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手術室內,也正處於一片白色恐怖當中。
兩張手術檯旁邊,各自集中着一羣醫生護士,雖然衆人都帶着口罩看不出臉上的表情,但是那緊皺的眉毛和溼淋淋的額頭,都在表明:情況很嚴重。
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不鏽鋼醫療器械,和不鏽鋼醫療盤來回碰撞的聲音。
兩張手術檯中間用布簾子隔開,左邊躺着的是貝均澤,右邊躺着的蘇婷。
此刻的貝均澤嘴脣已經呈現青紫色,一貫凌厲的眸子,也有些渙散。
“女患者的狀況怎麼樣?”說話的是主持貝均澤手術的主任醫師。
布簾的另一側立刻傳來一名女醫師的聲音:“狀況不是很好,因爲女患者懷孕月份較大,而且腹中的胎兒也已經出現中毒反應,現在恐怕需要讓家屬再次簽字。”
“救救我老婆——救救我孩子——”
誰也沒有想到,那女醫師的話音剛落,原本已經徘徊在生死邊緣的貝均澤,竟然像是迴光返照一般,突然從手術檯上直起了脖子。
但是他微弱的吼叫出這一聲之後,便又迅速倒了下去,剛纔還圓睜着的兩隻眼睛,突然一合。
“醫生,怎麼辦?男患者的脈搏很弱。”
旁邊儀器突然發出的警示音,讓第一次參加這種手術的小護.士,心裡不覺十分的緊張。
“馬上準備強心。他的症狀看來比較嚴重,估計是情緒運動太過劇烈導致毒素擴散。對了,化驗室那邊的結果出來了嗎?究竟是什麼毒素中毒?”
“那邊的結果還沒出來,我馬上再去打電話催催看。”
小護.士說着急忙走向話機,但是化驗室那邊卻依然是毫無消息。
衆人又是一陣忙碌之後,打過強心針的貝均澤各項指標終於再次回覆軌道,但是情況依然十分嚴重。
而另一側的蘇婷,雖然從胃裡面洗出來的食物明顯比貝均澤要多,但是卻因爲從出事以後,一直都在貝均澤的懷中保持靜止狀態,雖然胎兒有些影響,但是她本人的狀況卻要比貝均澤強一些。
“這兩位患者是夫妻,而且都是急診,他們還有沒有家屬在外面?女患者的情況不能再拖延,必須找家屬再次簽字。”
布簾另一側,隨着一陣嘀嘀嘀的儀器警示音,女醫師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名一直負責跟外面聯絡的護士立刻站了出來:“外面還有一個男的,剛纔男患者的字,就是他籤的。”
“好,馬上去找他。”女醫生說着將一張手術通知單,再次交到那護士手中。
而此刻,等在手術室外的衆人,正急得一個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突然,手術室門咔吧一聲,立刻讓焦慮的人羣頓時精神高度緊張,衆人幾乎不約而同的涌向門口。
隨着手術室門一開,一名護士走了出來,看見外面突然多了一大羣人,她不禁就是一愣:“請問,哪位是裡面兩名中毒患者的家屬?”
“我。”
“我。”
……
衆人一時間簇擁上前,爭相喊着。
“醫生,請問裡面兩人的狀況怎麼樣?我是女患者蘇婷的私人助理,姓吳,口天吳,您可以稱呼我吳助理,這是我的名片。那名男患者是蘇婷的丈夫貝均澤,也是我的上司,希望您能將他們的狀況簡單向我們透露一下。”
這個時刻,吳助理的鎮靜,再次極大的凸顯出來。
她迅速上前,將手中的一張名片遞給護士,同時簡單扼要的用幾句話,說明和蘇婷、貝均澤之間的關係。
“哦。”
護士並沒有看吳助理的名片,只是接過去往口袋裡面一塞,很快的拿起筆在紙上寫下蘇婷和貝均澤五個字,直到現在,她們醫院才總算是知道了兩名中毒患者的名字。
“不好意思,雖然您是蘇女士的私人助理,而貝先生也是您的上司,可是這張手術通知單,您還是無權簽字。因爲女患者腹中胎兒,也有中毒的狀況,所以現在我們很必須採取一些措施,因此很可能會保大人。請問你們中間有沒有病人的親屬?”
護士的話,簡直如同晴天霹靂,讓在場的幾個人,乃至是那名男性保鏢,都臉色狠狠的一變。
什麼意思?難道蘇婷肚子裡面的孩子,竟然已經保不住了嗎?
“護士,您的意思是,蘇婷的孩子,很可能……”
方若楠急急上前一步,右手下意識的抓住了對方的肩膀。
她身上是有功夫的,而此刻急切之下,手也就重了一些,痛得那護士頓時五官就是一抽:“這位小姐,您……您能不能……輕點?”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是太激動了。護士,請您告訴我,蘇婷的孩子是不是真的保不住了?”
