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被架出屋子的張嬤嬤掙扎了多次沒能掙脫開青杏和小福的挾制,便暫時停了掙扎,喘着氣,怒聲咒罵起來:“你們兩個不要臉的小賤人,浪蹄子,豬狗不如的東西,識相的話就立刻把我放了,要不然以後有你們好看的……”
青杏和小福充耳不聞,完全不把她嘴上的威脅放在心上,繼續架着她穿過院子,往倒座下人們住的地方走。
見他們無動於衷,張嬤嬤羞惱的狠狠咬牙,曾幾何時,她跟在夫人身邊,雖然不能說是呼風喚雨,但是在偌大的侯府裡,哪個下人不都要看她的臉色,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竟然被兩個小賤婢如此對待,實在可恨。她尚且如此,夫人的處境可想而知,還是小少爺。都說母憑子貴,子又何嘗不憑母貴,若是夫人不在了,小少爺該怎麼辦?那可是夫人的命根子啊。
她猛然一轉眸,睚眥崩裂狠狠瞪向青杏:“賤婢,別以爲有侯爺給你們撐腰就萬事大吉了。若夫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別說你們那個無法無天的主子,就是你們也休想有好日子了。到時候,連侯爺也保不了你們,識相的,就馬上放開我……”
青杏冷冷瞥了她一眼,依舊不以爲然。她既然來了就是要跟她家姑娘共進退的,別說,姑娘絕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種傷人不討好的事,就是當真做了,要死,她也要跟着姑娘琬。
可一旁的小福卻是一嚇,腳下原本輕快的步子一滯,臉色微白。她如今敢如此大膽,憑恃的就是姨娘身後的侯爺。若是姨娘真做出什麼連侯爺也保不了的事怎麼辦?她還沒、活夠呢,不想死。
青杏見她突然停下步子,奇怪的看過去:“怎麼啦,小福?”
小福憂心忡忡望過去:“青杏姐……姨娘不會真的……藤”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青杏一聽不好,面色一沉,怒道,“你跟在姑娘身邊也有一段時日了,難道連她的性子都還摸透?她會是那等罔顧他人性命的心狠手辣之人?”
小福一想也是,心頭一鬆,面上的憂色卻不減,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正房,有些不放心道:“姨娘一個人在裡頭沒事的吧?早知道該把小喜一起捎來的。”
“先把這老貨送去屋裡關起來再說吧。”青杏道。
小福點點頭,正欲擡腳繼續往前走,就在這時,歇夠了的張嬤嬤稍稍恢復了些許氣力,忽的一個猛掙,將一條胳膊從小福手裡抽了回來,然後低頭一頂,將小福頂倒在一旁“哎呦”叫着直呼疼。
“小福……”青杏纔剛驚呼一聲,轉眼就看到張嬤嬤揚手一巴掌狠狠向她扇了過來。她心下一沉,倉皇矮身避開了。
“賤婢……”張嬤嬤見一次不成,反手又一巴掌扇過來。
猛然想起方纔文采菁那一腳,青杏微微眯起眼,瞅準剛纔文采菁下腳的地方,又一腳狠狠踢“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了過去。
疼痛才稍有些緩解的患處突然又捱了一腳,張嬤嬤慘叫一聲,抱着腿倒在地上慘叫了起來,還不小心磕到了頭,把頭磕破了,掛上一滴血來,看着倒是有些慘兮兮的。
青杏卻並未因此而心軟,未免她趁機跑回去,身子一矮,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上,然後才稍稍鬆了口氣,擔心的看向一旁坐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心口的小福,問:“怎麼樣,小福,你沒事吧?”
“疼……”小福皺眉說。
青杏心頭一緊,道:“你先坐着別動,待會兒回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嗯……”小福揉着心口,不說話了。
不遠處,倒座的下人房處有幾個人在探頭探腦,是院裡的粗使丫鬟和婆子。自打這裡接二連三的出事後,在方佩芸屋裡伺候的丫鬟幾乎都沒了,只剩了張嬤嬤一個,因此,如今出事,竟是連個幫手都沒有。
乍然看到下人房那邊有人看過來,張嬤嬤立刻大叫了起來:“你們幾個還傻站着做什麼?還不趕快過來幫忙……”
幾個丫鬟婆子遲疑的看看張嬤嬤,再看看一臉狠厲的青杏,一時踟躕不知道該怎麼辦?論理,他們是方佩芸的人,自然是要幫着張嬤嬤的,可想到方佩芸失勢,想到文姨娘得寵,他們就遲疑了,貌似哪個都得罪不起……
張嬤嬤一看就知道他們在遲疑什麼,頓時氣的面色青白:“別忘了你們如今是在哪裡當差,不想活了是不是?”
