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一個傻子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懼威脅,這樣辦起事情來,也方便一些。”
閻絡菲聽到她的話,不贊同地搖了搖頭,“不對,小媚媚,你這樣子哪有什麼方便可言啊,除了我之外,你在每個人面前都得裝着一副癡傻的模樣,這得多累啊,而且,走到哪兒都有人跟着,哪裡方便了?再者,父皇還是會讓你嫁給太子大哥,你之於太子的威脅,根本就沒有消失,而且越來越重,以前還是個正常的姑娘,太子都不想讓你成爲太子妃,現在你都傻了,我那一向注意自己面子的太子大哥怎麼可能還會留着你在他的身邊丟他的臉面呢?”
閻絡菲分析得頭頭是道,句句在理。
輕嫵媚點頭,當初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但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她已經‘傻’了,如果突然變正常了,那大家會怎麼看?皇上又會怎麼看?
是認爲她傻人有傻福呢,還是不願意嫁給太子殿下而故意裝傻呢?
聰明的人,想要自己命的人,就會選擇第二種了。
那樣,在皇上那裡,她犯的便是欺君之罪,不但自己會有事,連家人都會遭央,或許在沒有回到昇都之前,便宜老爹的生死對她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現在既然發現他對自己還是關心的,那她便不能將他陷於危險之中。
“現在多說也沒用,木已成舟,等哪時候找個了不得的藥師把我的腦袋給治好不就得了。”
想那麼多幹嘛,這癡傻,現在起碼還是得裝的,不然,鴛鴦宴就是她單身日子的終結,而且會被牢牢地綁在閻烙燁的身邊,這並不是她所希望的。
而且,就算是真的如她所願地在鴛鴦宴上與太子解除了婚約,她這‘癡傻’之症,一時半會兒,也是不能痊癒的,不然,是個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破綻的。
“對啊,你真是太聰明瞭。”閻絡菲聽到她的話,頓時眼前一亮,到時候,她隨便去找個高級點兒的藥師,把她的‘癡傻’之症給治癒不就得了嘛?
反正她自己身爲藥師,又貴爲一國公主,認識的同行自然也不少的。
輕嫵媚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走吧,待會若春就該來了。”
閻絡菲也沒有理會她的話,拉着她便打開房門,朝着小廚房的方向而去。
“公主,小姐,您們要去哪兒?”若春正端着一盆清水走過來,碰到她們,便問。
“沒你什麼事兒,本公主餓了,你着你家小姐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填肚子的東西。”閻絡菲朝着若春揮揮手,隨意地說了一句。
“那……”若春想問,小姐還沒有梳洗呢,怎麼能夠出去見人呢?
但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帶小姐走的人可是九公主,雖然昨日有一點兒小差錯,但依着她們倆個曾經的關係,想來九公主也不會讓小姐出事的,何況,只是去個廚房而已,回來再梳洗也不遲。
想着,她便端着清水繼續往前走,不再理會拉着小姐而去的九公主。
“九公主!”當閻絡菲拉着輕嫵媚來到廚房後,她便開始東張西望,橋嬤嬤第一個看到了她們,立即就跪了下來。
“九公主吉祥。”
其他的人聽到橋嬤嬤的話,也跟着對閻絡菲跪了下來,口中紛紛說着吉祥之詞。
“免禮,都別跪了。”閻絡菲略顯不耐煩地看了一地的下人,身爲公主,皇室後裔,本該對這些下跪叩頭習以爲常,而且還要引以爲傲。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輕嫵媚一起在市井待久了,她竟然對這些虛以委蛇的行禮和叩拜,很是反感。
“謝公主。”衆人起身。
橋嬤嬤走上前來,看了看與閻絡菲並肩而立的輕嫵媚,“小姐,您今日來廚房,是否想吃些新鮮的食物?”
小姐以前就不曾來過廚房,現在人都已經……竟然會到小廚房這樣的地方來,看來是九公主硬拉着她來的吧?橋嬤嬤在心裡頭暗襯。
輕嫵媚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閻絡菲,再看向其他的地方,目光有些迷茫地轉了一圈,讓人感覺她本就不想過來的,只是被硬拉來的。
閻絡菲在看到輕嫵媚那無辜至極的小眼神之後,心裡頭把輕嫵媚大罵了一通,別裝得自己有多無辜似的好不好?這煞氣到底在哪兒啊,你倒是說啊。
“是本公主想看看今日都有些什麼好東西,小媚留本公主在竹雅居里頭用午膳,總得有些個像樣兒的食材不是嘛。”
橋嬤嬤有點兒皺紋的眼角,抖動了幾下,看向自家的小姐,就這樣一問三不知的小姐,能開口留公主下來用午膳?
