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輝和孫文濤走了一個面對面,孫文濤從總裁辦公室出來,陳輝正好進去,兩人虛與委蛇的打了聲招呼,實則是誰也瞧不上誰。
孫文濤看不上陳輝那副呆板的技術人員的樣子,釘是釘鉚是鉚從來就是不肯越界一步。
而陳輝看不上孫文濤紈絝子弟的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要說他們孫家的家產是父母賺回來的,你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也罷了。都是自己的堂哥辛辛苦苦創業所得,卻把這份家業當做了理所當然的成果享用,陳輝覺得有些不值。
不單單是爲孫文宇不值,最重要的是他也爲自己的奮鬥不值。陳輝算是Creation的元老級人物,之所以他是總工,而孫文宇是總裁,只是兩個人的分工不同罷了。在這方面,陳輝追求的不多,可說是個難能可貴的清心寡慾的人。
所以他和孫文宇的組合才能如此穩定的持續下去,不會因爲利益問題產生分歧,最後導致合夥人的拆夥。不過Creation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合夥人的拆夥,和所有的故事發展脈絡一樣,共貧窮打天下的良將易得,共富貴坐天下的百官難尋。
“有事兒?”孫文宇掃了一眼進門的陳輝問道。
“宋陽怎麼樣了?”陳輝問道。
“搶救過來了,”孫文宇長嘆一口氣,“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
“那就好,”陳輝舒了口氣,“還好發現的及時。”
孫文宇點了點頭,沒說話,阿姨每天都在家裡打掃衛生,宋陽是吃的安眠藥自殺,不被及時發現才奇怪呢!臨睡前,藥片在臥室裡扔的到處都是,阿姨準備給宋陽送牛奶,一進屋子就看見了滿地狼藉的場面,立刻打電話叫了救護車。然後就是通知孫文宇,去了醫院,醫生說現在的安眠藥吃不死人,洗個胃就行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宋陽這次到底是以命相搏了,孫文宇也不敢再逼她,只能順着她的意思來。從死亡的陰影中全身而退的宋陽看着孫文宇,沉默不語,讓人揣測不透這個女人到底還想做什麼?
“簡溪請了病假,昨天看着還好好的。”陳輝說道。
“我知道了。”孫文宇點了點頭,從陳輝的手裡接過假條簽了字,“拿去人力報備一下吧。”
“你不擔心她?”陳輝問道。
“昨天晚上我來公司的時候見到她了。”孫文宇說道。
“她又加班了?”陳輝無奈的笑了笑。
“隨她吧,大概已經習慣了。”孫文宇搖了搖頭,想起簡溪看見自己那一剎那的心虛,他覺得不能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在別人的頭上,只要簡溪喜歡,愛加班也隨她去吧,“我給她說了宋陽自殺的事情。”
“所以……”陳輝頓了頓,“是因爲這個原因纔不想來公司的?”
“隨時準備解除聘用合同的事情吧,你做好準備,簡溪一旦離職她的工作必須有人要接手。”孫文宇吩咐道。
“你不想留人?”陳輝問道。
“事情鬧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想已經不重要了。”孫文宇長嘆了口氣,“這件事情也是我欠考慮,沒處理好,否則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陳輝說道。
“我沒事兒,”孫文宇苦澀的笑了一聲,“對了,孫文濤之後在行政那邊上班,幫我留意着點,有什麼消息就儘快和我說。”
“他來上班?”陳輝驚訝的反問道,“他來湊什麼熱鬧?”
