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許照泉吞吞吐吐地開口。
“還有?還有什麼?”般若顏的神色帶上了不耐煩,皺着眉頭看向許照泉。
“明天就起程,到時候成王爺還是來不了。有可能,”許照泉說不下去了。
般若顏身上的汗毛乍豎,她有一種預感,這個可能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許照泉。
許照泉被她瞪得心裡毛毛的,仍是硬着頭皮開口,“有可能會多一個隨行的人。”
“隨行的人?”般若顏這下才放下心來,鬆了一口氣般得笑了出來,“不就是照哥哥你麼?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不是啊,我是一定會隨你回去的人。”許照泉索性一閉眼,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看般若顏納悶的表情,“成王爺決定讓烈王爺也跟着你一塊兒回都城。”
“你是說讓那個討厭鬼和我們一同回都城?!”般若顏好久才消化了這個事實,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許照泉很孬種的不敢看般若顏現在“猙獰”的表情,側着臉點點頭,堅決不肯開口說話。
“還有沒有其他人?”般若顏忍耐了一下,纔開口道。
“沒有了。”
般若顏點點頭,忽然發難問,“讓趙烈陽跟着,這是誰的主意?”
許照泉鄭鬆了一口氣,也就沒有具體去想這個問題的含義,不加思索的開口,“穆易。”
穆易?般若顏眼前又浮現了那個跟自己吵架吵個不停的年輕人。哼,好你個姓穆名易的,從今天開始,我般若顏和你的樑子算是結下了。我下次見到你,不折騰你,就不叫般若顏!!!
楊洛歸看着般若顏變得有些奇怪的笑容,冷冷的打了個寒戰,不敢再開口。
看着般若顏沉浸在與趙烈陽、穆易的私人恩怨之中,許照泉心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今日出門前,他收到了師父的飛鴿傳書。剛接到信的時候,心裡的確是非常喜悅,但是當他看清楚信裡面的東西,心中便不由得跌倒了谷底。這真的是命運麼?爲什麼師父會悄無聲息的。啓程去都城,讓他一通好找。爲什麼師父會暈倒在路邊,恰恰被楊洛歸所救?爲什麼楊洛歸的發病時間竟然會提前到過年的時節?!!爲什麼要被師父發現真相?!!!師父會怎麼責罰他?廢去武功?!逐出師門?還是再也不準見若顏?
越想心情越不好,其中患得患失的滋味也就越濃厚。能不能不讓他們見面?許照泉想着,擡起頭看向正在咬牙切齒收拾東西的般若顏。雖然每次都用靈藥吊着,但是她的臉色仍是不可避免的消瘦了下去,臉色也不再像以前一樣紅潤,甚至連身體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健康。心中一陣疼痛的感覺傳來,是因爲自己的自私,才害得若顏遭受現在的折磨。可是一想到要將從小疼惜了十幾年的人親手送出去,自己卻只能遠遠地看着她笑、看着她哭,
心中就有一種不甘心的感覺。
如果那個人死掉就好了。哪怕自己只能獨佔她生命中的後幾年,也總比一輩子忍受那份煎熬要強得多。
他知道他現在的想法非常卑劣,但是他禁不住這樣想。一想到若顏要跟那個人生活一輩子,他就忍不住嫉妒,強烈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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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般若顏早早的坐進馬車裡,將自己的行李左一摞右一摞擺放整齊,而後示意一直在看着她行動的許照泉隨便找個位子坐下,而後伏在行李上睡着了。昨晚她爲了能夠在路上與那個討厭的傢伙離得遠一點兒,輾轉反側一直到快天亮纔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然後就興奮地坐起來收拾一些原本沒有必要帶着的東西。
早晨起來,許照泉不明所以的盯着那兩摞行李看了好久,直到她將行李放在車上,才明白了這些行李的“妙用”。
“顏兒,你根本就沒有必要……”許照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換來一記狠狠地“糖炒栗子”,許照泉乖覺地改口,“炎第,你其實大可不必如此,這輛馬車本來就是給你自己準備的。”
般若顏摳了摳耳朵猛然從行李上直起身子,瞪着坐在車廂另外一側的許照泉,示意他把話說完。
許照泉得令,扭頭狀似在看窗外的風景一般,嘴裡卻說着不相干的話題,“烈王爺本來就會自己單獨做一輛馬車。這輛馬車裡,就只有你我二人而已。”
般若顏的表情再次變得猙獰,“你怎麼不早說?”
