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田走的時候是木森一個人去送他的,他原本還想在江城多呆幾天,將那座住了十多年的房子處理掉,但等到買主上了門的時候,卻終究是捨不得,最後竹田把所有的鑰匙都交給了綵鳳,讓綵鳳幫他照應着,並囑咐木森隔一段時間就回江城看看,幫綵鳳處理一些她所不能及的事情,並希望着,不久的將來他能再次回到江城,再次的回到他的家。
李理原本是打算和木森一道送走竹田的,但是突如其來的一個電話打亂了他的計劃。他接到的電話是秦思思的隊友張燕打來的,她在電話裡說,秦思思在比賽的時候病了,希望他能馬上趕過去。心急火燎的李理向竹田說明了情況,然後就匆匆的走了,木森注意到,當時李理接到電話後,他的表情不僅僅是擔心與急躁,更有一種陰鬱的神色隱隱的籠罩在臉上,這種神色讓木森有點不安。
木森的擔心並沒有錯,李理告訴他的並不是電話裡的全部,張燕在電話裡說到秦思思生病的時候,口氣很淡,淡的甚至讓李理以爲她這是在開玩笑,自從贊助了秦思思所在的省隊參加全國女子聯賽後,棋隊的教練和隊員與李理的關係都不錯,特別是那些女隊員,經常拿秦思思做幌子,要求李理請客,李理也總是心甘情願的做這些奉獻,而張燕無疑是這些隊員裡最愛鬧也是最愛開玩笑的一個,當然,李理請客請的最多的也是她。
就在李理笑着問張燕又在搞什麼陰謀的時候,張燕告訴李理,秦思思確實是病了,她們現在在合肥比賽,並讓李理在二十四小時內趕到,李理心中不安,急急的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張燕卻不答,仍是淡淡的說,不來的話,你會後悔一輩子。
當李理從合肥的駱崗機場匆匆的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張燕早就在等着他了。
張燕比秦思思小兩歲,她不僅是隊最愛鬧的一個,也是和秦思思關係最好的一個,大概是愛屋及烏,他對李理的印象也相當不錯,用她的話來說,李理雖然年齡大了一點,但很有男人味,而且還是一個超級大富翁,也算是勉勉強強配的上秦思思了吧。
今天的張燕穿一襲綠色的長裙,配上她那張娃娃臉,十足的一個女大學生的模樣。
一出機場就看到張燕,讓李理有些吃驚,他記得自己好像沒有告訴過張燕自己會坐這班飛機來。
“你怎麼知道我坐這班飛機來?”李理驚訝的問道。
“二十四小時之內,從江城到合肥的航班只有這一次,所以我就站在這裡嘍。”張燕笑着說道。
李理點頭笑了一下,沒顧的上客套,便急急的問道:“思思她現在怎麼樣了?”
張燕說道:“她很好啊,沒什麼的。”
李理不解的問:“你不是告訴我思思她病了嗎?”
張燕笑道:“是,思思是病了,不過只是感冒了而已,打了一天點滴後就沒事了。”
李理長長的鬆了口氣,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張燕你差點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張燕看着李理似笑非笑的說道:“思思是沒事,可是你卻有事了。”
李理笑道:“我能有什麼事?哎,對了,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大老遠的讓我趕過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着我去做?”
張燕忽然嘆了口氣,說道:“李大老總,在你心裡到底是你的公司重要,還是與思思的感情重要?”
李理愣了一下,說道:“當然是——哎,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思思她——?”
張燕說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到底是哪個重要?”
李理苦笑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張燕又嘆了口氣,說道:“好了好了,我實話對你說了吧,這次叫你來思思並不知道,這是我們隊裡的決定,當然,這是私下裡的決定,領頭的是我和陳教練,另外還有隊裡其他的幾個姐妹。”
李理怔住了,說道:“思思不知道?你不是說——?”
張燕不耐煩的打斷了李理的話,說道:“哎呀,我真不知道你這個老總是怎麼當的,我說到現在,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是什麼事情嗎?”
看了一眼張口結舌的李理,張燕又接着說道:“好了,我明說了吧,這次叫你來,是因爲兩件事情,第一件事和你有關,第二件事和思思有關,這兩件事加起來就正好和你們倆有關了。”
李理聽到這裡,隱隱約約的感到了點什麼,但卻沒再開口,只是靜靜的等着張燕說下去。
張燕說到這裡卻突然住了口,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李理。
李理問道:“你怎麼不說了?這兩件事到底是什麼事?”
張燕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不問我怎麼說?”
李理搖頭苦笑,擡頭四處望了一眼,說道:“天太熱了,這樣吧,我們先到機場裡找個地方喝點東西吧。”
張燕笑道:“哎,這還差不多,我等你都等了大半個小時,就差沒脫水了。”
李理仍是苦笑,但是面對這個小姑奶奶卻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轉身領着張燕向機場裡走去。
等到張燕喝着冰涼的飲料,嘴裡發出歡快的讚歎聲時,李理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張燕,現在可以說了吧?這兩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燕吐出口中的吸管,說道:“好,我們先說第一件事,和你有關的事。”
李理點了根菸,說道:“說吧,說吧,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是我什麼事,但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張燕冷笑一聲,說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問你,你和那個韓國的記者是怎麼回事?”
