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左右,我和唐靈回到了醫院,而我母親看了我一眼便回家去了。
父親還是那個樣,看得我心裡很不舒服,有一種他離開我,我的世界就失去了什麼東西。總是覺得這種天災人禍離我們很近,說不定下一刻離去的就是我或者是你。
死亡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誰都不想離開熟悉的世界,去往另一個陌生的世界,但命運的牽絆是我們不得不任命。
唐靈照顧着我父親,她很細心,也很任勞任怨。這讓我不禁懷疑,張亮亮離開她之後會是怎樣的一種生活,而另一種想法卻是她要是我媳婦該有多好。
我被這個想法下了一跳,不知爲何心中會有這種想法。
還是外面的那個樓梯拐角,點了一支菸,深深的吸了一口。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活得太矯情,什麼事兒都要追究個所以然來,太過較真。
正在我抽菸正爽的時候,唐靈大呼小叫的跑了出來,站在樓梯上衝我喊道:“楚南……你爸……你爸醒了。”
我先是一愣,足足有兩三秒,隨後回過神來,把菸頭扔掉,噌噌的向着樓梯上跑去。“你去找醫生,快點。”我衝着唐靈喊道。
“啊……恩。”唐靈也是明顯一愣,她可能是沒有想到我會這麼激動把。
此時我確實很激動,父親的甦醒代表着他不會成爲一個活死人,我急忙衝進病房,病房中的人都扭頭看着我,可我並沒有太過在意,看着牀上的父親睜着眼睛看着我。
我的雙眼不受控制的留下了淚水,淚水滴到了他的手上,他張張嘴似乎要說些什麼,我俯下身子把耳朵湊到他嘴邊聽着父親斷斷續續的說道:“你怎麼回來了?”
“你都這樣了,想想自己行不?”我擡起身子對着父親說。
父親艱難的一笑,就在這時張靜初領着她的人匆匆忙忙的趕來過來,看了我一眼問道:“說話了麼?”
“說了。”我回道。
“行了,你退後。”張靜初扒拉我一下,讓我離遠點。
我向後退了兩步,唐靈站在我的身邊,雙手抓着我的手臂,好似很緊張的樣子。
剛剛父親說的第一句話,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感覺我這麼多年都誤會了他,深深的誤會了。他是一個父親,話不多,不做作,不虛僞值得我學習的父親,可我這麼寫年怎麼就沒有感覺到呢?
心裡有一種黃河入海的奔放,海浪滔滔,毫不平靜。
爲什麼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會在其中一人馬上要離去,或者一人經歷了較大的事情纔會解開呢?人和人之間就不能真正的心平氣和的坐下來交流麼?
他是好父親,但我絕對不是個好兒子。
“給阿姨打電話了麼?”唐靈提醒道。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轉頭看着她說道。
“剛剛想什麼呢?”她問道。
“想怎麼沒給我媽打電話呢……”我敷衍着。
“你就會敷衍我。”唐靈在我腰上掐了一下。
她鬆開我,我便出去給我母親打了個電話,她聽見的第一時間就哭了。此時我才知道將近三十年的感情並不是爭爭吵吵就能有裂痕的,相反爭爭吵吵只會讓三十年的感情更加的穩固。
母親本來在家裡休息,可她非得執意要過來,我只是勸了一下就沒再說話。
我又婉轉的問了一下母親有沒有看見海力,她說回家的時候就沒看見人,可能是出去了。母親並沒有說太多,她現在一心想來醫院,我只是說路上小心點後邊掛斷了電話。
回到病房的時候張靜初正好在一旁觀察,我走過去問道:“我爹沒啥事兒吧?”
“現在應該是沒啥事兒,而且之前擔心的失憶問題也是多餘的,精神狀態良好,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在觀察一下午,要是沒什麼情況就能轉到普通病房。”張靜初看着數據單說道。
“普通病房要單間。”唐靈搶先一步把我要說的話問了。
我看看她,她衝我微微一笑。而張靜初就不太理解了,她看着唐靈問道:“你是病人的家屬?我還沒聽南陽說他有個妹妹。”
“我是他朋友。”唐靈咬着嘴脣問道。
我感覺張靜初問的話有些多餘了,我插嘴說道:“我的意思也是轉到單房,能方便點。”
“那行吧,我一會看看還有沒有空的房間。”張靜初無奈看了我一眼說道。
張靜初帶着她的人走了後,整個房間就不是那麼擁擠了。我坐在父親的牀邊,攥着他的手,看着父親的臉,在這一刻我才發現他變老了。
不再是那麼生龍活虎,也不再那麼倔強如牛,臉上也有了皺紋,頭上已經有半屢白髮。
可他還是那麼頑強,不服輸的精神依然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