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這天,東宮中真的是異常熱鬧,這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又是嫡長。還是男孩,盼了這麼多年,饒是朝堂之上都爲太子捏了一把汗。
外屋在洗三,內屋這兒,沈香珠和沈香卉都在。
一個多月前沈香珠到了宜都。住的宅子是之前沈香茉替她安排的,如今一段時間過去也穩定了下來。她的一雙兒女還小,今日就沒有帶着一塊兒入宮過來瞧瞧。
沈香珠給沈香茉帶了幾張藥方,回奶調養身子之用,說起沈家的事,她有許多都是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才知道,“四妹的事我也是剛剛聽說。”
二房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她在通州那麼遠的地方,母親也沒有派人通知她,回來之後才知道二嬸過世了,三叔去了上北,好些年不會回來,三叔和三嬸還和離了,這才成親多久。
最讓她驚訝的是,四妹居然嫁給了別人做妾。往細了打聽才得知,是在千佛寺下的山莊內發生了事情,沈家這是火急火燎的把她送出門,就算是做妾也無所謂,只求抱住後頭沈家的顏面。
沈香卉懶懶的看了她一眼。輕哼,“庶出的就是庶出,做什麼事都出格的很,一點兒都沒把沈家放在心上,要不是如此,她還能做出那樣不要臉的事。”
本來是不完全的清楚事情經過。聽沈香卉這麼說,沈香珠跟着笑了,“庶出的能把日子過好也不容易,總比有些嫡出的,相公的心都抓不牢。”
沈香卉轉眸瞪她,“沈香珠,你是要沒事找事。”
“那也是大姐姐你起的頭,不是做妹妹的想眼見着你不好,我啊奉勸大姐姐一句,折騰不出來,就打緊着讓姨娘有身孕,生下的是兒子,就趕緊抱養到自己膝下,以大姐姐的本事,最後要把這姨娘處置掉定是沒問題。”
沈香卉生了兩個女兒,一年多過去,並沒有再有身孕,反而是那羣姨娘,防不勝防的,避子湯都喂不及。
可沈香卉是一個多心高氣傲的人,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庶出,怎麼可能會抱養一個庶出的兒子到自己膝下當正經的嫡子來養,遂她看沈香珠的眼神裡一抹嘲諷,“你這是自己出出身低了,還能同情上別人。”
沈香珠和沈香茉對看了一眼,低頭輕笑,“大姐姐,我出身不低,我是鎮國侯府沈家的三小姐,就算是庶出,那我這身份也比有些人要尊貴的多,我這不是同情別人,我是在同情你,妹妹我說一句不中聽的,外頭那些養着的,最後能給大姐夫生下孩子,哪個都不會是省油的燈,你若是還不讓後院這些妾室有身孕,等到衛家以七處說你,把外頭的帶進來,你纔有夠多的麻煩事。”
沈香卉神情一凌,迸射出幾抹對她的不滿,沈香珠並不在意,“我們姐妹好幾年沒有相見,大姐姐不必這樣針鋒相對,我也是爲了你好,這事兒,在通州那兒可是有血淋林的例子。”
“知府夫人連生了三個女兒,沒給知府大人生下兒子,家中幾位姨娘又都不得生育,知府夫人這後院的把關是做得好,多少人佩服,可自家後院看的牢,外頭的院子有時候管不住,知府大人在外養了幾房外室,其中有兩房爭氣,給知府大人生了兒子,他們成親都十來年了,府中老夫人都快要逼着知府大人休妻再娶,要給家中傳遞香火,你猜最後怎麼着。”
沈香珠賣了個關子,沈香卉臉色一沉,不爽的看着她,“把外室帶進府中來,這官兒還要不要好好當了。”
“可這無後爲大,知府也能休妻,爲了不被休,只能點頭應允了把孩子帶進來,孩子的孃親不能帶,但孩子日哭夜鬧,病了好幾場,老夫人是看着心疼極了,直接前去把孩子的娘接回來,擡了做妾,這會兒,知府夫人想把這孩子養到膝下都養不熟了。”沈香珠看着沈香卉,都不是蠢人,這話的意思,也應該明白的。
沈香卉的臉色有些難看,“愚蠢,在這之前,外室就應該斷乾淨。”
“如今啊,這家裡大部分的東西都要給外室生的兒子,沒辦法,誰讓那是個兒子,能給知府大人家傳遞香火。”沈香珠最後添了這麼一句,沈香卉直接氣的站了起來,指着她破口斥責,“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沈香卉氣的拂袖離去,內屋中安靜了一會兒,沈香珠回頭看沈香茉,無奈道,“你看,大姐姐根本不聽勸。”
