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過後,時間也不早了,兩個人的談話也到了尾聲,從與多隆的對話之中,喬納斯對於戰爭的前途,大致上來說,還算是看好的,只是在對於伊爾現在按兵不動的做法,他很是懷疑其中有一些按線操作是不爲人知的,而這些不爲人知的東西,往往是最爲可怕的,也是讓喬納斯最爲重視的,也因此,在前途良好的狀態下,喬納斯依舊有些心事重重。
只不過這些事就不是多隆可以解決得了,多隆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間,向喬納斯打了個招呼走了出去準備晚餐了,而喬納斯呢,則在多隆走後的20分鐘,也離開了書房,向着自己的臥室走去。
走在燈火通明的走廊上,喬納斯看着牆壁上一幅幅的名畫,心裡還真是有些捨不得離開了。
“要是回到了比爾羅,可就沒錢在白天的時候點蠟燭嘍。”喬納斯悲哀的想到,這是他對於熱娜亞和比爾羅所存在的差異最爲不滿的地方,尤其是聖喬治宮是座宮殿,在白天的時候即使不點蠟燭也是窗明几淨的,而比爾羅的則是一座城堡,要是沒有燈火,即便是在白天的時候也是陰森森的,可怕的很。
而兩邊蠟燭的使用率卻是天差地別,這一點是喬納斯最不滿意的,天知道他有多麼的怕鬼,一到了晚上要起牀上廁所的時候,那一段從牀上到廁所旁的路程總是最爲艱難的一段,可在聖喬治宮,卻完全不需要擔心什麼,上有漫天的星斗透過玻璃窗投射而來,內有成百上千的蠟燭將整個宮殿照的如同白晝,根本分不清黑夜與早陽的差別,這也是喬納斯最爲喜愛熱娜亞的地方。
他正看得入神,一旁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喬納斯尋聲看去,就看到一條小狗正在對面搖着尾巴緩緩而來,頭抵着看地板,一副沒看見自己的樣子。
不過喬納斯卻注意到了小狗,一邊渾身打了個哆嗦,一邊想了想,看着小狗那一身白色的毛髮,這不就是跟着加百列和納德的那條狗嗎?沒想到恢復的還挺快,已經可以滿屋子的溜達了。
小狗從遠處走來,喬納斯很是乖巧的讓開了一條道路,避免自己引起小狗的注意,儘管這隻小狗很是名副其實,真的很小,可是在同樣不大的喬納斯眼中,卻是半斤八兩,旗鼓相當的對手,要是惹火了她,只要衝向自己,到時候到底誰跑得快還不一定呢,所以喬納斯是儘量的躲,到最後就像是清朝皇宮裡的太監看到皇帝的車輦來了一樣,背貼在牆壁上,低着頭看着地板,一動不敢動。
喬納斯害怕狗,伊麗莎白呢,自從法術在喬納斯的身上失效之後,對於喬納斯這個小屁孩,她也有着深深的恐懼,只不過藏在心底不曾攤開放在臺面上罷了,可這下面對面碰到喬納斯,伊麗莎白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砰砰砰跳的很是有力,看得出來,伊麗莎白也是緊張的很。
而面對緊張,伊麗莎白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註定,選擇了跟喬納斯一樣的姿勢來通過這條雙向走廊,低着頭,另一邊的牆壁,儘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走到離喬納斯還剩下沒幾米的時候,甚至連尾巴都不再擺動,整個身體只有四肢在移動,剩下的部分則是如同靜止一般,安靜的可怕。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從走廊旁經過,就能看到一人一狗緊緊貼着牆壁,而中間空出了一條康莊大道的圖景,很是滑稽可笑,也顯得非常無厘頭,也不知道是誰怕誰,而對於喬納斯來說,俗話說得好,越是想不在乎什麼,就越是在乎什麼。
原本小狗要是從正中間走過,或者更甚於直接朝着自己吠兩聲,喬納斯也不會覺得奇怪,畢竟狗這種動物就是欺軟怕硬,遇到那種怕狗的人,就是喜歡得寸進尺,所以喬納斯並不會懷疑什麼。
可是怪就怪這隻小狗在表現出的狀態竟然是在他怕,這就讓喬納斯有疑心了,說真的,喬納斯可從來沒有碰到過怕他的狗,一般的狗只有在碰到殺過狗的人才會退避三舍,遇到像他這樣的廢柴,沒直接撲上來都是上天體諒了,又怎麼會害怕自己呢,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孩子的身軀。
