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的信,喬納斯那個小子,可從來不會給我寫信的。“納德的聲音之中透露出了些意外,一般自己這位學生都會在寄送給榮格的信中順便向自己請安問好,但從來沒有寫一封信是專門寫給自己的,這還是頭一次呢。
把信封拿到自己的桌子上,他跟榮格並不共用一張桌子,榮格的桌子在房間的左側,而納德的桌子則在房間右側離門很近的位置,這可以讓他以最快的速度接近他最愛的葡萄酒。
走到盛放着葡萄酒的貨架上,拿下來一瓶有些年頭產自南意大利的葡萄酒,又從旁邊的玻璃杯架上拿了兩個玻璃杯,和一個形狀類似號角的醒酒器,再附帶一個醒酒架和兩顆冰球放進玻璃杯上,開始調製一杯酒了。
這是納德的習慣,在開始閱讀文件之前,要先喝一杯冰鎮的葡萄酒來提提神,而且不論冬夏,都會在自己的酒杯中放進一塊冰進去,據納德的說話,冰冷會讓大腦進入快速運轉的狀態,對於他人來說或許不是,可是對他來說卻是至理。
把酒瓶用開酒器打開,納德拿着開酒器上的木栓子細緻的聞了一聞,木栓子的黴味混合着葡萄酒的甜味兒讓納德臉上都表現出了一種某種物質吃多了的表情,在享受完木栓子帶給納德的愉悅感覺之後,拿起號角,納德把大約一半的量的葡萄酒都倒進了號角之中,順着玻璃器皿的壁面,葡萄酒就像是人類的血液一樣,緩緩的在壁面上滑下一道道的痕跡。
而葡萄酒的芳香也隨着與大量空氣的接觸而開始四散在房間的周圍,充溢着整個空間猶如一間醺醺欲醉的迪吧一般,讓納德感覺自己猶如置身在釀酒廠中。
“是啊,喬納斯這個孩子好像從來沒有給你寫過信呢,你看,他在寄給我的信裡面還寫了讓我代替他向您問好呢,可見這封信應該是臨時寄送來的,喬納斯那邊不會是有什麼急事吧。“
榮格對於喬納斯寄信給納德破感到些驚奇,尤其在打開喬納斯寄送給自己的信封,開頭就看到了喬納斯寫的向納德老師問好的話,所以對於喬納斯又寫一封信給納德而感覺到有些不尋常,這小子不會是在自己的領地上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吧?(你家兒子才7歲啊喂),又或者是遇到了什麼施政難題需要來找自己的導師詢問一下策略?
不過,喬納斯寄送給他的信卻讓他停止了對於喬納斯爲什麼會給納德寫信的好奇,因爲這封信很短,而且也就只講了一件事,就是給榮格所提疑問的答覆,爲什麼他會心痛與無關自己的人民死亡的回答。
“我親愛的爸爸,沒想到你竟然會在戰爭期間對於貧民的死感到疑惑,這令您的兒子感到萬分的驚訝,我可一直以爲您是一個充滿着英雄血脈的戰士呢。
您的問題我已經看過了,如果您想讓我來解答您的問題,那很抱歉,我並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題目,就像牛肉在我們眼裡是餐食,而狗狗是我們忠誠的夥伴一樣,而本質上,他們都是動物。(寫到這裡,喬納斯本來想寫我們都是動物,可是一想達爾文同志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爲了避免自己被教廷給拿去當柴火棍,喬納斯還是修改了自己的用詞。)
所以,您的問題我解答不了,可是,這並不是一件壞事不是嗎?當別人在進行無謂的殺戮,開始放棄思考的時候,起碼,您,我的父親,您並未放棄您的思考,這不是很好嘛?
榮格先生,在我眼中你開始變得合格起來了,無需考慮他人想法,我親愛的父親,您的感情是出於肺腑之間而非嘴中的,秉持您的信念,我永遠是愛您的孩子,喬納斯。
最後,請接受我對於您的尊敬,爸爸。“
榮格看完了信,長舒了一口氣,他沒想到喬納斯的想法竟然如此的深邃,看着信紙,榮格無奈的笑了笑,他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作爲一個父親被自己的孩子所表揚的快樂爲什麼會讓他如此的想要笑,他可真是一個怪父親。
看着納德倒來的葡萄酒,榮格一把把杯子拿到了手,咕嚕咕嚕的喝了個乾淨,看的納德是一個白眼,這麼好的酒竟然一口就喝掉了,真是太野蠻了。
“嘿,納德,喬納斯真是一個好孩子,是嗎?“榮格看着一臉心疼的納德,站了起來,拍了拍納德的肩膀,他的酒量一向不是特別好,尤其是在葡萄酒的面前,他的醉酒速度是啤酒的三倍,就像現在,他已經把自己的手放到了納德的肩膀上了,他可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
納德可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他值得您驕傲的,我的先生。“看着榮格一副我有兒子我自豪的表情,納德也想到了自己的這個學生,看了看擺在自己面前的信封,輕抿了一口葡萄酒,他承認,現在對於這封信的熱切要比剛剛高了很多。
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把被子暫時放到了桌子的左上角,然後拿起桌子上的信封,拆了開來,榮格也因爲搭着納德的肩膀,一併走了過來,他現在對於這封信也是好奇心滿滿了,自己的孩子是有什麼難題解決不了纔會詢問自己的老師的呢?
納德斜着眼看了榮格一眼,也沒有在意,在他看來,這封信大概也就是跟榮格的第二個想法差不多,有一些地方在行政方面並沒有一個完美的施政方針去安排各項計劃,纔給自己寫一封信來詢問,爲了讓他的父母不知道這件事而給他們一個驚喜的原因吧。
拆開信封,納德把裡面的信紙拿了出來,只看了一眼,納德的心臟就慢跳了半拍,手指以及其迅速的指法把手中的信快速的揉成了一個團,然後塞到了自己的衣服裡面,一臉警惕的看着榮格,直到確定榮格並沒有發現紙張上寫的內容,才轉移了視線。
“納德神父,怎麼了,喬納斯是出了什麼事嗎?“
看着對自己一反常態的納德神父,榮格有些不知所措,剛剛那一瞬間納德的眼神彷彿像是一個被偷窺到私密的青年人一般,眼中的怒火差點讓榮格的身體產生生理反應,想要拔出放在一旁架子上的長劍來,他從來沒有見過剛剛那一瞬間納德的樣子。
“這是喬納斯寄給我的信,怎麼能給你看呢?“納德在榮格問話的時候就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完畢了,強壓下心中的一切激動情緒,笑着對榮格說道,彷彿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