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詞賦得一川風絮,閶城巷換淺斟低唱
因爲答應了染染會親自照顧藍郎,風凌雖然呆在秦宮裡很是無所事事,卻也還是時不時的派人過去打探。知道事後他非但沒有尋死,反倒安靜下來任書生悉心照料,風凌一時之間還真摸不清他的心思,只覺得這男人真是奇怪。
不管怎樣只要向染染如實彙報便可。不知不覺間天都已經黑了,回去剛好是時候。風凌本可以從秦宮與青丘相連的偏門走,臨出門卻心思一變,特意從大門出去,自己在衆多男人驚詫的目光中大步走進青丘,突然便歡欣雀躍。
夜晚的青丘纔是真正的青丘。雖然這座宅院門前不管白天黑夜都只有兩盞紅燈籠孤零零的掛着,門可羅雀。但是隻有那些專職負責客人車馬的小廝才知道,若是他們在夜晚懶上那麼一時半刻,只怕這條街都要堵死。原因無他,只因青丘,是六國第一青樓。
戰禍連年,早就不該說是六國,但是誰又知道明天會變成幾國呢。風凌一雙赤足在衆多賓客之中穿梭,看看這些沉溺於瑤臺瓊室,酒池肉林之人,哪裡有天下黎民之悲。是了,是了。齊國是天下一地富庶之地,閶門更是將天下靈秀之氣集於一身,這裡的龜鱉都會隨着樂曲搖脖,更何況人哉。
待到柳絮滿江川,閶門被霧氣攏到白日都見不清人。在吳儂軟語間消磨時光的文人騷客齊聚到烏堤江邊,點燃一盞花燈,將自己得意的詩句題在上面。順着江水流入這勾欄街八大巷之中,被巷中女子撈上來。待到華燈初上、江夜漫天,伴着琵琶嘈嘈,軟了樂調,甜糯了腰肢,輕靈嬌婉中將這詩詞字字句句錦繡了整個江山。
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巷中煙花何止百家,世人卻只等着青丘女子彈唱。只因青丘,非絕頂詩詞不唱。而這又談何容易,便有絕頂的詩句,或早被他人撈走,或半途沉了江底,又或者混在衆多花燈之中順江而下,無緣得見世人。
所以一城風絮夜,青丘並不年年彈唱。以至於每年此時,青丘女子寧肯只唱青丘詞。
煙花之地,赤足裸.背的女子在人羣之中也是分外扎眼,早就有人前來硬擄強抱。三拳兩腳被風凌推開,倒也沒有人敢翻了臉色。
青丘的女子是放肆的,只因青丘女子,從不將世間男子放在眼裡。詩詞歌賦,十八武藝,天文地理,醫卜星相,奇門遁甲,絲竹彈唱,琴棋朽廁,飛鷹走狗,蹴鞠射覆,百樣技藝百樣去玩,從不輸於人前。
單單只是這樣自然無法保住青丘,好在青丘背後當家好手腕,姑娘們闖個小禍皆能擺平,所以風凌纔敢對着客人動拳腳。
還在考慮是直接回庭院休息還是去找星子老鴇碰碰運氣,風凌無意間一擡頭,卻似被人定了身,半步再挪不得。
雖然過了那麼多年,可是那人還是白衫摺扇桃花眼,衆人間再沒一人陰柔俊美如他,眉眼都不曾大變,永遠一眼就認得出。
毫無意識的跟上去,風凌似是忘了身處何處,只知道指甲刺穿了手心,那麼的疼,卻哪比得了當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