂上的頂戴花翎,然後把他捆綁押送回京,等候皇上親自發落。”除去‘頂戴’,那許掛淵已經是個普通人了,此刻的他也唯有皇上才能下旨恢復其原職。

向崎上前除下許掛淵的頂戴花翎,上官冷月道出一聲得罪了,就爲他鎖上手銬鐵鏈,許掛淵完全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地任人擺佈。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許掛淵向皇上道個天花亂墜,康熙就批示由他帶隊去尋回‘潘庭鶯’。但御林軍一出紫禁城,就有多方寫出密函來暗奏,說一品狀元只是個‘繡花枕頭’。意思既是,空得外表,心臟卻是軟趴趴的。

皇帝連忙安排歐陽卷出馬,但歐陽卷在皇宮混得日久,精得出油。他明白許掛淵並非好與之輩,故而向皇帝提出要求,說軍隊只能有一個號令,針無兩頭尖。康熙想一想也對,才賜於他這塊至高無上的‘皇帝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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