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貝均澤,威爾森臉上的笑意立刻燦爛,操着一口流利的漢語,對着身畔的護士道了謝,這纔對貝均澤用嗔怪的口氣說道:“均澤,你這孩子,明明你.奶奶生病住院,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害得還要讓我自己找過來。”
沒想到威爾森竟然搶先開了口,貝均澤的臉上不覺表情就有些訕訕的,深深的看了導師一眼,心中的警惕更盛:
“導師,您纔剛到國內,我也是怕您還沒倒過來時差,所以這纔沒有告訴您……奶奶,我來給您介紹,這位就是我在美國學習金融時候的導師威爾森。”
其實即使貝均澤不介紹,貝老太太也早已經猜出了眼前來的人是誰,沒想到這個威爾森竟然不請自來。
“哦?均澤,原來這位就是你跟奶奶提起過的威爾森?威爾森先生,趕緊請坐。小春,給客人衝咖啡。”
貝老太太那也是見多識廣,當即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張羅着給威爾森讓座。
“多謝。貝老太太,您的氣色看來不錯。”
威爾森倒也毫不客氣,將手中的果籃交給了貝均澤,便大大方方的在沙發上坐下。
“沒想到威爾森先生的漢語說得這麼好,還真是讓我意外。”貝老太太伸手端過桌子上的自己的水,輕輕的抿着,笑容滿面的跟他客氣着。
原本以爲貝老太太,或者是貝均澤會問下自己的女兒Angle怎麼會沒來,卻沒想到不但貝均澤沒開口,貝老太太更是隻字不提,威爾森不覺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再次掃向貝均澤的目光,就帶着些冷冷的怒意,貝均澤卻是看到只當沒看到,只是微笑着接過小春衝好的咖啡,親手送到威爾森的面前:“導師,您一向喜歡喝咖啡,嚐嚐看這個合不合您的口味。”
“嗯嗯,不錯,光這股香醇的氣味就已經很合我的口味了。貝老太太,很不好意思,本來我女兒Angle也是要和我一塊過來看望您的,不過她怕惹您生氣,所以就沒有跟過來。”
威爾森果然是來意不善,見貝老太太和貝均澤都不問Angle爲什麼沒來,他索性自己說了出來,而且還直指她不來是因爲貝老太太,這分明就帶着些挑釁的味道了。
“呵呵,她當然是怕我生氣。威爾森先生,難道您沒問過您女兒Angle,我爲什麼會生她的氣嗎?”
貝老太太卻也不是一般人,哪裡就把威爾森的挑釁放在眼裡?當即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就把球又給威爾森踢了回去。
“這個……”
威爾森原本以爲自己先發制人可以佔據先機,卻沒想到竟然貝老太太輕描淡寫就化解了危機,不覺心底就是一寒。
情不自禁的,竟然對眼前這位坐在病牀上看似柔弱的老太太,不覺心生了一些敬佩出來,怪不得女兒說貝家真正的掌權人是貝老太太,看來這個老太太果然是有兩把刷子。
“威爾森先生,看樣子Angle並沒有告訴您。既然您是均澤的導師,雖然我們貝家並沒有請您幫忙教育我的孫子,我仍然對您很尊重,所以
我也就不在隱瞞了。實話告訴您,您的女兒Angle在我壽宴的那天,曾經送了一份‘上好’的禮物給我。”
貝老太太臉上笑意盈盈,口氣也非常的謙恭,但是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卻分明是說威爾森跟貝家的關係,只不過是他跟貝均澤的私交。
尤其是最後一句,老太太的聲音更是突然一高,特意將話中“上好”兩個字咬得異常清晰,分明是意有所指。
威爾森又不是傻子,怎麼能聽不出來貝老太太的譏諷?臉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旁邊一直沉默不語,只是看着奶奶跟威爾森之間脣槍舌劍的貝均澤,心中就是一陣緊張,沒想到奶奶竟然知道蘇婷當初的禮物是Angle搗的鬼,難道奶奶竟然什麼都知道了嗎?
如果奶奶什麼都知道,卻還讓自己跟蘇婷來往,難道竟然奶奶是真的看上了蘇婷?
這個念頭讓貝均澤心中就是狠狠的一陣抽搐,怎麼可能?那個蘇婷不會竟然這麼好命吧?
他有心種花都沒開花,難道這無心插柳反倒是成蔭了嗎?
“奶奶,好像已經到了給您做例行檢查的時間了。導師,要不我先陪您到外邊去,等醫生來給奶奶做完檢查,您們再聊,怎麼樣?”
眼看着再談下去無益,貝均澤急忙站起身來,匆匆掃了一眼腕錶,找藉口打着圓場,就想要把威爾森先給帶走。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在打擾了。貝老太太,我回頭再來看您。均澤和Angle如今情投意合,而且年齡也都不小了,我想是不是回頭我們找個時間,談談他們的婚事?”