曾經文姨娘那邊那個小丫鬟在這院中被杖斃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那幾個丫鬟婆子嚇的渾身一哆嗦,很快從屋子裡頭跑出來,衝過來幫忙。
青杏坐在張嬤嬤身上,皺眉看着那些張揚舞爪撲過來的丫鬟婆子,正琢磨着該怎麼對付的時候,忽然聽到從院門口傳來某人帶着絲絲怒意的低沉嗓音:“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一聽到這個聲音,青杏心頭立時一鬆,很快站起身,向着站在院門口的那人釋然行了禮,脣畔浮起一抹安然的笑意。太好了,侯爺回來了。
來的正是諶瀚,似是回來的匆忙,官服還未換下,依舊是蟒袍玉帶。
張嬤嬤看到諶瀚,立刻爬起來,嚎了起來,眼淚鼻涕流了一大把:“侯爺,您、可算回來了,救命啊,他們要殺人啦?夫人……快救救夫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諶瀚面色一凜,眉頭一緊,沉聲問着,眸光微轉,落“聽潮閣”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在了青杏的身上,然後再看看一旁坐着的小福,兩道濃眉瞬間擰的更緊了,問青杏:“你家姑娘呢?”
“姑娘正在裡頭陪親家夫人和兩位姨小姐。”青杏脆生生說。
諶瀚愕然。在裡頭陪親家夫人和兩位姨小姐?她什麼時候來這興致了?莫名的,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劉嬤嬤也在裡頭陪着?”沉吟片刻,他問。
“劉嬤嬤的腿腳還沒好利索,今個兒沒跟出來。”青杏回答說。
“就她一個人在裡頭?”諶瀚才舒展開來沒多久的眉又擠做堆了。
“嗯……”青杏點點頭。諶瀚立刻擡腳就往裡走,經過張嬤嬤身旁時,卻被張嬤嬤一把抱住了腿。
“侯爺,求您,快救救夫人,快救救夫人。”張嬤嬤抱着諶瀚的腿,痛哭流涕說。
“夫人又怎麼啦?”諶瀚低頭看着她,眉頭緊鎖着問。
“夫人發病了,可是文姨娘卻在一旁攔着不肯讓夫人服藥,她要害死夫人,求侯爺救救夫人,救救夫人……”張嬤嬤哭訴說。
“什麼?”諶瀚一詫,將信將疑,詢問的看向青杏。
青杏忙搖頭否認:“不是的,侯爺,姑娘沒有要害死夫人,姑娘見夫人發病,是要伺候夫人服藥,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胡說。”張嬤嬤狠狠咬牙看着青杏,反駁說,“若夫人真要伺候夫人服藥,又何必讓你們把我這個老婆子架出來,分明是心裡有鬼。”
“親家夫人和兩位姨小姐可還在裡頭,”青杏冷冷看着她,說,“既然要避人耳目做什麼事,又怎麼會單單把你趕出來。”說着,她正色看向諶瀚,道,“侯爺,是張嬤嬤怨恨姑娘不小心踢了她一腳,誣陷我們姑娘,她甚至還罵我們姑娘是小賤人。”
“小賤人?”諶瀚冷颼颼的目光落在張嬤嬤身上,面沉如炭。
張嬤嬤嚇的渾身一哆嗦,心中暗暗後悔,不該一時性急,口不擇言。
“沒、沒有,我……奴婢沒有……”她想狡辯,可那聲音怎麼聽着都有些底氣不足,“侯爺明察,是、是這丫頭誣陷奴婢。是、是姨娘,夫、夫人正在歇息,她非要進去叨擾,奴婢阻攔,她還狠狠踢了奴婢一腳,把奴婢的腿都踢斷了,不是不小心,她、她是故意的……可憐的夫人,如、如今身邊就奴婢一個人在伺候了,以、以後可怎麼辦吶。”
青杏不服氣:“你的腿哪有斷,剛剛分明還走的很利索呢。”
張嬤嬤反駁:“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的腿沒斷?”說完,一扭頭看向諶瀚,一副哀慼戚的模樣,“求侯爺爲夫人、爲奴婢做主……”
“你說你的腿斷了?”諶瀚低頭看着張嬤嬤的兩隻腳問。
“是……”張嬤嬤繼續癱倒在地,故作艱難的動了動。
“哪一條腿?”諶瀚問。
“這一條。”張嬤嬤擡手指了指,手指頭還沒收回去呢,諶瀚忽然擡腳一腳狠狠踩在了剛纔張嬤嬤指的那條腿上,只聽“咔嚓”一聲,就見張嬤嬤的腿明顯的變了形。
“啊……”張嬤嬤吃疼的慘叫一聲,那淒厲的聲音響徹天空,讓人聽了心裡頭發虛。
周圍的丫鬟婆子都傻了,包括青杏在內,只諶瀚一臉淡然,點點頭,“嗯”了一聲:“確實斷了。”說着,他轉眼看向一旁傻在那裡的粗使丫鬟婆子,吩咐:“把人擡進去,馬上去找大夫。”
那些丫鬟婆子哪還敢遲疑,少見的果斷利索,將面色慘白,已疼的暈死過去的張嬤嬤搬進了屋裡,然後去請大夫。
“我們進去。”諶瀚說着,很快大踏步往正房走。
青杏一見,立刻過去扶起了小福:“怎麼樣,心口還疼嗎?”
