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這怎麼可能！
可爲什麼，蘇卿擡眼望着白斂，眼角泛起晶瑩，爲什麼，心底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如果是他，就可以呢？
“哇——哇”
懷裡的小傢伙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也瞧出兩人之間氣氛的不對勁，嘴巴一撇，大嗓門地哭喊了出來。蘇卿忙慌低頭哄着：“你別嚇着孩子。”
良久，頭頂上不做聲。
蘇卿的眼圈紅地發熱，幽幽道：“我說，我在意，你會怎麼做？”
“娶了我，還是給我張價值不菲的支票？”
“白先生，您這樣的人，我永遠都高攀不起。”
上班第一天，在B&S用餐的食堂裡，遠遠的，隔着人羣，一眼就望到，他優雅地翹着雙腿坐在椅子上，手邊放着一塊乾乾淨淨的手帕，俊美的輪廓隨着細碎爛漫的光斑，跳躍進她的眼眸裡。
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的心——在動。
可是不行，她已經有了少琛啊。
“說完了嗎？”冷聲打斷，白斂放開她，理了理襯衫的衣袖，神色冷淡，“的確。”
砰——
蘇卿勉強端好搖搖欲墜的身子，目光胡亂地盯着地面，低低應道：“嗯。”
“照顧好白家的血脈。”
拋下一句話，白斂轉身離去。
照顧好白家的血脈。
照顧好白家的血脈。
頭沒由來地疼了起來，牽連着心。
一擡頭，早已淚流滿面。
她怎麼了？
爲什麼聽到這句話，會心如刀割？
白斂一路上都板着個臉色，蘇卿抱着小傢伙倒也清靜。
“他，叫什麼名字？”
猶豫了會，蘇卿輕聲問道，本就沒指望身邊翻着報紙的男人會回答自己。
“白芷。”
“岸芷町藍的芷。”
“我哥叫白微。”
莫名地，頭頂上幽幽飄來這麼一句。
蘇卿困惑：“什麼？”
白斂的聲音染上成絲絲不悅：“我爸叫白澤。”
“哈——”
“我爺爺……”頓了頓，瞬間感覺自己弱爆了，白斂打住，弄得蘇卿更加地不明所以。知道他不會解釋什麼，蘇卿也懶得猜一個永遠都猜不透的謎，繼續哄着懷裡的小傢伙。
細細看來，眉宇間和白斂，真的是像極了。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但顯然，身邊的男人表情似乎更冷，煩躁地理了理領帶，頭偏向飛機窗外。
下了飛機，坐了幾個小時的車，蘇卿的脣卻抿得更緊。白斂的記性極好，路線不用多說，越過一叢叢的風信子花海，在一座二樓小別墅停下。
“叮叮——”
門鈴按了半個小時，門才緩緩打開。中途，白斂未說一個字，只是一言不發地接過蘇卿懷裡的白芷。
隨意地套着一件白色針織外套，趙塵就那樣子出現在蘇卿的眼前，蘇卿怔了怔。
她也想過，
再次見到趙塵，他該是怎樣的一個狀態。卻沒想到，趙塵就是趙塵，依舊是那個陽光樂觀的他。
“不好意思，剛睡醒。”臉上殘存着淡淡的倦意，趙塵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上前擁住蘇卿，拍着她的背，“歡迎回來。”
“這是你的孩子？”
放開，目光停留在白斂以及他懷裡的孩子，蘇卿還沒來得及說不，身後的白斂冷冷嗯道。
“趙塵……”
“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白斂走上前，一個輕描淡寫的反問，不着痕跡地打斷了蘇卿接下來的解釋。
“請進。”趙塵笑了笑，伸手邀請。
佈局沒多大的變化，蘇卿離着白斂遠遠的，選了沙發的一角坐下，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洗手間在哪裡？”白斂從沙發上站起來，打破沉寂。
“右拐，直走。”
微抿着脣，白斂的目光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提着含着奶嘴的小傢伙走進了陰暗處。
蘇卿臉色稍稍緩和，最後還是趙塵開的口：“蘇卿，我很好，沒事的。”燦爛的笑容，不知怎地，竟暈染開她的眼睛，慢慢的，一點一滴，滲入心扉見。
“是，你一直都比我堅強。”
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如果，現在能找到適合你的心臟，你會換嗎？”
當生命一點一滴地在流逝，清晰地感受到生命末端殘存縫隙間時，趙塵，你還會執念於身體內日益衰弱的心臟？
