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茉不願意見到的,總有人會想方設法見她一面,十月初時宮中有小宴,丹桂秋宴。邀請了不少官員家眷前來,主持的大小事宜都是德妃和任昭儀兩個人一手操辦,沈香茉這身子越發的動彈不得,只是聽她們說了大概後提點意見。
秋宴這天,宴會過半時,沈香茉要離開宴會現場回玉明宮的路上,遇到了明月。
十月的天入夜已經挺冷得了。沈香茉由雪盞她們攙扶着,一襲宮裝,除了肚子之外別的地方還不顯得臃腫。但是比起眼前的明月來,沈香茉這一身的衣服恐怕是穿的多了。
冷風吹過拂面都泛着冷,明月還是一襲白色宮裝,領口微低,露出漂亮的鎖骨,站在那兒能看的分明是內裡襯着的衣服衣袖很短,外面的宮裝又是紗似的,藕臂若賢若現。
白色的金錦宮裝搭配簡單的首飾,長髮挽起只用了幾根簪子固定,看起來倒真是有幾分出塵的味道,就是這表情,略微不符。
“皇后娘娘吉祥。”明月行禮,擡頭看她,確實是一張男人會爲之動容的臉,小巧的臉龐上五官精緻。從中透露出來的不是勾人攝魂的嫵媚。而是清麗難忘的容顏,這樣的容貌一見就能印象深刻,再見便是沉溺。
當年的睿王世子看上的人,自然是不會遜色。
“你在這兒做什麼。”明知她是來攔自己的,沈香茉還是要開口問。
“幾次去玉明宮求見娘娘都不予,臣妾就只能在這兒候着娘娘,臣妾入宮也不過短短一月多的日子,臣妾斗膽相問,娘娘爲何不見臣妾。”聽那語氣沈香茉就知道她並非如她的外貌那樣的柔弱。
試問一個女子落水後,毀了容。是用什麼辦法在這九年裡治好了自己的臉,還能活的好好來宜都找皇上,她的本事肯定不小。
“清妃,聽聞你以前是花滿樓裡的花魁頭牌,怎麼有些道理,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呢。”沈香末的淡淡的看着她,“本宮既不想見,那就是不想見,有什麼理由是要清妃你如此追根問底的要知道,難不成,皇上讓你入宮,本宮還得一日三次必須接見你的請安,本宮不想見你,那也是常理。”
宮中妃子,皇后娘娘想見就見,不想接見的,還能有誰三番四次來問爲什麼?這不是討人嫌麼。
明月緊咬嘴脣,“娘娘是不是因爲陛下和臣妾的過往纔不願意見臣妾,那時陛下與臣妾是屬真心,否則臣妾也不會熬過了這九年來找陛下。”
“所以皇上成全了你,讓你入宮了。”沈香茉接了她的話,“可你的身份並不能記入皇家族譜,沒有冊封大典,也不必參加宮中宴會,更不必來本宮這兒請安。”
這皇家,怎麼能讓一個妓子的名字記到族譜上去,更不會把她昭告天下一樣讓朝堂官員知曉,皇上要在宮中養這個一個妃子,誰都不會有意見。
“臣妾,能伺候皇上已經滿足。”明月咬了咬牙關緩緩道。
“沒錯,你的任務就是伺候皇上,所以,你就只抓牢皇上的心就夠了,其餘的事,後宮之中,你無需管,玉明宮這兒也不必來請安。”沈香茉看她眼底有詫異,“在你之後,皇上在外帶回來很多女子,當時住在睿王府的娉婷院,娉婷二字也是皇上自己想的,這裡面的女子,有從花滿樓裡出來的,也有樂坊,戲樓裡,她們這些人入宮之後,只能留在東宮,不必請安,更不會出席什麼宴會。”
明月沒料到皇后見到她後是這樣的反應,沈香茉最後才添了一句,“做你該做的,其餘的事,你一件都不需要多餘。”
......
