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餘傷重之餘,用盡全身體力,慢慢爬進那小洞穴,裡邊堪堪僅能容身,彷彿處身在小洞天當中。他開始收拾心神,摒除內心雜念,運功療傷。大約一柱香時分,體內傷勢確慢慢地好轉,他內心大定:“我尚以爲這老乞丐有多了得,原來也只不過爾爾罷了。”
豈知喉間一甜,咳嗽一聲吐出幾口鮮血,濃稠的血液噴灑到地面皚皚白雪上邊,竟呈現出紫黑顏色。這證明血中有毒,林少餘連忙解衣查察自個軀體,原來胸膛處確留下一道黯黑手掌印。
他用手指去戳一下黑手印的周遭,赫然發現那整片肌肉附近幾乎是麻木不仁的,林少餘驚出一身冷汗,他腦海裡正焦急萬分:
“糟糕,老乞丐的肉掌居然有毒素,我適才不只是在運功療傷,也是把這股劇烈毒性輸送往全身個個經脈去了。如此這般若不設法將劇毒拔除,數天之內必定會毒氣攻心。到那時候,恐怕就連大羅神仙也是無力施救的了。”
林少餘正打算出去尋找草藥以便解毒之際,卻聽聞左右處方向各有兩班人馬正靠攏過來。他心下大驚,怎麼這老乞丐陰魂不散,居然如此神通廣大,只那麼一陣子的功夫就能調兵遣將的包抄過來。
他閉住呼吸絲毫不敢聲張,剛巧面前有個結冰成霜又露出來的小孔,他忙湊前觀望,只見左方有四個女人。她們一身服飾極爲端莊,而且面容清秀,卻是一律都穿着紫色衣衫,看上去就曉得屬於正派人物。
右邊方向卻來了四個男人,這四條漢子各有各的服色,但每個人的臉部或多或少都有幾道刀疤。而且此四人說不出的醜陋不堪,不用他們自己介紹別人都曉得這幾個肯定是邪派中頂尖人物。
臉部橫來錯去留有四道疤痕的一名怪男首先啓口,他說道:“月琴門的‘八大天王’今日依約來赴會,倒真希望能向四位紫氣仙姑討教得幾記實招絕學。”
林少餘聞知對方並非塗建派來的牛鬼蛇神,當下心頭大定。因爲‘月琴門’本就是名門正派的人物,不可能聯同老乞丐一齊來對付自己。而林少餘還跟他們幫派裡的幾位高手頗有淵源,既然出現‘月琴門’的人,那他也就不必急着逃跑。
因爲就算老乞丐真的帶隊趕赴,月琴門的‘四大天王’恐怕也會向他施援。四個紫衣女子見對方有禮,也鶯鶯燕燕地說:“咱們‘四小鬼’既已到齊,正想同八大王切磋幾招。咱們每年皆打成平手,今年無論如何,必須分出個勝負來。”
林少餘內心暗暗驚奇:“這月琴門高手只得四個人,怎麼自稱‘八大王’了。難道還有四個隱藏在旁,八大王的臉上皆留刀疤,我還以爲是邪派的人物呢!”
他不知這四人乃是‘午夜蘭花’呂千惠的師叔,更是潛龍神俠親手調教出來的‘弟子’,在月琴門他們的身份排列‘四大金剛’。地位僅次於掌門‘琴相先生’罷了,四大金剛確爲佛教的四位天神,手裡掌着四種樂器。號稱‘琴瑟琵琶’,四字上邊剛巧有八個王,因此四個人反而簡稱爲‘八大王’。
四名紫衣女子之四小鬼出自‘山海經’的鬼怪,叫做‘魑魅魍魎’。‘魑魅’多是山林的異氣所生,由木石化成的精怪。‘魍魎’呢!倒爲水中妖怪,外形如同三歲小兒。膚色黯黑,雙目赤紅、兩耳長且尖、頭髮潤色,喜吃亡者肝臟。
男女雙方八個人講了幾句場面話,就開始動起了手,四男四女幾乎鬥在一處。此八人皆屬赤掌空拳,全沒動用到懷中兵刃,然而苦戰良久,局面依然是旗鼓相當,兔起鶻落,雙方叱喝聲中顯得平分秋色。
林少餘邊偷窺邊尋思:“月琴門八大王凶神惡煞似的,兩手使出的絕技卻暗含爆破的勁風。卻仍然奈何不得見招拆招的四位姑娘家,她們步伐進退有序,出招收式間柔柔弱弱地。卻能在‘月琴門’堅固凌厲的狠招空隙裡頭穿來插去,這種身形步法很像特意習練出來抵制這四個八大王的。”
再觀看數回,就瞧出了一些門道,原來男女雙方並非在拼生死,而是在較量武技,因爲拼生死難免會有人受傷。但這兩方人馬有時候面臨必須硬碰之際,雙方好像很有默契似的,每每總能各自罷手。然後重新調整一身姿勢以便重新再戰,林少餘終於領悟到,這八個人並非真的比武,而是彼此在切磋武藝。
林少餘一身武學已抵達不凡之境,因此觀望他人對鬥之時,就能體悟出自己的缺失,以待把劍法領往更深的境界。此刻他隱隱覺得,他們八人雖在比武過招,切磋武技,但本身卻不想真的比試,而只是在演戲互相敷衍。似乎後方還有各自的人馬,命令他們前來,以替代某個人出來比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