趙塵坐到蘇卿的身邊，雙手撫上她的髮絲，抵着頭：“蘇卿，看着我的眼睛，你和他發生什麼事了？”
“他，只是我的老闆。”
老闆？
趙塵眉頭微蹙，眼底的驚愕稍縱即逝，隨即會心地笑了：“你啊，這脾氣還是和高中那會兒一樣，犟得要命。”
“趙塵，別說我了。”她這點無足輕重的事，哪裡值得一提，“你呢？最近，還好嗎？”
費力地吐出這幾個字，蘇卿覺得自己簡直沮喪得要命，明明，很想正常一樣地說話。
“哎，別一見到我就擺出這副苦瓜臉，我更懷念的是你的面無表情，好像，什麼都入不了你的眼。”沉默，毒舌，是她的標誌。哎哎，要讓他突然接受一個動不動就愛掉眼淚的蘇卿，搞得他還真的是有幾分不習慣。
痞痞地點了點鼻子，趙塵嘴角的笑容越擴越大，蘇卿撇着嘴擡眸看去，心裡又是好笑又是發酸。
“趙塵，回答我，如果找到適合你的心臟，你會嗎？”
執拗地對上趙塵，蘇卿不容他再次逃避。
“如果是你，你會嗎？”幽幽嘆了口氣，趙塵反問，蘇卿抿了抿嘴，沉默了起來。
白斂的這一趟去得時間挺長的，回來的時候，蘇卿已經直接躺在沙發上睡着了，身上披着一張藍色的毯子，趙塵就那般深遠地端坐在椅子上，神情怡然。
“蘇卿能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溫煦地打斷了白斂越過身旁的腳步，趙塵合上書，衝着他仰臉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不——”
擲地有聲地打斷，趙塵微微驚愕，白斂坐在沙發上，輕手輕腳將蘇卿微偏的頭放到大腿上，語氣上揚：“該慶幸的那個人，是我。”
“嗯？”趙塵眉心微皺，“怎麼說？”
在世人眼裡，論家世地位，蘇卿哪裡比的上他的一毫。眼前的男人隱約威懾出的氣息，連他心頭都有幾分顫慄。美貌，才學，這些容易被時間打磨掉光澤的亮片，以白斂的手段，不難尋到比蘇卿更美豔聰慧的女人。
“我只是，認定了她而已。”
“……”
認定——
趙塵心臟狠狠地抽了下，眼角泛起晶瑩，嘴角扯開一個好看的弧度，喃喃道：“是啊。”
“你的心臟，我已經找到合適的。”冷冷掃了他一眼，白斂手裡的動作卻是溫柔的很，眼神勾到不到眼底的寒意。
“換，還是不換，取決於你自己。”
“……”
抱起懷裡的人兒，白斂徑直走上二樓，一腳踹開蘇卿之前住在這兒的房間，將她放到牀上，頗有些居高臨下：“你要裝到什麼時候？”雙手環着胸，語氣卻禁不住溢出一絲絲的輕鬆愉悅。
蘇卿微惱，不得已睜開了眼，在白斂將自己的頭枕在他的腿上時，她就醒了。
“你真的找到適合趙塵的心臟了？”
對於蘇卿醒來脫口而出的名字，白斂眉頭微鎖：“你對樓下的那個男人，在意的有些過了。”
蘇卿可沒耐心和他說這些：“你真的，找到他的——”
“唔——”
話音未落，白斂化身成狼，大手大腳地將蘇卿壓到在牀，俯身吻上她不安分的紅脣。
“別亂動。”僅是一個吻，呼吸就沉重粗喘起來，他知道的，他就是知道，眼前的這個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可愛的女人，對他而言，就是一味毒藥、一朵罌粟，稍稍懈怠，意亂情迷。
極力壓制住體內流竄的熱氣，白斂勉強從牙縫裡及擠出五個字：“我會，要了你。”
瞬間，蘇卿的身子繃得直直的，頭腦卻異常地冷靜了下來：“我要告你猥褻。”
“哦？”漆黑深邃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亮晶的玩味，白斂俯身在蘇卿白皙性感的鎖骨上輕輕舔舐，只一下，身子似一道電流竄過，顫慄地腳趾頭都彎曲了起來，“你確定，要和一位律師談猥褻？”
漂亮的話語，字腔正圓，瞧，說的多冠冕堂皇。
蘇卿一時語塞，她幾乎都忘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意大利B&S鼎鼎有名的白大律師。
“爲什麼——”
手無力地蜷縮下，蘇卿斂下眼臉低低道，長密的睫毛形成一個好看的扇貝，莫名地令白斂心頭一刺：“爲什麼，你要來玩弄我？”
“如果是爲了得到我的身體，你已經佔有……”
“是，我是爲了佔有你。”凌亂的氣息簡直暴走，白斂死死地壓着蘇卿的雙臂，騰出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對上他的眼神，“的確，佔有你的身體。”
“更要，佔有你的靈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