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鈞和吳老太醫到趙府的時候,陰了幾天不見太陽,月亮的天上,居然又飄揚起了雪花。於鈞在門前跺了跺腳,看了看天自語道:“看耒這場雪也小不了。”
上一場雪,妹妹被人算計了兩塊冰,雖然沒有出什麼事兒,但這種事情卻難保下一次也能躲得過;現如今第一場雪還沒有融化呢,今年冬天的第二場雪居然又到了,不知道這場雪會掩蓋住什麼樣的惡毒;於鈞又擡頭看了一下天,伸手相讓吳老太醫:“您老人家屋裡請。”
吳老太醫給老太太請過了脈以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起身讓幹鉤叫了趙一鳴,三個人到小書房談了好一會兒————有好些話,是不便人前說得;吳老太醫談完後又回到老太太的屋裡,卻把老太爺自屋中請了出去,只留下了趙一鳴相陪。
吳老太醫和趙一鳴在屋裡呆了好久,老太爺在外屋是坐立難安:他真擔心老妻挺不住了。後耒屋中還隱約傳出了老太太的怒喝和哭泣。老太太就是怒了,以她現在的身體,喝也喝不大聲兒;老太爺嚇了一跳,就想直奔進屋,卻被早等在那裡的趙一鳴給攔了回來:“父親,母親的病是不是能大好,全看吳老太醫了,您忍一下好不好7”
老太爺急得想跳腳:“你母親怎麼了?我怎麼聽到似乎哭了,在罵人似的。”
趙一鳴只是看着老太爺的眼睛說道:“父親,母親沒有事兒;母親交給我吧,吳老太醫一定能醫好母親的,您不必擔心的;我是母親的兒子。”最後一句話,趙一鳴幾乎是一字一句說出來的。老太爺看着兒子,最終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坐了下去:也許自己真得老了吧。
又過了好一會兒,吳老太醫和趙一鳴纔出來;言梅幾個丫頭立時便進屋去伺候老太太了。老太爺匆匆同吳老太醫見禮,詢問老太太的病情。
吳老太醫一笑道:已經無妨了,不過卻要好好調養一番。”說完便寫了兩張方子出來。他並沒有開出讓趙家人感覺出奇的方子,只是開了兩個極爲尋常的調養身體的方子,然後便告辭回府了。
趙一鳴是千恩萬謝,對幹家中老母病重不能款待吳老太醫,讓趙一鳴非常的過意不去;他特意用老太爺的車子,又拜託了挈兄於鉤相送,這纔回轉了上房。
老太爺雖然非常懷疑吳老太醫開得方子,可是趙一鳴卻是十分有信心的樣子,他也就沒有開說什麼一一有希望總是好的。
而老太爺進屋看到老太太后立時便相信了吳老太醫,他幾乎想追上去好好謝謝人家吳老太醫:老太太雖然還很虛弱,可是她的眼睛已經有了光采,不再是渾渾渾噩噩的,雖然看上去好像哭過的樣子,眼睛紅紅的。
老太爺沒有追上去,卻也在心裡大大的感謝了一番吳老太醫;趙家一家人都把吳老太醫奉爲了神醫。
紅裳後來也問過趙一鳴,吳老太醫和同老太太在屋裡做了什麼;趙一鳴只道:“吳老太醫開解了一番老太太。”紅裳聽得大奇:“如何開解的?”不說其他人,就是她與金氏二人,也沒有少開解了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卻只聽不說;每次都是她們說了半天口乾舌燥,老太太什麼反應也沒有。
趙一鳴只笑不語,紅裳問的急了,他便以其它的事情混之;反正他就是不說。紅裳就算好奇的要死,也沒有辦法:趙一鳴這一次是打定了主意,不論紅裳如何的軟硬兼施,他就是不說一——他同老太太、吳老太醫三人約完了,誰也不會再提起那件事兒;爲人要言而有信。
紅裳最終只能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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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轉;按吳老太醫的吩咐,老太太頭三天只能小米粥果腹,什麼也不用加,只要用小米熬成粘粘的粥就可以了。
老太太當天晚上服藥時並沒有嘔吐,服藥半個時辰後,又吃了多半碗的小米粥;把老太爺高興的什麼似的,揹着人還忍不住掉了兩滴淚:這次卻是高興的。
次日,老太太看上去臉色已經不那麼難看,服藥與用粥都很好:那粥更是用了整整一碗。魏太姨娘探望過老太太后,也是一臉的高興,嘴裡念着佛感謝着上天回房了。香草奉了茶給魏太姨娘。魏太姨娘接了茶以後並沒有吃,只是用手握着、死死的握着,以至於手指因爲太過用力而有些白了。
香草還是在一旁立着不動、不言,似乎她主子的心惜同她無關一樣:她從來不勸解魏太姨娘。
魏太姨娘過了好久才鬆開了手,杯中的茶已經涼了,她把茶盞輕輕的放回了桌上:“換一盞茶吧。”聲音也是平閏淡淡的,聽不出有什麼情緒耒。香草答應着出去了:她根本就不擔心魏太姨娘手中的杯子,因爲自她跟了魏太姨娘後,魏太姨娘總共只摔過一次東西,自那以後,她沒有再摔破過自己的任何一點兒東西。不過香草知道,魏太姨娘現在,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旁人不知道,可是香草知道:前幾日,魏太姨娘請老太爺過來用飯說話,當然不是無緣無故,也不是爲了開解老太爺,更不會只另了討老太爺的歡心;就像魏太姨娘天天去探老太太的病惜,也不是白做樣子給人看的一一她自然是有她的深意。但是!
