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一看就知道是有年頭的東西了,不過因爲地洞內常年氣溫較低,而且很乾燥,所以箱子保存的比較完好,連最外面的漆皮都沒有脫落。
“二哥,這就是存放玉鼻的地方?”我又驚又喜的問道。
“恐怕不是。”龐老二搖搖頭:“手札上沒有記錄玉鼻是在箱子裡,不過這個地洞後來又被人改建,情況就不好說了。”
“有沒有打開看看就知道了,說不準裡面都是土貨呢。”
依照龐老二的一貫作風,仔細查看一番自然是免不了的,之後我和他圍着一口箱子,用手電從上到下照了照,箱子很結實,大概是樟木一類的木材做的,箱蓋和箱體之間的接縫用松香封着,幾乎嚴絲合縫,箱子裡顯然放着什麼東西。
箱子非常重,就象長在地上的一樣,我抓着箱子兩旁的銅環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能挪動分毫,奇怪了,按箱子的體積來看,就算放滿了土貨也不至於這麼重,裡面究竟是什麼?
“二哥,打開看看吧。”
龐老二環視一圈,箱子一共有十幾個,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裡面放着什麼東西,但窺斑見豹,打開其中一個就大概能確定下來,所以他點點頭,同意先打開一個箱子看看。
箱子接口處的松香用火一燒就會融化,但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可以持續燃燒的東西,只好用匕一點點清除,龐老二也拿了匕在另一邊幫忙,片刻之後,所有的松香都被剔除乾淨。
我和龐老二同時用匕插在縫隙中用力一撬,箱蓋就和箱體鬆動分離,龐老二輕輕打開箱蓋,頓時,滿滿一箱子餅狀物體出現在眼前。這些東西大小形狀都和燒餅一樣,暗黃色,我隨手拿了一個,很沉,仔細一看,外面還包裹着一層薄膜似的東西。
雖然我過去做了一段時間的二道販子,但接觸的大多是一些大路貨,見識有限,這種東西根本見都沒見過。
“二哥,這是什麼玩意兒?”
龐老二從我手上把東西接過去,看過之後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我又從箱子裡拿了一個,用匕小心颳了刮上面那層薄膜,薄膜似乎是白蠟一類的東西,一刮就能刮掉,而且,刮掉薄膜之後,這東西猛然從暗黃變成鮮亮的金黃。
“二哥,你……你看這像不像金子?”我疑惑的看了看龐老二。
“是黃金。”
“真……真是金子?”
“肯定是黃金,”
天啊!我真有點懵了,晃了晃腦袋才站穩,拿着一個金餅子都感覺手累,這十幾口箱子裡如果全是這樣的金餅,那該是個什麼概念?我眼淚都快下來了,從尋找聖師寶藏以來,一直是隻見付出不見回報,來甘肅之前大家都以爲地洞裡只有玉鼻,沒想到還有這麼意外的收穫。
十幾箱黃金埋在這裡,怪不得外面那些工匠們都會被滅口。
面對這麼多箱子,龐老二依然保持着平時那種心如止水的樣子,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我把手上的金餅子放進揹包,準備拿回去給大家看看,鼓舞鼓舞筒子們的士氣。龐老二蓋好箱子說:“這些估計都是付通搜刮來的信徒供奉,可能是他死後由弟子們藏進來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玉鼻肯定不在其中,我們還得繼續找。”
“這些箱子怎麼辦?”
“一時半會肯定弄不走,樑家人現在連地洞入口都沒找到,暫時不用顧忌他們,我們先找到玉鼻再說,箱子的事容後處理。”
我點點頭,拍拍身旁的箱子,心想着過些日子就把你們從這暗無天日的地洞裡給搭救出去。
這個存放箱子的空間盡頭依然和前面一樣,有個一人多高的門,龐老二看過之後告訴我,這裡很可能是地洞的終點了,因爲門後的空間再沒有任何可以通行的通道,也就是說,當年開挖或者改建地洞的人挖到這裡後就沒有繼續下去。
真是雙喜臨門啊,我的心情一下子無比的爽朗,先是現箱子,緊接着找到地洞的終點,這就意味着我們可以很快拿到玉鼻,然後想辦法搬走箱子,外面那幫人要是知道這次的收穫這麼豐厚,準得把嘴都樂歪。
自從我們得到聖師手札之後我就沒有正經看過一眼,因爲看不懂,所以這時候全要靠龐老二根據手札的內容開啓存放玉鼻的機關。我站在他身後高高興興的說:“二哥,找玉鼻吧。”
“小陳,紅石村的村長不是說過,付通死後是葬在這裡的?”
