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總,”簡溪看着於誠說道,“我只是情商有點低,不是智商有問題。”
“你的情商不是有點低。”於誠點了點頭。
簡溪深吸了口氣,撇撇嘴看着於誠,“我情商低只是因爲我不喜歡把心思放在人際關係上,這不代表我真的不會待人接物!你不能規定全世界的女人都長着一張八面玲瓏的臉和巧舌如簧的嘴,周旋於各種場合而不費一點力氣吧?”
“你的嘴已經很能說了。”於誠看着前面的路況,從容的開着自己的車,這會兒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路上有點堵,車開開停停的在洛城市的高架橋上半晌下不來,“合同既然交給了Creation,那麼盛景日後想再把你要回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這對你來說可能是個好事兒。”
“怎麼說?”簡溪看着於誠有些不解,林依雪讓自己去盛景算是費了些事兒,於誠說這話不是在拆自己人的臺嗎?
“盛景是一個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市場開發方面的公司,這就意味着只要是有市場的軟件,哪怕每天重複着ctrl加C然後ctrl加V的工作,他們也會開展。賺錢比技術的創新型和可靠性更加重要,而Creation則不同,孫文宇的理念在乎的是電子市場創新拉動力帶來的市場效應,他可以犧牲市場的佔有率,確保自己產品的創新型,這樣的公司纔是最適合你的地方,對你來說沒什麼比挑戰自己的技術極限更有意思的工作了。”於誠分析道,這段話戳中簡溪的心態,她有點不樂意的嘟噥道,“別說的你好像很瞭解我似的!”
於誠微微的笑了笑,“有兩條路擺在你面前,我只是希望你能走更適合你的那一條。”
簡溪看着於誠,想起了白天的時候林依雪和自己說過的那番話,於誠這些年一直默默的在自己的身邊,從來不曾出現過、不讓她知道,她既然不是智商有問題,那就不會看不懂於誠這麼做是爲什麼?
如果於誠愛一個人,他想到的從來都是怎樣把自己擁有的一切給對方。
“你作爲盛景公司的CTO,居然對自己的員工說這種話,你也不擔心你的老闆隨時會炒了你的魷魚啊?”簡溪看了一眼於誠,故作輕鬆的說道。
“出於盛景CTO的立場,我也不需要一個人在曹營心在漢的員工。”於誠說道。
簡溪皺了皺鼻子,“總之呢,你會替林總把一切都考慮周到,也難怪她放着那麼多國內知名的軟件工程師不用,偏偏挑了你這位名不見經傳的硬件工程師來做她的首席技術官。”
“我和依雪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於誠看了一眼簡溪的表情,開口說道,簡溪心裡“咯噔”一聲,扭過頭去看着車窗外川流不息的高架橋上該死的路況,於誠居然會開口解釋他和林依雪的關係,這是簡溪沒有想到的。
“哦!”簡溪應了一聲,沒有接上話茬。
“我一直沒有解釋過,我當初爲什麼會在不知會你們的情況下,把那次我們的研發成果賣給了別的公司,最後導致了大家失去參賽資格。雖然給每個人都道歉過,但是我始終沒有說我這麼做的理由。”於誠放低了自己的聲調,他知道他和簡溪之前如果想更進一步,就要先把這個心結打開,不管孫文宇有多愛簡溪,簡溪此刻又有多在乎孫文宇,於誠抓住了這次的機會,他不想放棄的這麼容易。
“其實你不解釋也無所謂,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簡溪看着於誠說道。
“我不解釋是因爲,我的確是做錯了,所以我沒有必要再拉一個人下水了。”於誠說道。
“什麼意思?”簡溪條件反射般的問道,絲毫沒有意識到,對話的方向就這樣隨着於誠的意識展開了。
“不管怎麼說不知會你們一聲動用了這筆錢是我不對,但是在當時那個情況下我又的確需要這筆錢,不讓你把事情告訴林依雪也是因爲這件事情和她有點關係,當初就沒說,現在更不想提了。”於誠說道。
“到底當時發生什麼事情了?”簡溪看着於誠問道,坐直了身子,神情有些焦灼,到底是困擾了自己七八年的謎底,於誠起初沒有要說的意思,她也只好放下自己的好奇,此刻事情又被重新提上了日程,簡溪自然而然的想要知道事情的起因、經過、過程和結果。
於誠打了一個方向盤,從高架上下去了。
簡溪看着窗外的風景,“喂……這條路不是回我家的耶!”