這公主,編話也編得像樣點兒吧?
“不知道公主想要吃什麼?老奴好讓下人去準備妥帖。”就算是小廚房裡現成的沒有,竹雅居里頭又不是沒有銀子,派個人出去買來不就成了。
“這個……”閻絡菲頓了一頓,她怎麼知道要吃什麼?而且,她也沒說要留下來用午膳啊?
好吧,她確實是說了。
可是,這不是爲了找藉口嘛,她還想帶着小媚媚出去再玩幾圈呢。
昨日那賭場裡頭……呃,不想了,不想了,昨日要不是小媚媚的香腮,她們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公主?”橋嬤嬤見閻絡菲半天都說不上來要吃什麼,疑惑地出聲。
下當她想自己介紹一些現成的食材之時,卻聽到自家的小姐大叫了起來,“小菲菲,你看你看,那裡那條麻繩好漂亮啊,你看,還會動呢。”輕嫵媚伸出手指,指着某條活物,興奮地大叫着。
大家的目光,一致地看向某傻女指着的方向,角落裡一個大網袋中裝着一條千趾剎,正是昨日買來之後,便沒有再去理會過的那條蛇。
閻絡菲:“……”
衆下人:“……”
“小菲菲,你看啊,好漂亮啊?”輕嫵媚像是在遠處,看不清楚似的,還拉着閻絡菲走近了去看。
閻絡菲在看到那個蛇之後,全身的寒毛,便全部都豎了起來,在輕嫵媚驚叫的同時,那條千趾剎,也像是被驚到了似的,一下子把半個身子都給立了起來,把大網袋都給撐起了一大半。
閻絡菲搓搓手臂,衆下人也不敢靠近,那條千趾剎,可怕得很,要是誰被他給咬到了,能不能活命都不一定呢。
可是,輕嫵媚哪裡管這麼多啊,雖然她也是怕極了蛇類,但自己的空間裡,都有圖騰了,再要說自己怕蛇類,怎麼也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哎喲,小姐,您可別去碰它,小心傷着。”橋嬤嬤見輕嫵媚竟然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摸一下那條千趾剎,趕緊衝上前來,阻止她。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千趾剎可不是一般的蛇類啊。
輕嫵媚傻呵呵地一笑,甩開橋嬤嬤的手,“嘻嘻,好漂亮啊,還有那麼多小麻繩也綁在一起。”
她並沒有多這條蛇的身上,感覺到任何的敵意,反而有一種親切感。
難道……換了個身體,自己就跟蛇類那麼有緣了?先是結識了圖騰,締結契約,現在這條蛇,竟然也對自己有好感?
輕嫵媚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朝着閻絡菲看了一眼,後者立即會意,擡頭看向站在比較前面的橋嬤嬤,“嬤嬤,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那麼奇怪?”
閻絡菲竟然也是沒有看到過這樣奇怪的東西,蛇?怎麼會有那麼多腳呢?蜈蚣?也不是,哪有蜈蚣是這般顏色炫麗的啊。
“回稟公主,這是千趾剎,屬蛇類,身上天生便帶着戾氣,年幼時像蜈蚣一般,長大之後,那些腳便會褪去,成爲一條巨蟒,身披綵衣,非常豔麗奪目,公主應該也聽說過太后娘娘曾經有一件九彩霓虹霞衣,便是由千趾剎的蛇鱗製成,夜間會發出九種不同的亮光。”
閻絡菲倒吸一口涼氣,她是聽說過太后有一件九彩霓虹霞衣,但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太后把它當成是寶貝一般,沒想到竟然是千趾剎的蛇鱗製件而成。
“那嬤嬤把這條千趾剎抓來,是有什麼用?”閻絡菲疑惑了。
難道也要像太后一般,橋嬤嬤是想給輕嫵媚做一件九彩霓虹霞衣?可是……這樣不就是與太后過不去嗎?
太后有的寶物,輕嫵媚手中也有,那輕嫵媚還有好日子過嗎?
而且,這麼小小地一條,得養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公主有所不知,這千趾剎,也是極爲營養的,小姐受難一月有餘,必是吃了不少苦楚,老奴是想殺了這條千趾剎,給小姐補補身子。”
只是昨日被輕嫵嬌和夏琔茹這麼一鬧,來沒來得及弄。
輕嫵媚秀眉一挑,好有意思的小蛇,在聽到橋嬤嬤對它有惡意之後,竟然對着橋嬤嬤怒目以對,身上散發着前所未有的煞氣。
可是,小東西,煞氣能攻擊人嗎?恐怕不行的吧?能嚇人還差不多,不過,橋嬤嬤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被嚇到的人吧?