“是,老呂親口說的。”
“可我看終點這不像個墓室,連棺槨都沒有。”
“沒棺槨不要緊,只要有玉鼻就行了。”我看了看這個所謂的地洞終點,整個空間內除了一個半人高的石臺之外,別無他物,“二哥,這裡什麼都沒有,就一個臺子,肯定和玉鼻有關,村長說的話也不一定可信,畢竟都是古老相傳,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依據嘛。”
“走,看看去。”
等走到石臺的近處我就更加確定,玉鼻是放在這裡的,因爲石臺上有一個黑色的匣子,但龐老二說這個臺子和手札中放置玉鼻的描述不符,除非是人爲因素,否則玉鼻肯定不在這裡。
繞着石臺轉了一圈,我也沒看出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準備把匣子弄開,龐老二倒沒過多的關注匣子,而是被石臺本身所吸引了,他叫我先不要動匣子,然後打着手電蹲下來看石臺的正面,我也跟着看了看,石臺上刻滿密密麻麻的小字。
遇到這種情況我只能幹等,我在三譚院的時候基本不沾手字畫一類的生意,因爲這裡面水很深,如果沒個十年二十年的功夫就貿然扎進去,賠死都不多,所以看見這樣的古文我就無視之,由龐老二去解讀。
趁龐老二看石臺古文的空當,我從揹包裡把金餅拿出來觀摩,要說起來,老祖先們心思也很細緻,他們在存放這些箱子之前做了很科學的處理,不但箱子被密封,而且金餅外部包裹了一層保護層,完全與空氣阻隔,所以這麼長時間下來,金餅沒有受到一點侵蝕,颳去保護層後就露出金燦燦的原貌。這大金餅子非常瓷實,拿回去一人打條一斤多的金鍊子還有富餘。
我拿着金餅子玩了二十分鐘,龐老二纔看完石臺上的字,我問他有什麼現,他告訴我,村長沒說謊話,付通就葬在這裡。
“就在這裡?”我左右看了看:“那怎麼看不見?”
龐老二指了指石臺上的黑匣子說:“這裡是付通的骨灰。”
“骨灰啊,姓付的思想還挺前,一千多年前就響應火葬制度了。”
“這上面的記載挺有意思,你知道四道門那裡刻的彌勒佛是什麼意思?”
“彌勒佛嘛,就是個佛爺,廟裡不是也有嗎?”
“不光佛教裡有彌勒佛祖,摩尼教也信奉彌勒佛爲光明之神。”
“二哥,你扯遠了吧,怎麼又冒出來個摩尼教,付通是祈仙教的人嘛。”
“這上面寫的很清楚。”龐老二指了指石臺說:“當年付通受郭瓊委派到這裡展祈仙教勢力,開始幾年付通乾的很賣力氣,但後來他接觸了一些摩尼教教徒,反倒被對方同化了,個人宗教信仰生巨大變化,只不過忌憚郭瓊,所以不敢公開叛教。”
我只知道摩尼教是起源於波斯的一個宗教,由西域傳播到中國。後來翻了翻有關,當時的人信奉的大多是佛教,摩尼教爲在傳教時不受政府壓制和民衆的排斥,不得不做一些必要的變通,比如把佛教中的彌勒佛作爲膜拜的神明,以便於在佛教盛行的地區立足。甘肅在唐代屬於隴右道,聚集了相當一部分西域人,其中不乏摩尼教的忠實信徒,付通原本是來傳教的,沒想到意志不大堅定,被拉到了摩尼教的陣營。
“付通表面上還是祈仙教在西北的主事者,所以祈仙教事後,他*而死,呂賀兩個弟子想方設法收斂了付通的遺骸,等這件事慢慢被人淡忘後才悄悄安葬在這裡。”
我饒有興致的跟龐老二討教了半天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是找玉鼻而不是考古,龐老二說玉鼻肯定不在這裡。
“二哥啊,我剛纔還興高采烈的,你這一盆冷水潑的有點太突然了。這裡已經是地洞的終點了,要是沒玉鼻,咱們還能去那兒找啊。”
龐老二拍拍我的肩膀說:“別急,我們分析分析,墨玉上標記的地洞路線圖是它的原貌,肯定不會有錯,改建地洞的人十有**是付通的徒弟,他們不管怎麼改,都是以原有的地洞爲基礎的,你想想,墨玉上只標明終點是兩個比較大的空間,但從第一個空間開始,到這裡一共有四個大小不同的空間,多出來的兩個空間一定是改建的時候挖出來的。”
我仔細想了想,漸漸明白了他的意思,地洞被改建時多挖了兩個空間出來,也就是說,我們現在身處的終點很可能並不是地洞原來的終點。
“郭瓊來這裡藏了玉鼻以後才雕刻出標記墨玉的路線,這就說明是他先來,改建地洞的人後來,否則墨玉不會和地洞的實際路線不符,由此可見,玉鼻還藏在地洞原來的終點。如果我猜的不錯,這裡和放箱子的地方是後挖的。”
“如果這裡是後挖的,那地洞原來的終點就是第一個空間和放屍體的空間?”
“應該就是這樣。”
“哎呀二哥,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那咱們回去找吧,你覺得玉鼻不會是在放屍體的那個地方吧。”我想起那一疊一疊的人骨就渾身冷,明知道這些就是一堆沒有生命的骨頭,但還是讓人覺得有點恐怖,我可以不相信有鬼,但我不能不害怕。
龐老二笑了笑,說:“只有看了才知道,走吧,咱們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