“宋陽的事情他知道了,說是要來幫我,想想算了,我大伯也就這麼一個兒子,在我這裡我能看着,總比成天在外面混着要好。”孫文宇說道,自己也清楚自己這個弟弟有幾斤幾兩,說泡妞就是一等一的好手,做點正事兒,連臺面都上不了。
“我知道了,得通知全公司的女人全面戒備。”陳輝開玩笑似的說道。
孫文宇也笑了出來,“沒什麼事兒我先去醫院了,宋陽那邊只有阿姨在照顧,我不太放心。”
“你去吧,有事兒我通知你。”陳輝說道。
孫文宇點了點頭,起身拿了衣服就朝着醫院趕了過去,阿姨正在照顧宋陽吃飯,早晨做了一些流質食物,完全沒有什麼味道,只能是墊個肚子。孫文宇走進去,看着阿姨說道,“我來吧,你先回去休息吧。”
阿姨陪護了一整晚,這會兒也有些困頓了,打了聲招呼想走,宋陽抓住了她的衣服,“這裡有陳媽照顧我就行了,你還要忙公司的事情你回去吧!”她的眼神有些躲躲閃閃,顯然是很害怕和孫文宇的單獨相處。
“陳媽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沒問題。”孫文宇看着陳媽說道。
“哦!”陳媽點了點頭,拍了拍宋陽的手,眼神中的意思就是夫妻嘛,牀頭吵架牀尾和,哪裡來的隔夜仇?她給兩個人留下了空間,走出病房的時候還不忘關上房門。
“吃吧。”孫文宇的手裡端着瓷碗,舀着白粥遞到了宋陽的嘴邊,宋陽有種自己在等待着被宣判死亡的感覺,只要孫文宇一刻不發火,她就一刻不能安心,孫文宇餵了兩口,宋陽就立刻推說自己飽了,不想再吃了。
孫文宇把碗放下,拿去衛生間都洗乾淨裝進袋子裡,坐在宋陽的牀邊問道,“你還需要什麼,我幫你準備。”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你沒什麼事兒就回公司吧。”宋陽說道。
“那你睡吧,我坐在這裡看會資料。”孫文宇說罷把包裡的平板電腦拿出來,開始上網瀏覽一些文件,宋陽用被子把頭矇住,幾分鐘之後就憋悶的不行,她又鑽了出來,看着孫文宇問道,“孫文宇,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話該我問你吧?”孫文宇把目光從平板電腦上挪到了宋陽的臉上,“就這麼不想和我離婚?你不是結婚的第一天起就把離婚協議寫好了嗎?你簽了字,那張紙還在我的手裡,我一直沒有提這件事不是我忘了,是我不想用幾年前你一時意氣寫的東西來制衡這次的決定。”
宋陽的眼淚流了下來,她伸出手抹掉了,緊緊的抿着嘴脣不說話。
“這次你利用簡溪和我炒作,人氣是回升了。可是說句難聽的,作爲一個藝人,你的歲數、你的資歷已經註定了你是強弩之末。很快人們會忘了這個緋聞,然後各自去關心各自喜歡的偶像明星。”孫文宇把手裡的平板放到一邊,看着宋陽,“你脾氣不算好,人又有點單純、好騙,演技勉強過得去也算不上爐火純青,演藝圈這一行,你繼續混下去遲早要吃虧的。”
宋陽的胸膛起伏,面色很難看,“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品頭論足!我死也要死在這一行,我是利用了你,也讓你幫了我不少,可是我用我自己一生的幸福——這場婚姻幫你撒了一個謊,難道你覺得是我欠了你的嗎?”
孫文宇握住宋陽的手,把她白皙的手捏在自己的手裡,坐在牀單上看着她,“爺爺病危通知書的事情我知道了,暫時我不會逼你離婚的,過兩天長假我們去看看他。”
宋陽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來,把頭靠在了孫文宇的胳膊上,“我爸媽死得早,從小我就是跟着爺爺長大的,他最大的心願就是看着我嫁給你,我沒有辦法了。醫生說,他最多還有半年,半年之後我答應你,和你離婚,這半年我不奢求你對我怎麼樣,至少不要剝奪我這個妻子的頭銜行嗎?”
孫文宇拍了拍宋陽的頭,“好好養病。”
下午陳媽過來接班,孫文宇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了。”
宋陽拉了一把孫文宇,“你別來了,這麼來回奔波身體會受不了的。”她嬌嗔的聲音裡似乎真的慢慢都是關懷,“我再過兩天就出院了,只是吃了點藥,現在清醒了,不會再做傻事了,放心吧。”
孫文宇點了點頭,“有事兒打給我。”
“你……能不能搬回來住?”宋陽猶豫了再三還是說出了口。
“嗯。”孫文宇應了一聲就拉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看着他出門的身影,宋陽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得意的微笑,“我的演技差?要是現在就離婚,等半年後你身價漲了,我多吃虧啊!”她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孫文宇的公司會在半年後上市,一旦上市,孫文宇的身價只怕不是現在能估量的。
宋陽死死抓住這場婚姻不放手,一方面自然是爲了代言,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錢,她自己也知道在演藝圈混跡,早就是強弩之末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年輕的時候眼高於頂,當紅的那幾年沒有把別人放在眼裡,現在虎落平陽也只好被犬欺了。
她不能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爲此,她連肚子裡的孩子都能犧牲,已經豁出去至此了,再多拉幾個人下水也無所謂。連自己爺爺的病危通知書都來的這麼挑時候,宋陽覺得這次是老天在幫着自己。
……
孫文宇回公司準備查閱一下今天的報備的事情,他往樓上走,正好遇見從電梯裡急匆匆出來的蔡芬芬,她跑的太急沒剎住車,和孫文宇撞了個滿懷,也顧不上太多拉住他的胳膊喘着粗氣就說道,“簡溪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