“是啊,蘇姐姐的孩子,難道真的保不住了嗎?可是,蘇姐姐她,貝哥哥他,他們都很愛這個孩子的……嗚嗚……”
旁邊的李曉琳,畢竟年齡小上一點,聽到護士的話,竟然嗚嗚的哭了出來。
“也不完全是,但是必要的時候,我們會那樣做。”
護士肯定的話語,再次如同炸雷在四個人的頭頂炸響,彼此交換了一番焦躁的眼神,唯一的男保鏢突然掏出了手機。
“你要幹什麼?剛纔小寶說了,總裁一路上交代,這件事暫時先不要通知家裡,而且剛纔倒在地上還又交代了一遍小寶,難道你想違背總裁的命令嗎?”
吳助理的眸光罕見的凌厲,頓時如同探照燈般射向那名保鏢,聲音也是罕見的冷。
“可是……眼下的狀況,咱們似乎誰也……”
保鏢遲疑着放下手機,但是言下之意,卻是眼下的狀況,在場的這幾個人,無論放到誰身上,都是無法承載的重。
“你們幾個放心,這個責任我來擔,以後回到香城,不管貝總和貝老太太有什麼脾氣,也都和你們幾個無關。”
吳助理的冷眸再次一閃,猛的轉身看向那名護士:“護士,我知道您的意思,是要找患者的家屬簽字。但是現在的情況,我們不是本地人,所以不可能有親屬過來簽字。不過在我們影視圈,私人助理的職責就是負責上司的一切事物,包裹生老病死方面的問題。所
以,這個字我來籤,絕對不會給你們醫院帶來任何的麻煩。”
“還有我,我也簽字,我是貝哥哥的乾妹妹。”
“嗯嗯,還有我,我是蘇婷唯一的好閨蜜。”
吳助理的話音剛落,旁邊李曉琳和方若楠也都喊了起來。
那護士還想說點什麼,結果手中的文件夾早被吳助理不由分說奪了過去,在右下角的家屬簽字一欄,“唰唰唰”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將手中的筆放下之後,她又突然一口咬破自己的指尖,竟然還在她的名字上,按下了一個血手印。
旁邊的方若楠,李曉琳兩個人,當即如法炮製。
看着手術通知單上,那按着血手印的三個名字,一貫看慣手術室外家屬百態的護士,不禁目瞪口呆。
“好吧,我這就把單子拿回去交給醫生。對了,還有這張繳費通知單,麻煩你們再去繳一下。”
拿着文件夾剛想返回手術室,吳助理卻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又抓住了那名護士的手臂:“護士,我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哦。你說。”
面對吳助理的豪情決斷,那名護士此刻是敬佩感油然而生,所以口氣也不由自主的溫和了許多。
“蘇婷的孩子……究竟……”問題出口,吳助理的聲音卻不禁艱澀了,遲疑了一下,這才終於繼續問下去,“是男,是女?如果可能,希望你們一定要連孩子一起保住。”
“是個男孩。吳小姐,您放心,我們醫院也會盡力的。”
護士說完,身形迅速消失在手術室內。
香城,香樓水榭,貝家豪宅。
時間雖然已經是晚上十點,但是貝老太太卻依然坐在客廳,正帶着老花鏡看電視,沒有一點要上樓休息的意思。
“媽,我看您還是上樓睡吧。時間不早了。”
雖然明知道老太太不睡覺,是因爲心裡擔憂孫子,可是李悅琴卻不能任由她這麼坐着,畢竟貝老太太年齡大了。
“你們困了就先睡吧。我還精神着呢,再說我這也睡不着。年齡大了,瞌睡少了。”
貝老太太一揮手,拿起遙控器,又換了一個頻道,剛好是她喜歡的戲。
“這樣吧,我也不困,要不我在這裡陪着媽。在公司累了一天,你還是早點上樓休息。”
愛護妻子的貝定一,急忙開口,同時招手喊着小春,讓她過來陪太太上樓。
“好吧。媽,定一,我就先上樓,坐了一天輪椅,腰痛得厲害。”
其實說實話,雖然李悅琴勸着婆婆上樓睡覺,其實她本人也是毫無睡意,但是她的身體狀況,卻不允許她繼續坐下去。
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在矮桌上,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原本很尋常的一個動作,她的手指卻在鬆開茶杯的瞬間,猛的一顫,竟然將茶杯帶翻在地。
“砰——”的一聲,茶杯從矮桌上翻落在地,如果不是剛好下面有地毯,恐怕當時就要碎裂成幾片。
那微紅色的茶湯,也噴濺在李悅琴白色的褲腳上,暈染出一片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的圖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