“你如今心境倒是變了不少。”沈香茉早就料到大姐姐會是這樣的反應,她心高氣傲,怎麼可能接受養庶子在膝下,她要的是嫡子。
沈香珠嘆了一聲,“就是這張嘴還沒變是不是。”
沈香茉笑而不語。
“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以前和她吵吵鬧鬧,日子也就這麼過來了,只是出嫁前那些事兒,再加上通州這些年,我也想明白,都是一家姐妹,在家吵着,出了門還不得相互扶持,我也不會眼見着她過不好了有多高興,是真想勸着她。”只是沈香珠的勸,不奏效。
“衛家那兒,祖父也操了不少心,大姐姐她是有心要好的人,姐夫是求安逸的性子,這兩人還有的磨合。”
沈香茉此刻是這樣覺得,可她的這這句話說完還不到一個月,也就是臨着晉王世子彌月的前兩天,衛家那兒出事了,衛馳臨是直接上門到了沈家,要求沈老太爺爲他做主,求沈家把沈香卉帶帶走,這日子,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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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馳臨在外養了四個外室,且不論她們是什麼身份,其中一個,半年前有了身孕,衛馳臨是瞞的死死的,生怕沈香卉知道後會做什麼。
就在半個月前,沈香卉知道了,不僅知道,她還給那外室送了許多補品,派人過去照顧,貼心的很。
衛馳臨又驚又喜,以爲她轉性了,半個月的時間裡,一直都留宿在她的屋子裡。
可沒想到前幾日,就是十月初二這天,那外室小產了,腹中的孩子六個多月,又是個男孩子,而這外室,命是保下來了,今後卻不能再有身孕。布以貞弟。
查了之後才知道,那是有人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沈香卉送去的補品沒問題,可有些一塊兒吃了就是大問題,那外室也不是多有文化的人,身邊伺候的丫鬟對藥理又不熟悉,喝藥喝的高興,還感激衛夫人呢,這轉眼沒幾天,直接小產。
新仇舊恨算在一塊兒,衛馳臨是忍不住了,想起當年她剛嫁過去就弄死了他一個妾室和腹中的男胎,這些年來又陸陸續續的在後院動手腳,讓那些姨娘不能有孕,剛有的麼直接滑胎了,這回她又把他的再過幾月就要出世的兒子給弄死了。
這日子,衛馳臨也不想繼續往下過了,官職不要,大不了回蘭城去,他就是要休了沈香卉這個女人。
休書其實已經寫了,但是被沈香卉死掉了,衛馳臨這才跑到了沈家來,還不怕別人傳,最好是鬧大了纔好,讓這宜都城的人都來看看,他是娶了什麼樣一個毒婦。
宮裡沈香茉還在做月子,這事兒沈老太爺那兒嚴禁大兒媳婦入宮來求太子妃,事情發生了兩日,等晉王府那兒小世子彌月宴時,沈香茉這兒耳根子倒是一直清淨,沒有人來煩這事兒。
此時瑞珠稟報完,沈香茉正在逗弄懷裡的孩子,再過幾日就是輝哥兒的彌月宴了,皇后娘娘說要大操辦,皇上那兒賜了個煌字,按着季家族譜排,這孩子的名字得叫季璟煌,不過沈香茉還是喜歡叫他輝哥兒,擡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小傢伙這兩天特別愛笑,也不知道高興什麼事兒,看着看着,忽然就在那兒咧嘴笑。
季熠辰回來了,換了一身衣服到她身旁,她懷裡的輝哥兒已經睡了,沈香茉把孩子交給金嬤嬤,轉頭看他,“今天怎麼這麼早。”
“去了一趟晉王府。”
沈香茉神情裡一抹恍然,她這記性,“昨天還吩咐人送東西過去,剛剛忽然就不記得了。”
季熠辰寵溺的看着她,把她摟到自己懷裡,“溫太醫說有一陣子記性會不大好,調養過後就好很多。”
“不記得也好。”沈香茉樂得輕鬆,如今還真沒什麼事兒來煩,就連皇后娘娘那兒都沒有話了。
“沈家的事怎麼不聽你說起,衛家那兒這兩天鬧,宜都城中傳了不少。”妻子不說,季熠辰也不會插手這事兒,沈家老太爺有本事壓下來,他如今不壓,那肯定也是有他的道理在。
“孰是孰非,分不清。”沈香茉細數一下從頭到尾的事,“若不是衛家,大姐姐也不會變成這樣,所以要論孰是孰非,怎麼排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