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皓還來不及回答,呂千惠就已經“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朱還雪見她笑容可掬,對適才之惱怒恐怕已雲淡風輕,纔敢發問:“呂妹子,若妳外公是個普通等級的人,你與他陌路相逢而認不出尚情有可原。但他乃是獨步天下,無人不曉的知名人物,妳反而認不出來,這是何道理?”
呂千惠依舊笑聲未褪:“人怕出名豬怕壯,牛怕鞭子狗怕棒。人還沒成名時,總千方百計想立下個萬兒,打響知名度。然而一旦天下聞名後,方知幾乎像只家豬那樣養胖了,是要等着宰割屠殺。所以似外公如此聞名天下的人物,要到江湖走動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以免在武林裡將會寸步難行。”
朱還雪不免好奇:“潛龍祖師的功夫幾乎獨步於天下,爲何行走江湖時反而寸步難行了?天下間還有誰人敢強行留住他?”說到這裡她又想:“人怕出名豬怕胖是對的,三年前就因爲我這臉蛋上的美色,纔會引來獨清羣魔的狂蜂浪蝶來追趕。要不然他們爲何不去圍捕你呂千惠,反而一股惱兒的往本姑娘這邊鑽擠。
呂千惠只好打出個比喻:“想挽留下一個人,有時候並非得靠武力,就如友情恩情亦可留住人的腳步。外公成名一甲子,相識滿天下,仇家和親友都很多,仰慕他的人更不在話下。若非依靠着一手巧奪天工的易容術。今日這位友人留住,明兒那個仇家絆住,如此這般那裡還能神出鬼沒,來去自如的呢!”
朱還雪確有滿腹疑問:“莫非你外公的易容術使將開來,竟能連個至親師友,每日相對又熟悉之人也看不穿,又猜不透的嗎?”隨後她卻想:“若說連自己孫女都瞧不透的易容術,那這份技術也太過神乎其技了吧!”
樑皓終於尋到個空擋,可以舉出個例子,他搶着詳盡一件往事:“三年前妳們三人初入蜀地,竟然與我呂師妹纏鬥,那時怎麼又猜不透我師妹是女扮男裝?”他確實話中有話,只是沒道個清楚明白;倘若當年你們能識得我師妹是女的,那就不會演變出如今這許多事端,呂師妹恐怕早也已經嫁給我了。
呂千惠可不知師兄心底裡在打着鬼算盤,只聽她做出解釋:“月琴門能在武林中䇄立不倒,那得歸功於幾個因素。本門除了有幾套驚世的武學之外。尚有四大絕技,星相醫卜,星卜是算命之數,醫乃醫理,最後那相呢就是易容術了。”
朱還雪聽後不禁要嘆氣:“初出茅廬的雛兒總要打響名堂,那一個江湖人不想揚名立萬的。豈知到達潛龍神俠這般已找不到對手的境界時,反而極度害怕別人能認出其身份來,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在刻意隱藏自己。這真是成名人的悲哀,我還是永遠不要成名的好,免得從此會失去了自由身。”
“對呀!像我等這幾個小人物,多麼地快活自在。”樑皓也過來附和:“今天想與誰喝酒就痛飲乾杯,欲逛那兒就往那兒,根本無人理會我們到底想幹啥。”
“是啦是啦!”呂千惠可聽不慣他那口氣,開始揶揄:“你這人不想自由自在恐怕也不行,因爲你的資質有限,註定要一輩子默默無聞的,那能翻得了身。”
樑皓顯得異常尷尬,朱還雪不想讓他出醜,因而問:“呂妹子,妳尋得潛龍神俠那隱蔽之處,接下來的事件又如何發展?連少餘的一身傷勢後來可有起色,神俠所耗費的內力須要多久才能恢復到原來的水平?”
其實朱還雪內心在想:“呂千惠,本姑娘與連少餘的感情並非一般情侶可比,是從幼年累積起來的。我雖然愛他卻無法嫁他,而他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必須來了解你和他生出情愫的往事,希望知己知彼,我才能將你們永久隔離。”
呂千惠可不懂對方是笑裡藏刀,口蜜腹劍,但她是懂得眼前這女子妒意極深。當下擠出個笑容道:“咱們女人最大的弱點就是嘴皮子說不理他死活,實際上心裡可比誰都緊張,惠子倒希望他這一趟能求娶得美魁林姑娘成功。”雖然呂千惠的口氣是在嘲弄自己,卻彷彿又道破了朱還雪心事,令她臉上刷然一片嫣紅。
樑皓可摸不透這兩名女子在暗地裡勾心鬥角,但他卻抱着一種不懂就問的心態:“爲何叫他去娶得美魁,還嫌他不夠花心是吧?我就是不懂你們兩個,爲何把他當寶,他騙的少女還會少嗎?他到底想哄騙上多少個女人才會甘心。”
呂千惠本想出言反駁自己師哥,但最後卻欲言又止,她心中直想:“若他能娶得美魁,惠子這心頭上的緊張也許就一股腦兒能捨棄掉,從此無需日日再爲他來傷神。大可以回覆到以往無憂無慮的性情,何必茶飯不思,又寢食難安的。”
朱還雪也在那兒暗忖:“呂千惠,你也太天真了,就算連少餘娶得了美魁爲妻,難道妳我就真的能放得開?也許我們會更糾結惆悵,更放不下亦說不定。”
呂千惠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失態,忙調整好心情,半晌後方才續道:“其實連公子的傷並不嚴重,他只遭受一至尊的暗勁所創,只需休養上三天就有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