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般雅夢如此平靜的說出自己的生死讓許照泉如鯁在喉,其中託付的意味更是讓他心疼不已。拿在手裡的醫書也突然間重若千鈞,竟彷彿再也託不住了。
“這個事實你已經知道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能接受麼?”般雅夢蒼白的臉上露出包容的笑意,“爲師剛剛說的話,你可記住了?”
“是。”許照泉收拾起自己有些紛亂的思緒。
般雅夢點點頭,“那你趕緊回去吧,成王府裡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卻隻字不提成王爺的現狀。
許照泉將書好好地收起來,拜別般雅夢轉身走到屋門處卻忽的停了下來。
般雅夢有些詫異的看看許照泉正要開口喊他,卻見許照泉的身體驟然緊繃起來,斂足氣勢大喝出聲,“什麼人?!!”
般雅夢的神情也跟着變得冷然,現在她的身體因爲耗血過多,功力大不如以前,聽力也不如以前敏感,若不是今日許照泉發現了敵人,只怕憑她自己,就算是再埋伏上十天半個月,她也不可能發覺。
“聽剛剛的行動閣下也算是高手。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有什麼事現身面對面的說,不要在人背後鬼鬼祟祟,做一些宵小們才做到勾當!!”等了一會兒卻是再也沒有反應,許照泉不由得再次開口。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反應,就在許照泉以爲是他判斷錯誤的時候,一粒小小的東西破空而來。許照泉反應過來,迅速的反應,也只是堪堪地與那東西擦肩而過。
許照泉停下動作,眼睛看向東西發出的放心,緊緊地咬了咬牙,正要提氣追上去,卻聽見般雅夢的喊聲,“照兒,回來!”
“師父。”許照泉頓住腳,竭力收住往前傾倒的勢頭,轉過頭。
“這是什麼?”許照泉看着般雅夢拿起的東西。
般雅夢捏着手中的白色的東西,納悶的開口,“這是,蠟丸?”
許照泉湊上前去,只見般雅夢捏碎白色的蠟殼,露出裡面的被捏成小球狀的紙條,心裡一震。這麼輕的蠟丸對方竟然能夠輕易地用如此高的速度射到預期
的地方,看來來的人本身功夫必然不淺。
“師父,紙條上寫着什麼?”般雅夢剛剛展開紙條,許照泉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般雅夢的表情卻是非常的微妙,展開紙條看了一眼,以最快的速度將紙條捏在了掌中,“照兒,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先走吧。”
“可是,師父,這紙條……”對於般雅夢的話,許照泉一向言聽計從。但是,一想到剛剛的紙條還有將蠟丸扔過來的人,許照泉非常的不安。
“放心,不過是故人來訪,不礙事的。”般雅夢口氣非常的正常,讓許照泉察覺不到一點兒端倪,但是,她剛剛的動作,分明是有什麼隱瞞着的!
“不用再說了,你先走吧。記得過幾天顏兒服藥的時候過來就行。期間不用特意過來。爲師會照顧好自己。”沒等許照泉開口,般雅夢再次開口催促道。
般雅夢三催四請之後,許照泉無奈的離開了她獨居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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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安靜,長久的安寧,除了平日的幾聲鳥叫、蟬鳴,幾乎聽不見任何的動靜。不知道,天上是不是也是這般安寧。
般雅夢透過窗戶看着開始小院裡零散地落在地上的枯黃葉子,慢慢的眨着眼,秋天又要到了。微微仰起頭,看着開始變得湛藍高遠的天空,當這片天空最高最藍的時候,她恐怕就要……永遠的離開這個讓她眷戀的人世了。
嘴角露出細微的笑容,不過,能在安靜中不打擾任何人,靜靜地死去,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吧。
“夢兒……”
“嗯?”般雅夢輕輕地轉過頭,嘴角的笑容染上了幾分屬於人的生氣,“怎麼?皇上,茶不好喝麼?不過,也是。皇宮裡什麼好茶沒有,相比之下,夢兒的茶就上不得檯面了。”
“不是,茶是好茶。夢兒,你……”當年的皇子瑞,當今皇上,在衆臣工面前可以侃侃而談,可是在般雅
夢面前卻是笨嘴笨舌,辯解完之後,吶吶的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皇上還和以前一樣呢,竟然還是這麼拙於言辭。皇上是不是覺得夢兒沒有與文哥一樣死去,很奇怪?想問夢兒原因?還是想問文哥是不是也與夢兒一樣好好的活着?”皇帝的反應逗得般雅夢笑了出來,將皇帝想說的話主動說了出來。
皇帝忙點頭,眼中帶上了希冀的光芒,一臉熱切地看着般雅夢。
般雅夢臉上的光輝暗淡下來,聲音中帶着不易察覺卻是刻骨銘心的傷痛,“皇上不是已經見過文哥的墳了麼?皇上親自爲文哥釘的棺材,難道皇上忘記了不成?文哥的確死了,十六年前就死了。死在了皇宮裡。夢兒能活下來,是族裡的決定,至於夢兒憑依的方法,這是般氏的秘密,請恕夢兒無法告知。”
原本一臉希冀的皇帝臉色變得慘白,十幾年來,當時的情景一直在不停地浮現,折磨着他。如果當時他能早行動幾天,如果當時他早點察覺他自己對文兒的感情,也不至於是現在的光景。直至痛失所愛……
“族裡的決定?你們都是女兒,爲什麼活下來的是你?”現在的帝王不過是一個痛失所愛的人,說出的話也不再將道理。
“皇上!無論事實是什麼,般雅文是般氏的族長,他是男子,也永遠只能是男子!!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被註定了!”般雅夢喝止住皇帝近乎於夢囈的話,眼中也閃着淚光,“就算是文哥自己,他也主動的選擇了這條路。”
“不是!如果不是般氏的那些老糊塗逼着她學什麼道義責任,文兒寧可選擇做朕身邊的解語花!是你們害死了文兒!是你們!!”皇帝的思緒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反應也是瘋狂的如同青澀的少年。
“就算是重新來一遍,文哥選擇的也依然是般氏!!!皇上,你抱着這樣的想法,將原本被赦免的最後的般氏家族的人滅族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文哥可能會恨你?是你毀了文哥用生命換回的般氏家族最後的血脈!!”皇帝的話徹底激怒了往日非常平靜的般雅夢。說出的話,不僅咄咄逼人,更是殘忍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