呵呵,你還小,別把自己當大爺了。
輕嫵媚趁着橋嬤嬤在跟閻絡菲說話的時候,蹲下身子,伸手朝着千趾的腦袋上頭,拍了一下。
“嘶,嘶嘶。”千趾剎立馬發出幾聲嘶啞的聲音,以抗議她的動作。
“呀,小姐,您可別……”橋嬤嬤本想阻止的,但還來不及,就看到千趾剎在被輕嫵媚撫摸了一下之後,竟然乖乖地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地休息了。
這……
連閻絡菲,都看呆掉了。
明明她們過來的時候,這條蛇就像是要攻擊她們似的,雖然它是被裝在網袋裡的,但她都感覺很可怕。
可是,爲什麼輕嫵媚卻能夠觸碰她?
想着想着,她也鬼使神差地伸出小手,想要以同樣的方法,撫摸一下千趾剎,看它是不是虛有其表。
哪知,她都還沒有碰着網袋呢,某剎就‘嗖’地一聲又立了起來,一副你再上前一寸,我就咬死你的模樣,嚇得她趕緊縮回手。
“不碰就不碰,以爲本公主受碰你嗎?”閻絡菲無比泄氣了扁扁嘴,憑什麼輕嫵媚能碰,她就不能碰了?這是個什麼道理?
“小菲菲,我們把這條漂亮的繩繩拿出去玩兒,好不好?”輕嫵媚大聲地問。
既然是有緣,那她便救他一次,或者說,把他收了也行,看來,這輩子,她是跟蛇類,有緣了。
閻絡菲:“……”
要玩你玩吧,本公主可吃不消,不想被反咬一口,到時候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橋嬤嬤一聽輕嫵媚的話,立即慌了,“小姐,這可不行,這條蛇可兇着呢,他可是會咬人的,萬一咬傷了您,可不得了。”
這個小祖宗,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千趾剎是個什麼東西,那麼危險,她又怎麼可能讓小姐有機會觸碰到呢,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不會啊,嬤嬤,嬤嬤,麻繩也會咬人麼?明明不會嘛。”輕嫵媚略帶稚氣地問道。
這條千趾剎,她要定了。
千趾剎的成活率,本就不高,兩條成年的千趾剎,最多也只能孕育出五個寶寶來,而有些大家族知道千趾剎的蛇鱗美觀,又會把它們抓來,製成各式的玩物,像橋嬤嬤所說,太后手中不就有一件九彩霓虹霞衣嘛。
剛纔圖騰對她說,千趾剎的蛇鱗,到了成年之後,便沒有什麼用處了,因爲成年的千趾剎蛇鱗堅硬無比,一般人是不可能將它製成玩物的,而人類只能用未成年的千趾剎,就是出生之後不到一年的千趾剎。
而一件九彩霓虹霞衣,得用上上百條幼年千趾剎的蛇鱗。
這麼殘忍的事情……
她輕嫵媚反正是絕對不會幹的。
“小姐,麻繩是不會咬人,可是,這是千趾剎,是蛇,蛇是會咬人的?”橋嬤嬤解釋道。
“唔……”輕嫵媚臉上無比迷惑地看着橋嬤嬤,又看看那條千趾剎,“是蛇,不是麻繩嗎?”
說着,不住地伸手再摸了摸小千趾剎的腦袋。
“小姐。”橋嬤嬤驚得大聲叫喊出聲,小姐簡直是想把她的老膽兒給嚇出來啊,第一次撫摸或許是千趾剎沒反應過來,這第二次,可再摸不得了。
可是,她還是沒來得及阻止,因爲輕嫵媚就站在千趾剎的旁邊,而她,爲了方便跟閻絡菲解釋千趾剎,則將身子移到了閻絡菲的身邊。
“它很乖啊,嬤嬤,你騙人麼,它明明不會咬人。”輕嫵媚撫摸了幾下千趾剎的腦袋,還碰碰它一隻只的小腳。
不過……
因爲如此,她的身上,都佈滿了雞皮疙瘩,果然,她對蛇類,還是非常地敏感,還有噁心的。
輕嫵媚儘量讓自己鎮定,看向橋嬤嬤。
橋嬤嬤都愣神了,這怎麼可能啊,千趾剎作爲蛇類中的佼佼者,極具靈性,卻又是非常的自負,與人類,那便是天生的敵者。
千趾剎作爲一種非常高級的契約魔獸,她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誰能夠契約它的,因爲它厭惡人類對它們族類的殘殺。
而且,千趾剎的修煉速度,又是非常地神速的,一般達到一年以上的千趾剎,都是中級以上的。
而成年的千趾剎,對自己的孩子,也保護得非常好,以防人類的滅殺。
可是,眼前的這條千趾剎,竟然對小姐有好感。
橋嬤嬤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難道是因爲小姐現在傻了,心靈純潔,沒有絲毫雜念,所以,千趾剎纔會喜歡跟小姐接觸的?