香草取了茶回來,在魏太姨娘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怒火,她知道自己家的主子真得惱了。香草把茶遞給1魏太姨娘,還是沒有說話:她的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喜歡做得事情是思索:想一想事情哪裡出錯了,想一想應該如何補救,並且日後不會再犯第二次相同的錯誤;所以,這種時候,香草只要保持安靜就是對主子最大的支持。魏太姨娘接了茶,輕輕一嘆:“香草,你說對了。那邊兒不想個法子絆住她,我們想做什麼事兒也做不成的。只是這一次,實在是太讓人受惱了!”雖然她心中有着十二分的怒火,語聲卻還是那麼平平的,沒有明顯的起伏。
香草也輕輕一嘆:“就差一點兒了,真是太可惜了!我們等了這麼多年,纔等到這麼好的機會;如果老太太.....,根本不會讓人懷疑到我們一點兒;所有的人只會怪那兩個新太姨娘太過狐媚,會怪老太爺太過薄情,而兩個新太姨娘也會被打出去,爲一箭可不只是雙鵰呵,居然就這樣被那人給破壞掉了。”
魏太姨娘一時間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才輕輕的道:“她太閒了些啊。”
香草點頭:“是要找些事情給她做纔可以。嗯,大姑娘那裡奴婢應該再多走動一下才好。”
魏太姨娘點了點頭,主僕沒有再說話。
老太太吃了三日的小米粥精神已經大好,慢慢的同紅裳和金氏能話些家常了,甚至偶而還會同金氏玩笑兩句嚴——老太太大病了一場,金氏同老太太的婆媳關係居然神奇般的變好了。金氏和老太太應了一句俗話:人心總是肉做的。
到11四日的時候,老太太總算可以用些其它的飯菜,雖然還是以粥湯爲主,不過總處見到了一些菜色;老太太這一次真得用得東西不少;還是紅裳和金氏最後不敢讓老太太再多用了:久病者不可以暴食。
老太太到了第五日用飯已經極正常了,甚至還能倚在牀上坐上——兩個時辰同紅裳或是金氏說笑;趙府上上下下的人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而蓮、琴兩位姨娘聽說老太太已經完全沒有性命之憂後,她們更是合什對着上天恭恭敬敬的叩了九個頭:如果老太太有個萬一,她們是絕不可能被留在趙府中的。紅裳來時看到蓮、琴兩位正在屋外虔誠人拜謝上天,便立在一旁等她們。
紅裳的身後跟着幾個人牙子:這些1j子一忙,根本沒有來得及給兩位姨娘“尋奶孃”。
蓮、琴二位姨娘拜完後纔看到紅裳,急急請了紅裳到屋裡去:“雪還在下,有什麼事兒值得您這樣的天兒出來?就算有事兒,您打人喚我們過去也就是了。”蓮、琴二位原本膽子就不大,現在更加小了:萬一太太來時或是回去的路上有了意外,不也是因自己之故?就此被人趕了出去也並不稀奇。
紅裳一笑向屋內走去:“老太太病了這麼久,倒底真是有福的人,現如今老太太的身子已經見好一一不日也就大好了,我才得了一點兒空閒;而老太爺現在卻離不得老太太身邊兒,可是他又牽掛着兩位姨娘,所以讓我來看看兩位姨娘,可有什麼短缺。”
蓮、琴二位姨娘還真沒有什麼短缺,雖然老太太病到的那幾日,她們很受了些苦:丫頭婆子們哪還有人理會她們?不過現如今滿院子的人不叫也有人在身邊殷勤的照顧着,飯菜什麼的更是沒有一點兒差錯一一她們認爲是老太爺了話。不過她們還真想錯了。
老太太有了精神以後,趁金氏不在的時候,同紅裳商議了不短的時間,便打人叫了兩位姨娘院子軍管事兒的丫頭婆子到房裡;老太太盯囑丫頭婆子一定要好好伺候兩位姨娘,半兒也怠慢不得,並且把兩位姨娘的飯菜份例升成了和老太太一樣的,銀子自然也是記到了老太太的帳上;最後,老太太還對對丫頭婆子們道,如果太姨娘們有個萬一,就讓一院子的丫頭婆子去地下伺候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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