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與老馬是老鄉，但是江源提出的問題，卻堪稱尖銳。
對任何一個企業家來說，自己的戰略戰術都是緊要保密的事情，在沒有實施之前，斷斷是不能對外人道的。
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說，老馬剛纔已經將牛皮吹上了天，一副互聯網+汽車領域捨我其誰的架子。如果此時避而不答，倒是落了下乘。
老馬看着江源人畜無害的微笑，伸出手指虛點了兩下，“老江，你這個滑頭。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我要是不說，就成了李董和程總的笑柄。他們兩個肯定得說；啊，馬傑克你這個大忽悠，也就是打打嘴炮而已。不過我要是說了，那我豈不是提前把底牌亮出來了？”
“我只關心馬老師說還是不說。”沒等江源搭話，程聞則便揶揄道。
老馬哈哈一笑，“說！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翹起了二郎腿，“現在企業和企業之間的競爭就是那麼回事兒，搞什麼陰謀詭計背後偷襲只能取得一時之功，在大資本運作面前這種小聰明長遠不了。真正能定下乾坤的，還是陽謀正道。雷總，你說ok不ok？”
打了半天醬油的雷布斯呵呵一笑，“ok。”
“李董呢？”老馬又將目光放在了李凡愚身上。
“然。”李凡愚一笑，微微點頭。但是心裡卻不以爲然；管他什麼陰謀陽謀，能搞死對手就是好謀。早多少年小平同志都說了，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耗子就是好貓嘛！
老馬咧嘴道：“那好，既然各位都同意，我就詳細說說。說的不對，你們隨時可以反駁。但是說的要是不好聽，讓你們感覺到了不舒服，那我可就的先說聲不好意思了。嗯、我得先從阿里介入這個行業的優勢說起。”
他緩緩起身，將十指伸直交叉到一起，一歪腦袋：“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想要幹掉誰就要先去把誰研究透——就比如正信。”
“這個企業啊，是個很神奇的企業。李董在我眼裡也是個神奇的人。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但是正信與其他企業的競爭竟然還停留在上個世紀。對手有什麼車型賣得好，他搞出來一個更好的。用產品去和產品競爭，這就好比中世紀的騎士，拿着一杆大槍捅來捅去。往復循環，竟然也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聽到這個傢伙一邊看着自己一邊拿自己開涮，李凡愚笑着搖了搖頭，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但是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二十一世紀了呀！現代企業之間的競爭，已經不是產品和產品之間的競爭了，而是商業模式和商業模式之間的競爭。而我們阿里的優勢，就是有一套成熟而且可以隨時複製到車聯網+電動汽車行業，隨時顛覆這個行業的商業模式。用商業模式去跟產品競爭，就等於拿着一把ak去和騎士的長矛決鬥，我是想不出我怎麼會輸的。李董，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李凡愚不置可否，淡淡道：“適合的纔是最好的，正信不斷推出更新，科技含量更高的產品，並始終保持穩定且高速的發展，也是我們的商業模式。事實上，正是這種商業模式，讓正信不輸與阿里。正信現在要是分拆上市，總市值半年之內就能超越阿里，馬老師信不信？”
老馬略一語塞。
看着他張口欲反駁，李凡愚淡淡一笑，“不過正信短期沒有上市的打算，估計長期也不會有。爲什麼不上市？因爲我們不缺錢，也不想被資本市場左右。這樣正信可以一直憑藉技術和服務穩定的發展下去，只要我們自己內部不出現問題，就永遠不會被任何人或企業所打敗。穩如狗，馬老師說是不是？”
老馬眼裡精光一閃，裂撇了撇嘴：“李董不要想得太理想，互聯網預言帝凱文?凱利說過；不管你們是做哪個行業的，真正對你們構成最大威脅的對手一定不是現在行業內的對手，而是那些行業之外你看不到的競爭對手。或許阿里就是正信的這個對手呢？
你說的穩定和高速都是暫時的，沒有哪個行業或者企業有穩如狗的恆定狀態。銀行穩不穩？穩吧？支付寶和餘額寶下線之後，他們還不是要改變？沒有那麼多永遠平穩的企業啦，阿里巴巴走到今天十多年，但是十年之後有沒有阿里巴巴我自己都不曉得。”
“你不曉得那是你的事情。”李凡愚將二郎腿翹了起來，把雙手交叉到了大腿上：“但是十年之後正信是肯定存在的。而且還會一一個統治者的身份，凌駕於所有車企之上！”
聽到他言辭之間的豪情，在場瞬間響起一片掌聲。
他身邊的程聞則也用力拍手，然後豎起了大拇指：“好樣兒的，有想法！”
待到掌聲平息，李凡愚接着道：“我這個人跟馬老師不一樣，我不愛研究對手。他們反正是要被我打敗的，所以沒有研究的價值。我喜歡研究其他行業裡的門道，就拿馬老師的阿里來說。爲什麼能夠如此迅速的顛覆傳統零售業呢？
私以爲，你所謂的互聯網顛覆模式，無非也就是利用高效率來整合低效率，對傳統產業核心要素再分配而已。說白了就是對生產關係的重構，並用這個來提升整體系統效率。
阿里作爲一個網銷平臺，通過減少中間環節，減少所有渠道不必要的損耗，減少產品從生產到進入用戶手中所需要經歷的環節來提高效率，降低成本。抓住了傳統行業價值鏈條當中的低效和高利潤的環節，重新構建了商業價值鏈條而已。
巧的是，這些東西，我們正信一直以來也都在做。馬老師說喜歡研究對手，但是我個人感覺你還沒有研究透。
如果發現正信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爲，你就會發現；我們先後推出了二手車和網銷平臺，構建了覆蓋全中華一二線城市的直營旗艦店，將傳統車企，總代，4s店的汽車銷售鏈條縮短爲車廠直接對用戶。並且在這之外，我們制定了一套屬於正信自己的，涵蓋了生產製造檢驗，運輸交付以及售後爲一體的全套模式，有效的降低了成本和提高了利潤。
效率高不高，利潤大不大，從正信三年產值翻了幾百倍你就能看出來了。
但是就算是這樣，我也還是要說。不論是你的模式還是我的模式，仍然沒有從根本上對行業起到什麼顛覆。商品仍然是商品，好的永遠是好的。不好的你再怎麼顛覆，它也好不了。
一個企業最終的存在價值，還是要爲顧客提供在合理價格範圍內的優質商品和服務。商業的本質從出現那一刻起，就從未改變過！”
李凡愚擺了擺手，看着若有所思的老馬，笑道：“馬老師以爲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