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神色淡淡的，連嘴角的那抹笑容都若隱若現，顧小漫粗神經看不出，嚴少琛可是實打實地擁有一位美人心的細膩，雖說蘇卿平時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卻絕對不像現在這樣的淡漠，連周遭的氣溫都微微冷卻。
“阿卿，你幫人家欺負回來嘛。”顧小漫撅着粉脣撲在蘇卿的身上賣萌撒嬌，“人家只想被阿卿給欺負嘛。”
“……你，手伸出來。”蘇卿嘴角抽了抽，面無表情像是對空氣說到，但嚴少琛反射弧忒短，皺了皺眉頭，纖長的食指指了指自己，“我嗎？”
“嗯，你，吻回來。”
“……”感覺，還是被欺負的啊。
簡單地吃了個飯，蘇卿便拎着包要出去，顧小漫眼疾手快地撲進她的懷裡，鬧着要一起去。
很想拒絕的，蘇卿頗爲苦惱地擡頭望了望天，沒辦法，對於顧小漫，心越來越容易軟了。
“哎，阿卿，我們去哪裡玩啊？”顧小漫勾着蘇卿的胳膊，帶着白色耳罩的腦袋顯得格外得毛茸茸，像只兔子好奇地東張西望。
“看看朋友。”蘇卿目光閃了閃，頓了頓，“你也認識的。”
“我認識？話說阿卿，你什麼時候有朋友了？”
“……”
“大概，分手之後吧。”
“哈？你和白大律師分手了？可是，他現在不是在家……等等，阿卿，你說的該不會……”顧小漫瞪大了圓圓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略略低下頭去的蘇卿，蘇卿微微將頭投向陰暗裡，“許——思——遠？”
蘇卿的初戀……
“他什麼時候來的A市？”顧小漫滿臉的糾結。
“有一段時間了。”
“那，你會和白大律師分手嗎？”顧小漫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蘇卿抿了抿嘴，停住了腳步，顧小漫反應慢了一拍，直直地撞在了她的背上，無辜地摸了摸鼻子：“怎麼了？”
“到了。”
開門的時候，許思遠顯然沒料到顧小漫會先探出腦袋來，愣愣地堵在門口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地想着將兩人請到裡面：“快進來吧。”
“許思遠，好久不見了。”能見到高中同學，顧小漫先前地糾結一下子拋到腦後，蹦躂到許思遠的身邊大力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許思遠猝料未及，被拍得連連咳嗽出來，“咳咳，我也是，很高興。”話裡的勉強，EQ數值底下的某人居然沒聽出來。
“蘇卿，我昨天重新找了一份工作，薪水待遇的都還不錯呢。”倒了兩杯溫水遞給顧小漫和蘇卿，許思遠眉宇的憂愁舒展了不少，“最好的是，公司包吃住。”
“哦。”蘇卿淡淡地嗯了一聲，從包裡掏出錢包，取出了一張身份證，“你的身份證落在我這裡了，還給你。”放在桌子上。
“小漫，我們該回去了。”
顧小漫沒來過酒店，一進來就新奇地環顧四周，嘰嘰喳喳地驚歎着。
“哎，阿卿，我還想……”
一個冷眼過去，顧小漫怕怕地嚥下自己的話，忙跟到蘇卿的身後。
“我還是無法挽留下你嗎？”
有些自嘲，有些傷感，心底裡鑽出來的一股無力像蝮蛇深深地纏嗜着自己的心，許思遠伸出來的手緩緩放下。
“不是。”
許思遠的瞳孔陡然竄起一絲火花。
“是留不下
。”
火花轉瞬即逝。
才發現，原是煙花。
回來的路上，顧小漫難得不唧唧歪歪地吵個不停，低着頭漫不經心地雙手插在口袋裡提着路上的小石子，蘇卿放慢了腳步：“怎麼了？”
顧小漫頭縮在羽絨服裡面，其實天已經漸漸轉暖：“我好像越來越不瞭解阿卿了。”
眼裡流淌出來的淡淡哀傷比任何時候的痛哭都來得更具殺傷力。
呼吸頓了頓，蘇卿勉強扯了扯嘴角：“別胡思亂想。”
“纔不是呢。我知道的阿卿，雖然外表冷冰冰的，但我知道的，她不會隨隨便便的傷害一個人的。”
“可是現在呢，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大家的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你不開心。”
“我沒……”喉嚨突然澀澀的，連反駁都失了力道，輕易地被人打斷。
“就是不開心嘛！卻還要裝出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我……我最不想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個阿卿了。”
“……”
顧小漫哭着推開自己從身邊跑過去的時候，腳像是被釘在了大地上，身體的力氣逆流被抽得一乾二淨。
她有什麼錯？她只不過不想傷害任何人而已。
公
寓裡，白斂翹着腿看着報紙，桌前早已擺好熱氣騰騰的飯菜，蘇卿沒有胃口，淡淡地撇了眼，就打算回房。