“這還用說麼?”許照泉的表情極其無辜,“烈王爺來軍營的時候就是乘着他們自家的馬車來的,現在自然要乘自己的馬車回去。再說了,以他的身份,他應該不會爲了節省空間而自降身價和你擠一輛馬車的。”
般若顏的牙齒再次磨得吱吱作響,聽得許照泉心驚膽寒,這個小妮子不會以爲過於憤恨而把自己給吃了吧?
“照哥哥,什麼叫自降身價?我是銀冊郡主,他是銀冊王爺,我們可是品級相同的。”般若顏對楊洛歸的話非常的不滿意,撅着嘴巴瞪着許照泉,那架勢好像許照泉給她的回答不能夠讓她滿意,她就將在許照泉身上瞪出兩個窟窿來。
許照泉點點頭,按品級你們的確相同,但是,當有國仇家恨的時候,首先出場的人卻是她,而論功行賞的時候,首先出場的卻是他。
“你們的品級自然相同,但是我們的馬車是從軍營裡趕出來的。他的馬車卻是正兒八經兒的烈王府用車。現在你正坐着的馬車,是不對你的身份的,明白了不?”許照泉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只好瞎掰。
般若顏這才又趴會原來的位置,“照哥哥,你把素娘則怎麼了?今天早晨她就不見了呢。”
許照泉心中一緊笑道,“沒怎麼啊,好歹她也算是照顧了你一段時間,而且你現在沒病沒災兒、活蹦亂跳的,怎麼還會怕有人害你呢?”
般若顏翻翻眼珠,他們不會直接害她,但是他們會先害死素娘。“素孃的兒子、小孫子都在她們的手裡,素娘也是被逼無奈。不要怨恨她了。”
“我沒有怨恨她,她也算是個可憐的人。不過最可憐的還是那個人。”般若顏點點頭,剛剛一折騰,困神去了一大半,她現在若有所思的表情專注的看向南方,引的許照泉差點失控。不過,她也是個可憐人?“她怎麼可憐了?你怎麼覺得她可憐呢?”
般若顏晃晃頭,“說到底,素娘也不過是個有弱點的人。她爲了兒子孫子監視着我的一舉一動,但是同樣的,我們也在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其實我們與她又有什麼不同呢?”許照泉若有所思地看着彷彿成佛一般的般若顏提出問題,心中有一股驕傲不住的升騰。這樣聰慧靈秀又懂得體貼的人是自己的師妹,怎麼能不讓人驕傲?
“不過,”般若顏的臉色一沉,話鋒一轉,“我是不會原諒傷害孃親的那個人的。她是罪有應得,我回到都城之後,一定要好好的教訓她一頓。哼,以前沒有我,孃親性子又好,讓她欺負了去,我沒話說。但是現在有我在,休想再欺負孃親一分。”
許照泉看着她潮紅的臉色,知道她昨晚應該沒有睡好覺,也就嘴裡答應着,“好了好了。這些事你有一路的時間可以去想,但是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是好好睡一覺。”說着,他將窗戶上的小門板拉過來,擋住光亮,也擋住了風,,留給般若顏一個溫暖而又安全的環境。
車轔轔馬蕭蕭,冬日人們還在過年的氣氛中沒有完全醒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踏上了回家的路。
……
後面的車裡,“王爺,”一個儒雅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了出來。
“怎麼?”清冷的聲音稍稍帶着些漫不經心,“易先生有事?”
“易軍的確有問題想要請教。”儒雅的聲音中帶上了笑意,想是跟他說話的對方做了什麼讓他覺得好笑的事情。
“先生笑什麼?”清冷的聲音帶上了些許窘迫,“還是有話快說得好。”
聽出了話中的警告之意,易軍肅整了表情問道,“王爺,如果有一天,有人要王爺選擇江山還是美人,王爺會選什麼呢?”
“江山還是美人?”清冷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飄渺,彷彿說話人的思緒打了個盹又立即醒過來,“易先生,難道本王不能同時都要麼?”
“王爺,有的時候魚和熊掌的確是不能兼得的。”儒雅的聲音並不因爲聽到這樣的回答着急,反而更加耐心的勸解道。“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先生,您覺得對本王而言,什麼是魚什麼是熊掌呢?”清冷的聲音中帶上了妖媚的笑意,聽的人彷彿能看見一雙妖嬈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