正在尷尬的威爾森,急忙藉着貝均澤給的這個臺階站起身來。
但是美國人就是美國人,果然是直言爽語,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威爾森仍然不願意放過表明來意的機會。
他果然是替自己的女兒出頭,前來向貝家逼婚的。
貝均澤心中濃濃的鄙視立刻升了起來。
他並沒有意識到,在他的心底和Angle之間已經產生的那道裂痕,原本還只是細細的一條線,而如今卻已經寬如溝壑。
“呵呵,如果均澤真的喜歡Angle,我並不反對。不過說到婚事,我想還是等等再說,他們年齡都還小。”
貝老太太臉上的笑意依然未變,話裡話外更是透着寬宏大量,倒是讓威爾森沒法再往下堅持了。
“聽貝老太太這樣說,我也就放心了,也不枉我這次國內一行。貝老太太,您保重,回頭我再帶Angle來看您。”
和貝均澤一起下了樓,直到坐進汽車,威爾森那張陰沉沉的臉,都始終沒有絲毫的笑意。
“均澤,你家人究竟什麼意思?怪不得Angle跟你回國都這麼久,卻始終不提結婚的事情。”
直到貝均澤那輛黑色的瑪莎拉蒂開出醫院的大門,威爾森這才冷冷的問出一句,聽得出他心中十分的憤怒。
“導師,其實事情並不像您想象的那樣。對了,我已經給我爸爸打過電話,他後天回來,想
要安排時間和您見個面。”
貝均澤此刻根本就不想提和Angle之間的婚事,急忙岔開話題。
說實話,今天的事情讓他也非常的憤怒,如果不是因爲尊重威爾森,他根本連送威爾森都懶得送。
察覺到貝均澤的反感,威爾森這纔不在提婚事,跟他談論起關於和貝定一見面的一些事項來。
畢竟雖然他這次來,除了想要促進女兒和貝均澤的婚事,卻其實還揹負着另外一項使命。
但是他卻並沒有想到一向對他尊敬有加的學生貝均澤,雖然表面上依然對他恭敬萬分,但是心裡面卻是已經因爲Angle,和他之間也有了疏遠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蘇婷還在牀上抱着被子坐着,便聽見院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熄火的聲音,緊接着,拍門聲也亂糟糟的凌亂起來。
“誰呀,這麼早?”院子裡傳來奶奶蒼老的聲音。
想到今天是爸爸的頭七,也許會有一些客人來,原本還想再在牀上坐一會兒的蘇婷,這才緩緩地掀開被子擡腳下牀。
很顯然她昨晚上是穿着衣.服睡了一晚上,因爲身上那件白色外套的後背上,明顯有些皺痕。
掃了一眼亂蓬蓬的屋子,一向喜歡整潔的她,卻根本沒有絲毫想要收拾的心情,緩步出了房門。
“蘇婷,早。”
男人熟悉的聲音迎面而來,同時映入眼簾還有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英俊面孔。
竟然是貝均澤。
而在他身後跟着的張克,手中更是提着大包小包,看樣子是專門爲了蘇長柏的頭七而來。
冷冷的迎上貝均澤熱情的眸子,蘇婷的目光說實話讓貝均澤吃了一驚。
那是怎麼樣的目光啊,盛滿着深深的悲痛,濃濃的哀傷,而且在這些情緒之外,似乎還有另外一種讓貝均澤有點辨別不情的情感。
而更根本的是,她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有些不認識似的。
貝均澤的心裡突然有些不安,難道在自己離開的這兩天裡面,蘇婷身上又發生了一些特別的事情嗎?爲什麼她給自己的感覺,怎麼突然之間有些不同呢?
“哎喲,貝均澤,還真是稀客。是不是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怎麼會屈尊來蘇家集?”
正想走過去細細的問問蘇婷,身後卻突然響起方若林帶着譏諷的熟悉聲音。
回眸,就見方家兄妹,正各自提着一隻鼓鼓囊囊大手袋,一前一後從院門進來。
“你能來,我爲什麼不能來?而且說到身份,似乎我比你更有資格。”
大清早的吃頓數落,貝均澤這心裡頓時就有些不快。
“呵呵……什麼資格?蘇婷的假男友嗎?”方若林的步子很快,三兩步已經走到了貝均澤的身邊,脖子一伸,已經將嘴巴湊到了他的耳邊,呵呵一陣冷笑,“怎麼?今天不用陪你的美國岳丈了?”
方若林的這一句,可真夠厲害的,一次戳中了貝均澤心底的結,他的臉色當時就青了:“方若林,你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