“站住，吃飯。”白斂依舊看着報紙，卻在蘇卿前腳踏進臥室的時候，發了話。
蘇卿揉了揉額頭，沒吭聲。
“聽說他找了一份新工作，如果他再次失業的話……”話裡的威脅不明而喻，蘇卿皺着眉頭瞪了過去，“白斂，這就是你的手段？”
“還真是——不要臉。”
話一出，空氣裡的溫度陡然低到了零下，白斂優雅地放下腿合上報紙，紳士般地放到一旁，眼底森冷嗜血：“那你最好不要惹火我，否則更不要臉的，我都能做得出來。”
“現在，過來，坐下。”
“……”蘇卿狠狠地咬了咬牙，悶聲悶氣地過來坐下，拿起筷子就要動。
“我讓你現在吃了嗎？”
“……”
“白斂，我們分手吧。”
“該死的，讓你飯前洗個手，鬧什麼彆扭？”白斂銀牙幾乎都要被咬碎了，兇狠地瞪着身邊神色漠然的女人。
“明天我會搬出去，欠的債和房租，我會慢慢還清。”
“啪——”整個飯桌都被大氣地掀翻，白斂怒不可遏地推開了自己坐的椅子，“要滾就現在滾。”
“省的我看得礙眼。”
眼線溫熱，白斂的話語總是帶着不可抗拒魔力，可以輕易地影響自己的情緒：“好啊。”
蘇卿，你可以的，你和他並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強忍下胃裡一陣一陣翻涌着的酸水，蘇卿倔強地挺直了走到臥室，拿出拉桿箱，簡單地收拾些衣服。出來的時候，白斂依舊一言不發地環着胸隻身投在陰影下，低着頭。
完全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可白斂拒人於千里的冷壓，蘇卿眼神更加地黯淡，閉上了嘴，轉身離去。
“如果走了，就不再踏進這裡一步。”
頓了頓，蘇卿朝着門口緩緩走去，眼淚無法遏制地流了下來。
她和白斂，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可及的地方，但之間的距離總是遙不可及。存在的溝壑，她想忽略，她不止數次想給自己洗腦，白斂就是自己的信仰，但這個信仰有多脆弱，她心底更加地清楚。
實在是太愛，不想他爲了自己變得邪惡善妒的念頭像雜草猛生；實在是太在乎，就更不想他了解自己血液裡的骯髒和身上沉重的十字架。
天色暗了下來，雪花又開始飄下。蘇卿這才猛的發現，她已經無路可去，原來離開了白斂，自己真的一無所有。
一柄黑色的大傘罩在自己的頭頂上，蘇卿眼中亮了亮，隨機眉頭皺起，帶着防備：“是你？”
白斂的……哥哥。
“很意外嗎？”白微漆黑的眼眸濃的化不開，裡面沒有太多的情緒，“我只是來，請你到府上做客而已。”
“抱歉，我沒興趣。”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蘇卿快速壓下眼底的困惑，越過他的身邊。
“蘇小姐誤會了。”白微轉過身來，脣角勾起一抹篤定，“是請，而不是想請。”
蘇卿秀眉擰起，臉色微微不悅：“我不想去，難不成要綁着我去？”
“蘇小姐果真是聰明人。”
“請是目的，爲了達到目的，我不介意使用任何手段。”即使是威脅，白微說的照樣的風輕雲淡，可蘇卿的心頭卻狠狠地顫了顫，咬着牙問道，“你想怎麼樣？打暈我嗎？”
“既然是請，自然是要蘇小姐自願的。”白微嘴角的弧度上揚四十五度，聲音清冽森冷，“除非蘇小姐希望顧小漫小姐也一同前往，嗯？”
“……”
“給。”蘇卿將手裡的行李箱遞給白微，白微眼裡難得閃現一絲小小的驚訝，“我拎？”
“廢話。”蘇卿擡眉橫了他一眼，“不準假手於人。”白微玩味地扯了扯嘴角，從身後爲自己大傘的黑衣人手中拎回了蘇卿的行李箱。
這個女人，還算有幾分意思！
“喂，斂，你是不是派人撤了我的手下？”藍譽軒悶悶地瞧着鼻青臉腫的四個手下，心情鬱悶。
白斂難得和他囉嗦，直接掛斷。
藍譽軒不死心地又撥了回來：“白斂，蘇卿的保護部需要了，你拿我的手下撒什麼氣啊？”好歹個個都是拔尖的精英，居然不到10分鐘就全被KO掉了，拜託可以考慮考慮他們的自尊心嗎？
“我什麼時候撤走了他們？”白斂眼眸閃過一絲戾氣，語氣也沉了下來。
“就剛剛啊。他們一回來我就給你打電話。”藍譽軒察覺到不對勁，褐色的瞳孔流轉着淺淺的藍光。
白斂默了默：“你打的是家裡電話。”
“……”他的手下回來花了10分鐘，白斂從杏悅廣場回去，開車至少得要30分鐘。
“需不需要我幫你調查調查啊？”藍家素來是運輸業的大亨，即便在國外都佔據一席之地，藍譽軒更是憑藉這良好的資源，爲自己積攢了不少的暗線。
“你覺得能輕易從藍家手裡帶走人的，還能有誰？”白斂掛斷了電話。。
“……”藍譽軒傻了傻，是哦，能從他眼皮子底下行事的，也只有白家的人了。
不過，藍譽軒眼底裡的藍光愈發地明亮，有趣，看來白微那小子終於要將牌亮出來了。
齊刷刷站着的四個黑衣人面面相覷地望了望，媽啊，他們的少主興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