這無疑讓喬納斯產生了一個問題,而這個時候,喬納斯又突然想到當時加百列在病牀上曾經提起過的一個對於納德和他來說很重要的女人的名字,伊麗莎白,喬納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鬼使神差的就把這四個字對着地上的狗給唸了出來。
“伊麗莎白。”
喬納斯念出這個名字,完全是無意識的,只不過是在想到加百列提到這個叫做伊麗莎白的女人時,明明是一臉的關心,可到現在,那個女人如果像他所說的那樣在船上的話,那麼也應該死了纔對,可喬納斯卻沒有從加百列的臉上看到一點點的失望,甚至連沮喪都沒有,後來納德醒來之後,喬納斯也發現了這一特點。
這個問題從那一刻起,就縈繞在了喬納斯的腦海之中,久久不能忘懷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會在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後,可以那麼的無知無覺,開心快樂,他真的想不出來。
而在看到小狗的一瞬間,喬納斯腦海之中的這個不解之謎又突然浮出水面,很是其妙的在喬納斯的腦海裡糾纏在一起,所以喬納斯纔會在這一刻說出這句話來,他可真不知道伊麗莎白就是這條狗啊。
在說完之後,喬納斯還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很是愚蠢,竟然會認爲那個女人是條狗,可就在這一刻還沒有過去的時候,近處的小狗在聽到伊麗莎白這四個字之後,身體卻是陡然發生了急速的變化,全身的毛都站立起來,原本抵着的小腦袋此時也是看着喬納斯,整個身體都弓着,一副獵豹準備獵食的模樣,只有那雙眼珠子裡所透出的恐懼在告訴着喬納斯,她就是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你真是伊麗莎白,那個加百列口中,重要的女人?!”喬納斯很是不敢相信,可是看着小狗那副像是要把自己殺人滅口的狀態,他不得不相信,起碼這條狗跟那個叫做伊麗莎白的女人一定有些關係,不然根本就無法解釋這條狗爲什麼會讓加百列那麼看重。
又或者加百列根本就是一個喜歡跟動物野合的人!?所以纔會稱呼一條狗,不叫它而叫她?!這麼一想,喬納斯渾身都打了個哆嗦,自己剛纔可還看好加百列呢,覺得這小子還挺不錯的,可要是自己這一套想法成立的話,那加百列可真的就是不折不扣的變態啊!
如果這個世界是一個與古代中世紀完全相同的世界,或許喬納斯的想法就是對的,可這個世界偏偏就有另外一股能量在影響着這個世界的進程,而那股力量對於這片大陸上的任何人,包括喬納斯來說,都是陌生的,所以伊麗莎白是狗也是人這件事,喬納斯是永遠也不會想到的。
喬納斯如果用驚慌可以來形容的話,那麼一邊汗毛倒豎的伊麗莎白就完全是驚駭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喬納斯竟然會在這麼安靜的狀況下,以一種如此恐怖的口氣(喬納斯:恐怖?)叫出自己的名字,在那一瞬間,伊麗莎白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出喬納斯的想法,和自己應該怎麼做的方法直接依靠着身體本能,變成了現在這副張牙舞爪的動作,根本沒有思考的過程。
等到伊麗莎白注意到喬納斯那張臉上所擺出的驚訝表情時,才知道這一切都已經晚了,一人一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空氣瞬時冷卻下來,到最後凍在了一起,很是尷尬,陷入僵局。
“你,你是伊麗莎白吧。”
良久,還是喬納斯開口了,沒辦法,貼着牆壁站着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是隻有兩隻腳的腳趾在支撐着身體的時候,就更是累了,看着遠處依舊維持原樣,一動不動的小狗,喬納斯還是先說話。