這也太扯了吧?
“小菲菲,咱們出去玩好不好?”輕嫵媚看了一眼千趾剎,再看向閻絡菲,輕聲地問道。
“呃?”閻絡菲也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好,咱們先回房去,你還沒梳洗呢,也得吃了早膳再去玩兒。”閻絡菲像是對待小孩子一般,輕聲地哄着她說道。
“好啊,好啊。”輕嫵媚拍拍手,然後一把提起裝着千趾剎的網袋,一副我們這就走的模樣。
橋嬤嬤神色一緊,就想要把網袋給奪下來,可是猶豫了幾番,還是沒有動手,如果這條蛇,真的跟小姐有緣,那五十兩銀子,也是值得的。
起碼有這條蛇在,那些個小人,就不敢輕易接近小姐了。
而且,再過了一年兩年,這條千趾剎便會慢慢地長大,那就能真正成爲小姐的守護魔獸了。
只是……
橋嬤嬤還是憂心地看着輕嫵媚,小姐現在的狀況,這條千趾剎放在小姐的身邊,她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
相對於橋嬤嬤的心思百轉,閻絡菲倒是簡單地多了,悄悄地離輕嫵媚一步之遙,這蛇是不會咬輕嫵媚,可是她不行啊,萬一給傷着了,她得找誰賠去啊?
得保持距離才行啊。
“呼……”
輕嫵媚一個人躺在大牀上,雙手撐來,像一個大字型,把若春也趕了出去,就這樣一個人躺着,不受任何人打擾。
或許是昨日之事,整個昇都中的人都知曉了吧,所以,今日的街頭,竟然是格外的安靜,街頭沒有幾個攤位,閻絡菲與她逛了沒多一會兒,便覺得無趣,就拉着她到一個酒樓裡邊坐了一會兒,看了些帳本,便回去了。
此時,已經是很晚了,輕嫵媚瞪大着明眸,看着繡着紅豔豔的牡丹花兒的牀頂,忽然覺得特別地晃眼,她皺眉嘖了一聲。
輕嫵媚一個側身,來個眼不見爲淨,這用來休息的地方,怎麼弄得花花綠綠的,實在是太惱人了,真想立馬換了去,可惜現在也由不得她作主啊。
哎,或許是她心中太憂慮了吧。
自己的周圍,十步一陷阱,百步一殺機,雖然都不明顯,但她身爲特工,卻是很清楚能夠感覺得到的,兩次的出門,雖然閻絡菲總是說不會有人跟着的。
但她卻能感覺到周圍總是會飄來陣陣的殺氣,時而出現,時而隱沒,快弄得她都有些神經過敏了,而這些感覺上的事情,她又不能跟閻絡菲明說。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誰,非得要致她於死地呢?
死亡沙漠的那一次,本來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吧,事實上,也的確是萬無一失,原先的輕嫵媚已經死了,現在住在這具身體裡的靈魂,已經換主了。
死過一次,又經歷過死亡沙漠裡的種種困境,輕嫵媚當然不能讓自己再出任何意外了。
只是,回來昇都,本就是險中之險,既然想要查出事實真相,冒險,也是必不可少的。
“哎,真夠煩的。”
再過幾天就是皇家鴛鴦宴了,依着閻絡菲所說,到時候,她與閻烙燁的婚事,必然是會被皇上所提及的,即便她此刻已經‘傻’了,也逃不出會被指婚的事實。
就算是太后與皇后,還有衆大臣都極力反對,那也只是暫時的,並不是長久之計。
而且,閻絡菲有一件事情還是說對了,她也總不能一輩子頂着‘傻子’的名頭過活吧?
閻絡菲說得很對,如果想要不被指婚與閻烙燁,那就得選一個替身,哪怕此人是個假的,也必須要的。
可是,定親之事,哪裡有真的假的,又不是現代,結婚離婚跟家常便飯似的,這裡,怎麼可能允許女子被休呢?
那樣的人,必然是被所有人所不齒的,雖然她沒必要看別人的眼色過活,但終歸是要在這個世界生活一輩子的。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