明月低垂着頭,臉色並不好看,她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半響,再擡頭時已經是泫然欲泣,“臣妾有罪,以後不會再如此,可皇后娘娘,臣妾還有個不情之請。”
沈香茉沉默不語,明月已經自顧着往下說,“還沒出事前,皇上曾答應臣妾要讓臣妾風光大嫁,臣妾也知道這只是皇上的安慰罷了,但皇上說,他爲臣妾做了嫁衣,是一隻金雀繡在衣袍上,他說這樣的衣服這世上僅此一件。”
明月頓了頓,希冀的望着沈香茉,“這件嫁衣皇上後來一定是下聘時到了皇后娘娘那兒,能否請娘娘,讓臣妾看一看那嫁衣,便是看一眼也好,臣妾也能了卻了心願。”
“胡扯!”沒等沈香茉說話,身後的瑞珠直言呵斥,“皇上給娘娘的嫁衣是蘇家大小姐命人繡出來的,與你何干,竟能說出這樣無理的要求,想看娘娘的嫁衣。”
“臣妾沒有騙人。”明月撩起袖子,沈香茉在她的上手臂看到了一個紋身,紋的就是一隻金孔雀,開屏的塗畫繞着她的手臂,這金孔雀和沈香茉嫁衣上的的確一樣。
好一番計謀,當初蘇家小姐還說起,難能見得世子這麼用心,如今從明月口中倒聽下來,這嫁衣倒是爲了緬懷葬身火海的明月才命人去做的,穿在沈香茉的身上,這嫁衣也不是爲她而做,而早在很多年前就應該是明月的了。
當時還是世子的皇上按着自己‘心愛’女人的喜好命人去做嫁衣,因爲無法再送給明月,也就只能留給沈香茉了,簡而言之,如今的皇后娘娘,是撿了別人的東西。
“本宮的嫁衣豈是誰想看就能看的。”沈香茉嘴角勾起一抹笑,“清妃也真是本事,本宮的嫁衣上繡沒繡金孔雀你都知道,你這傷養的,蘭城就這麼大的地方,你的消息可真夠靈通的。”
明月神情微僵,很快閃了過去,當時她的確不在蘭城養傷,“但這樣的事,只稍在外打聽一下就能知曉,臣妾不是消息靈通,臣妾只想看看那嫁衣。”畢竟,那當初是爲了她而設計的。
“清妃,本宮有個建議。”沈香茉微低頭看她,一字一句,“你的所有事情尋皇上就行了。你入宮來,不也是爲了伺候皇上,嫁衣的事,不論是替誰所想,如今那就是本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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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茉離開有一會兒了,明月還站在那兒,這皇后娘娘油米不進,說什麼都沒有用,可真是個頑固的人。
明月想着,腦海裡忽然想到什麼,眼眸一縮,無端的露出幾抹凌厲來,擡頭看天空,如今是烏雲蓋月,瞧不清楚。
轉頭看侍奉的宮女,明月冷聲問,“今日初幾。”
“初五了娘娘。”明月算着日子,嘴角泛起了一抹笑,不在花園裡多作停留,轉身回了明月閣。
翌日一早,麻煩找上門來了。
......
薛婕妤是正巧散步經過明月閣,從外看進去,這環境清幽的地方把她那兒好太多了,薛婕妤心裡頓時引起一股憤憤,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指不定是什麼地方出身,皇上怎麼會這麼寵她。
正巧明月出來,兩個人撞上了,明月本還想和善的笑笑,卻只見薛婕妤直接冷哼了聲,看着她一襲宮裝先發了難,“不知道的還以爲家裡頭死了什麼人了,整日穿白身,還在宮裡走來走去,不知多麼晦氣!”休每有圾。
內宮中可以穿的花裡胡哨,可以是爭奇鬥豔的,唯獨是沒有喜歡穿白衣服,這和奔喪有什麼區別,宮裡頭這樣晃來晃去的,別提多礙眼了。
“有識之士多青衫白衣,薛婕妤此言差矣。”明月看出了她的敵意,這笑意也沒顯露的這麼深刻了,只是掛在臉上,淡的也像是在敷衍。
“你也說了是有識之士,你是妃子,就該守宮中的規矩,別仗着皇上就盡做些丟人臉面的事,聽說你還好幾回去皇后娘娘那兒求見,可真是沒有自知之明,皇后娘娘不願意見你,你還死乞白賴的要靠上去。”薛婕妤瞥了她一眼,“真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
薛婕妤一張利嘴,把她去玉明宮求見的事又諷刺了一遍,明月神情裡閃過一抹慍怒,很快斂去,浮現一抹笑意看着她,“如今我也無事,不知薛妹妹肯否賞臉,到我明月閣中坐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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