伊麗莎白從剛纔開始,整個大腦就在急速旋轉中,智商已經重新上線了,並不像剛纔那樣,跟個弱智差不多,所以喬納斯的問話,伊麗莎白根本就沒有回答,因爲通過剛纔喬納斯在看到了自己身體做出的反應之後,那副詫異的表情無疑很準確的在告訴伊麗莎白,喬納斯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
不然喬納斯此時就應該直接衝過來抓自己了,或者是大聲招呼衛兵過來,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跟自己玩鬥雞眼,一副很是顧忌但又不害怕的樣子,一般的人類哪有這個膽子啊。
所以伊麗莎白很是輕鬆,只是把自己那副都快僵硬了的身體給重新恢復成原本的姿態,看着喬納斯,原地打着圈,一副一無所知,無可奉告的樣子,看的喬納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沒反應?默認了,不會是加百列真有那方面的愛好吧?“
看着伊麗莎白在原地打着轉,喬納斯又往旁邊移了移,深怕小狗碰到自己,他此時已經可以肯定這隻小狗的名字就是伊麗莎白了,只是在這個名字背後所擁有的含義,喬納斯顯然是理解到了另外一個奇奇怪怪的方向上去了,而沒有開闢出一個新的想法,直接將伊麗莎白和智慧型生物連接在一起,功虧一簣了。
當然,喬納斯掉入了常態思維陷阱之中,這對於伊麗莎白來說,自然是一件開心的事情,至於加百列的形象在喬納斯的心中變成什麼樣,那就不關伊麗莎白什麼事了,再說了,如果按照一般常人的看法來說,喬納斯腦袋中的想法也確實不能說錯,畢竟任誰看到一個富家子弟,總是對着一隻寵物念念不忘,並且眼神之中還總是帶着些愛慕,不這麼想,就怪了。
喬納斯沒有任何的行動,伊麗莎白的心也就放了下來,此時兩個人之間的斜線距離大約有4米左右,站在那麼遠的地方互相看着對方,沒過一會兒,伊麗莎白率先行動了起來,向着喬納斯的相反方向走了過去,身體一拐,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獨留下喬納斯一個人站在走廊上,扶着牆壁,慢慢的滑到地板上,喘着粗氣。
“這叫什麼事兒啊。“
喬納斯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心裡不禁給自己提出了警告,雖然加百列的這些興趣愛好是個人自由,可是自己以後還是要離加百列遠一點,不然這傢伙連狗都敢上,還有什麼不敢上的?自己可打不過他,到時候要是發生了的話,自己即便是叫警衛來將加百列直接處死,都沒用了,所以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另外一方面,則是喬納斯心中更加堅定了對於納德的行動,嚴加考慮的做法是沒有錯的,不然要是隨隨便便就讓納德走了的話,誰又能知道,在納德的身邊,還有那麼一個變態呢?
對於變態,喬納斯總是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的,畢竟這些人可謂是爲了自己的慾望可以無惡不作,到時候要是發起了瘋,誰知道他會幹下些什麼樣的荒唐事,而阿維尼翁又是在法國境內,自從教皇回到羅馬之後,兩邊的關係可謂是劍拔弩張,這要是被敵人發現了境內的聖殿騎士團成員犯下了如此恐怖的罪行,那要是株連到了納德身上,真是想後悔都沒有地方去後悔了。
想到這些,喬納斯不禁爲自己的謹慎感到慶幸,而對於加百列,喬納斯的心裡不禁想到,這傢伙,真是表裡不一,恐怖至極啊,這麼一想,渾身又是一片汗毛豎起,消不下去。
而此時躲在自己房間裡的加百列,則是翹着個二郎腿,躺在舒服溫暖的牀上,根本就不知道剛纔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也不知道,在喬納斯的眼中,他已經從一個三好學生瞬間變成了死變態的代名詞,而其原因,就是在他心心念念,久久不能忘懷的伊麗莎白身上。
這要是被加百列知道的話,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