“休息了一會兒已經好多w百度搜索“海天中文”看最|新章節了。”小福說。
“那我們趕快進去看看吧。”青杏說,心裡頭同時忍不住爲文采菁擔心,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屋裡有沒有事。
小福點頭應了一聲,很快跟青杏一塊兒緊跟在諶瀚後頭,重返了回去。
正房內室裡,文采菁剛餵了方佩芸服了藥,正強逼着她喝水。
魏氏站在一旁,着急忙慌的想要將杯子搶到自己手裡,可幾次三番都失敗了,她只得在一旁緊盯着,以免某人不懷好意的在茶水裡下毒手。
他們都聽到了張嬤嬤那撕心裂肺的痛呼聲,俱是一驚。
方佩芸原本就不大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這個、這個聲音是張嬤嬤……”
魏氏也是一臉驚慌:“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出什麼事了?”
那兩位小美人兒面色俱是煞白。
文采菁則是一臉詫異,眉頭微擰。那兩丫頭在外頭做什麼呢?雖然她很想,但是並沒讓他們折磨那個老刁奴啊。
“你、你讓你那兩個丫頭對我的嬤嬤做了什麼?”方佩芸再度將怨恨的目光投向文采菁。
文采菁有些無辜,也有些無奈:“夫人你誤會了吧,我一直都在這裡,也不曾吩咐過他們做什麼,剛纔你也看到、聽到的。”
“那張嬤嬤爲什麼會叫的這麼悽慘?”方佩芸怒聲質問。
文采菁無奈的一聳肩:“這我怎麼知道……”
然後,諶瀚就走了進來,第一眼看到文采菁捧着個茶杯站在牀邊,彷彿在此後方佩芸喝水似的,脣邊不自覺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淡淡笑意。難怪張嬤嬤會那麼認定了,就連他看着,也覺着挺像黃鼠狼給你拜年。接着,一轉頭,他就看到了桌旁並肩而立的那對姐妹花,有一剎那失神,眼底很快劃過一道驚豔的光芒,雖然轉瞬即逝了,但是很不巧的讓屋子裡頭所有的女子逮了個正着。
方佩芸和魏氏心中暗喜,同時也鬆了口氣。只要他感興趣,那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不過相比方佩芸,魏氏的歡喜卻要更盛幾分。一個女兒留在安平侯府,然後靠着安平侯府,將另一個女兒送進宮裡去,他們家就是皇親國戚了,若是再生個兒子,以後登上那……她怕是做夢都會笑醒的。
那兩個小美人兒一個滿心歡喜,滿臉嬌羞,另一個卻是截然相反的,臉上雖也有笑意,卻是澀澀的,看着很牽強。
文采菁這會兒心情很不爽,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一看見美人就挪不開眼。不知道孃親給她的嫁妝裡有沒有壓箱底的剪子。
諶瀚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文采菁,卻見她冷冷瞪了他一眼後,似是氣鼓鼓的別開了眼。
他頓時一怔。她生氣了……可是爲什麼?他纔剛進門,沒氣她沒惹她的……
不待他想出個所以然來,魏氏已笑盈盈的應了過去:“侯爺回來啦,今個兒怎麼這麼早?不是說還要一個時辰才下衙的嗎?”諶瀚拱手揖了揖,叫了一聲“岳母”,然後道:“今個兒正好沒什麼事,又聽聞岳母千里迢迢趕來的,就提早些回來了。”說着,便隨口問候了兩句:“一路可還順利?岳父如今可還好……”
“好、好、好,都好,都好……”魏氏笑着連連應聲,然後便迫不及待的將她那兩個國色天香的女兒叫到了身旁:“還有,錦兒和琳兒也一起來了,你們以前見過的。錦兒,琳兒,你們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過來見過姐夫……”
兩個小美人兒娉娉婷婷走了過去,釋然一福:“錦兒(琳兒)見過姐夫……”
文采菁這時才分清楚,原來嬌媚的那個叫錦兒,似是對諶瀚興趣頗濃的樣子,言笑晏晏間總是不住向他拋媚眼,還不停姐夫長姐夫短的,嬌美的那個叫琳兒,則有些興趣乏乏,臉上的笑意始終是淡淡的。
懶得看他們膩歪的模樣,眼見着青杏和小福跟着諶瀚一起進來了,她便悄悄走到了一邊,與他們竊竊私語,問起了剛纔那聲慘叫是怎麼回事?
“是侯爺踩斷了張嬤嬤的腿。”青杏小聲說。
文采菁聽着一驚:“什麼?他踩斷了張嬤嬤的腿?爲什麼?”
青杏樂呵呵的說:“姑娘這都看不出來,侯爺這是在爲姑娘解氣呢,誰讓她誣陷姑娘說腿被姑娘踩斷了,活該……”說着,還曖昧的笑着湊到她耳邊,小聲嘟噥了一句:“依奴婢看,侯爺是愛慘姑娘了……”
文采菁不屑的哼了一聲:“那怕是已經成爲過去了,如今他呀……”迷戀上別人。
一邊說着,她一邊瞪向諶瀚,卻不期然撞上了諶瀚望過來的火辣辣的目光,一副很迫不及待的模樣。
文采菁臉唰微微一紅,後半句話卡在了喉嚨口吐不出來,似是受到了感染,心底深處突地燃起一團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