李理嘆了口氣,說道:“我猜你說的就是這件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都是些沒影的事情,純粹是空穴來風嘛!”
張燕似笑非笑的問道:“哦?是嗎?”
李理臉色一正,說道:“當然,該怎樣就怎樣,我沒必要說謊,我李理不是那樣的人。”
張燕不屑一顧的說道:“現在說這件事的可不止是我們圍棋圈裡的人,連報紙上都在開始影射這件事了,難道他們都是在污衊你嗎?”
李理一愣,問道:“報紙上也有?是哪家報紙?”
張燕說道:“你別管是哪家報紙,我再問你一遍,這事到底有沒有?”
李理苦笑道:“我都說了這是沒影的事,你還要我說什麼?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件事情,等見了思思的面,我會向她解釋的。”
張燕輕笑了一聲,淡淡的道:“不用了。”
李理一呆,問道:“不用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燕說道:“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來了,你還解釋什麼?晚了,你還是想想辦法該怎麼補救吧。”
李理心中‘咯噔’一下,急急的問道:“她來找過思思了?”
張燕翻了個白眼,對李理的多此一問懶的理睬,自顧吸着杯中的飲料。
此時李理的心中便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除了酸甜苦辣,連同懊悔驚懼也一併涌上了心頭。他記得李音姬曾說過要去採訪秦思思,可那還是去年的事情,後來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這次採訪並沒有發生,李理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甚至已經淡忘了這件事情。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原本恐懼着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而他對此卻一無所知——。
“唉,我真他媽的混蛋,當初幹嗎那麼心軟?幹嗎非要手賤去抱那小丫頭?狠狠心不就完了嗎?唉,音姬啊音姬,你真害苦我了,完了!完了!”李理自艾自怨的如是想着。
“喂喂喂,想什麼呢?是在甜蜜的回憶還是在痛苦的自責?幹嗎不說話了?”張燕問道。
李理苦笑着問道:“她是什麼時候來找思思的?”
張燕回答道:“半個月前。”
李理嘆了口氣,決定將這件事先放一放,便又接着問道:“對了,你剛纔說還有一件事情是與思思有關了,是什麼?”
張燕嘻嘻的一笑,說道:“在我說這件事情之前,我勸你先有個心理準備。”
李理苦笑道:“說吧,沒有什麼比剛纔的那件事情更糟糕的了。”
張燕點了點頭,說道:“你應該知道,思思不僅棋下的好,而且人也長的漂亮,她的身邊從來就不缺乏追求者。”
李理說道:“這我當然知道,不過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
張燕搖頭說道:“這可不一定哦,人是感情動物,當受到某種挫折的時候,容易在內心產生一種空虛感——比如說受到了愛情方面的打擊,而這個時候,因爲這種空虛感,其他的人可以趁虛而入。”
李理皺了皺眉,說道:“別繞圈子了,是不是有人現在正纏着思思?”
張燕說道:“不錯,這次算你猜對了,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這個人現在就在思思的身邊,思思住院的時候,就是他照顧的,嗯,真可以算的上是無微不至,衣不解帶了,比你可溫柔多了哦。”
李理惱怒的問道:“他是誰?”
張燕輕輕的笑着,說道:“你這個情敵算得上是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了,他的名字你應該聽說過。”微微的頓了頓,張燕又一字一頓的說出那人的名字“張清弈”
“是他?”李理吃了一驚。
“對,新任的世界冠軍,分量不算輕吧?”張燕幸災樂禍的說道。
李理搖頭苦笑了一聲,重又點了根菸,卻沒在說話。
沉默了良久,李理擡起頭說道:“謝謝你張燕,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也謝謝你打電話讓我來合肥。”
張燕撇了一下嘴,說道:“謝我?免了吧,就衝着你和韓國女記者的不清不白,我就不會幫你的。”復又嘆了口氣,接着道“唉——只是咱們領導說了,隊裡的比賽還要靠你這個大財神爺來贊助,同時我們這幫姐妹也不想沒比賽打,所以也就勉勉強強的幫你一回嘍。再說,我看你還是有點良心的,應該還算的上是有藥可救的人,今天本來是我們教練來接你的,但我怕他一個大老爺們說不到點子上,所以就自告奮勇的來了。行了,已經說了這麼多了,就差沒把思思給賣了,接下來該做什麼,就看你自己的了。”
李理點了點頭,說道:“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對你和你們全隊說聲‘謝謝了’。”
張燕忽然嘻嘻一笑,說道:“對了,我幫你還不僅僅是爲了這些。”
李理問道:“還有什麼?”
張燕不屑的說道:“當然是爲了那個張清弈了,瞅空撿了個世界冠軍就臭屁的不行,就差屁股沒翹上天了,哼,追思思追了這麼久,連頓飯都沒有請我們吃過,整個就是一隻目空一切的鐵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