“先找個地方吃飯。”於誠說道,話說了一半就生生的停住了,叫簡溪的心裡和被貓爪似的難受,只好跟着於誠到了吃飯的地方,坐下點好單,她才問道,“到底是爲什麼?”
“你不是不想知道了嗎?”於誠笑了笑。
“你要麼就不說,話說了一半算什麼?怎麼說你把我們的研究成果賣給別人公司,我至少有知情權吧?我沒問你要錢,現在只是想聽聽理由,時光境遷,我也不可能再追究了啊!”簡溪說道。
“你問我要錢我倒是能給。”於誠笑了出來,當時看來是筆天文數字的十萬塊錢,如今看來只是九牛一毛罷了,當時的做法的確欠妥,換到此時此刻,於誠自己也不贊成當年自己的做法,“當時有個女生來找我……”
“她懷了你的孩子,需要一筆墮胎費?”簡溪挑眉問道,“就是懷了耶穌也要不了這麼多錢吧?”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於誠嚴肅的看着簡溪反問道。
簡溪下意識的吐了吐舌頭,做了個“您請”的動作,看着於誠繼續說下去,於誠喝了口水,掩飾住自己的尷尬情緒,解釋這種事兒對他來說也許是生命力的頭一遭,沒有想好要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使用怎樣的語氣才合適?
“這個女孩是我的初中同學,她哥哥是我高中同學,來找我也是偶爾遇見。我問起她哥哥的情況,她和我說她哥哥生病住院,病的不輕。”於誠說道,“這個女孩家裡什麼情況我很清楚,他們需要錢,我家裡什麼情況你也清楚,我只好賣了我們準備參賽的作品。”
“所以……”簡溪不得不裝出對這個故事有興趣的樣子,漫不經心的問道,“得了什麼病?”
“白血病。”於誠苦笑一聲的說道。
簡溪頓了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可能是這兩年這類型的電視劇太多,這件事情聽起來竟沒有讓人覺得有多無可奈何,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這件事情你只要和我們說一聲,哪怕是我們捐錢再或者我們說商量一下,把作品賣出去,都可以的啊!誰也不會看着一條人命不管,你就這麼一聲不響的用這種方式、拿這筆錢去幫別人,我……”她說着頓了頓,擺了擺手,“我真的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可能在你心裡你對自己的定位是,你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不需要其他人幫忙。OK!這個解釋我接受了,這一頁就翻篇吧!”
“一直以來,林依雪都是個千金小姐,不管是上小學,還是上高中。”於誠的話鋒一轉叫簡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幾乎插不上話,只能任憑於誠說下去。
“林依雪的性格有些怪,不太喜歡和人打交道,老師和同學一度懷疑她有自閉症。從上初中開始,她就不和班上的同學來往。這些都是因爲她小的時候被人綁架過,心裡有陰影,所以多少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有過被迫害妄想症。她和這個女孩之間有些誤會,兩個人在上初中的時候水火不容,”於誠說道,“但是世事難料,她上高中之後和這個女孩的哥哥戀愛了。”
“所以……”簡溪沒有想到這個故事還兜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你不讓我把這件事情告訴林依雪,就是擔心她問起你?”
“嗯!”於誠點了點頭,“後來這個女孩三番四次的和林依雪之間起爭執,再加上們不當戶不對、上高中時候玩玩而已的談戀愛的心態,導致了後來這場戀愛的無疾而終。”
“嗯,看的出來。”簡溪點了點頭,不知爲何,對這個故事心中竟然有些抗拒。
於誠再次張了張嘴,看着簡溪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好像是把該解釋的都解釋完了,可是這個故事完全沒有打動人的地方,沒有聲淚俱下的哭點、沒有令人心酸的虐點……但是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好的解釋了,也只好對簡溪報以尷尬的微笑,“如果事情放在此時此刻,我可能會處理的更好一些,只是當時……我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嗯,那後來呢?”簡溪問道。
“後來?”於誠想了想說道,“男生的病情穩定又反覆,後來再次轉院,之後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人家姑娘還錢?”簡溪看着於誠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如果只是同學關係,她真的很難想象這世上有人能幫人幫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