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被鬆了嘴中的堵布,開始不停的給宛清磕起頭來。
“奶奶饒命,奶奶饒命……婢子全說,全說……”
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說道。
“便是全說,倒是說了罷。”
見她驚恐的瞪大眼來。
“婢子是當初聽了柳姨娘的指使,買通了這守門的婆子,讓她出去找了個男人跟着工匠混進府來的,當時這守門的吳婆子說了,她有個外戚侄兒,倒是不務正業得緊,是以讓當時的柳姨娘放心,這事保她辦妥的……”
不待她說完,宛清着了粗使婆子堵了她的嘴來,看向那打得已是進氣多出氣少的婆子。
“可是她說的這樣?”
婆子擡眼看了上首一眼。又重新閉眼點了點頭。
“嘖嘖……不說實話。”
“打死!”
把茶盞“碰”的一下放在了高几之上。轉頭看向春娘笑道。
“這人啊,有不怕死的。既是不怕死,留着也是無用。從前本奶奶身邊的紅裳便是一個。你說是不?”
卻見她笑轉回首,半低頭的作了恭敬狀。
“婢子不懂世事,倒是費得奶奶講解了,可是犯了什麼大罪?”
“大罪?”
輕笑搖頭。
“害本奶奶差點失身、失子。你說這算不算是大罪?”
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面不改色的樣子,心下倒是好奇。這般大的陣仗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原身莫明死於她手,也算不得冤枉。
“當真是罪大惡極之人。如此該當仗斃。”
話落見那婆子有些睜大眼的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又快速的低下頭去。耷拉着腦袋在那如死了一般。
“這話說得倒是舒心。”
宛清甩着手中的絹帕,輕笑一聲。
“不過可不能都打死了,這要都死了,主謀可就沒了,雖說也不一定能供出主謀,但看到自已心腹被打死,卻不伸以援手,還真真是寒人心那!”
說罷,揮手。
“把看們的吳婆子直接打死,秋棠留着這口氣,讓她好好看看,她賣命的主子是如何爲了自已,作到冷眼旁觀的!”
她驟冷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慄的打了個擺子。
春娘依舊是乖順樣的半低着頭來,卻在無人看到的眼裡,冰芒峰利無比。
得了令的婆子又一次的加大了力的打了起來。一邊打,宛清一邊嘖嘖出聲。
“也不知這身邊還有多少不爲人知的叛徒,有人團團圍攻於我,偏我就喜歡慢慢拉磨,一個一個磨掉,直到
那個人變爲光桿爲止。”
話落,果見她臉色變了一變,冷了聲道。
“臘梅拉了出來。”
被點名的二等丫頭臘梅,臉白了一下。顫巍巍的走了出來,跪在了院子中間。
“奶奶,婢子,婢了子不知犯了何罪啊!”
說着,便不停的磕起頭來。
宛清冷眼看了看她。輕笑一聲。
“越是不容易起眼的人兒,越是容易得手。怎麼就忘了呢!嘖嘖,今日馬車之禍,卻道是有人加了料的拌在了草料裡面。當真是高手段來的,能逃過了這府中大部分人的眼睛。真真是好身手。”
話落,茶盞快速的飛了出去,卻是見她本能的一躲,茶盞應聲碎成兩瓣。宛清冷眼看了看她。
“真正的臘梅呢?”
慌亂中見露出了馬腳,想要起身逃脫。卻被紅衣一個飛身將她後頸擒住。卻見她巧妙的一個扭身,掙脫開來。兩人開始在院子裡打鬥起來。
一時間,院裡的衆人看得傻了起來,這往日裡一直嬌嬌弱弱不愛出聲的臘梅。何時變成會家子的了?且看她跟紅衣打鬥的情形來看,還是個高手的說。
正當兩人打得難解難分之時,突聽得“碰”的一聲,內室裡的窗戶掉脫下來。內裡一個人影迅速的竄了出來。
一個縱身,在那打得難分難捨的兩人這間,一個推掌,兩人便分了開來,提了‘臘梅’的後頸,商影快速的在她臉上一抹。一張透明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
露出一張嬌好面容,十三四歲樣的女孩,定睛一看卻是跟着紅衣給她的聶成風的畫像有幾分相象。冷冷的扯了下嘴角。
“聶成風失敗了,想不到其妹身手也是不凡。聶家當初滿門抄斬,如今倒還有餘孽。倒是厲害!”
“憑得廢話少說,若不是你爹爹帶領揚州商會,去到明王府狀告。何以我們聶周兩家會落得如此境地?我們兄妹兩這近十年來東躲西藏,靠行乞爲生,便是拜你父親所賜!”
她說得激動不已,看向宛清的眼睛直恨不得吃了她般!還想要開口的爭辯,卻是被提着她的商影,快速的點了她後頸兩下,讓她閉了嘴。
宛清則輕掩了下嘴角,這上輩的誰是誰非,可不是她能置喙的,要知道原身已是死了的,如今她又沒得罪她們。憑什麼就得讓人把自已給弄死了來?
擡眼看了一眼商影,見他也正好看向自已,冷冷的轉過頭去。
“既人犯已經抓到了,便請了爺處置了她罷!哥哥犯謀逆之罪,想來妹妹也是有參與的。”
“你想趕盡殺絕
?”
一直都不曾變過臉色的春娘,這時少有的提了問來。轉眼看向她時。見她眼露冷光。幽深難辯。
挑了挑眉,果然。這是忍不住了?
“她殺我婢女,躲藏於我身邊,今日又做有手腳,想讓我喪命於懸崖。你覺得我有什麼理由不趕盡殺絕?”
見她深了眼眸的看向商影。
“爺,她還是個孩子!”
“臘梅也還是個孩子。”
宛清冷了眼,看向商影之時,眼中再沒有了一點溫度。
“誰人的命不是命?本就是赤條條同來這世,如何就能任人隨意剝奪?”
她這一句話落,震驚了滿院的下人奴僕。
宛清冷笑:“從來人命被逼着分三六九等,被賣爲奴已是天大的委屈,還要任由了主子隨意剝奪生死大權。別人可以不珍惜,可做爲我的婢女我的奴僕,她們跟我一樣,是有同等價值的生命。沒有草芥一說,誰殺了她,便是誰來償!”
擲地有聲的話語落下,滿院子的丫頭婆子俱都跪了下來。
“謝奶奶憐憫,(老奴)婢子願誓死相隨!誓死相隨!……”
連竄的整齊的聲音,劃破重陽這天下午的上空,陽光格外明媚。宛清就那樣定定的看着院中的每一個人,莊嚴的站在抄手遊廊,伸手讓她們起身。
春娘看着她,眼露震驚。這是個可怕的女人,三言兩語便收賣了人心,卻又讓另爲其主的僕人心生了怨念。
轉眼向着院中看去,果見吳婆子和秋棠,都眼露羨慕的看着這院中的其他奴僕,想着她們的主子,高高在上的坐在那裡,卻是並沒有顯露半分的爲她們說過一句好話。
這就是差別,一個主子把僕人當人看,而另一個只是理所應當的認爲,你就該死的爲其賣命。
人最怕的就是比較,哪怕是再忠心的奴僕,有了比較,她也會心生不滿。只因她們是人,不是沒有感情的木頭。
提着人的商影深看了一眼決不妥協的宛清一眼。垂了眼瞼的說道。
“這人我會按你的意思辦。另外,我的請求……”
見他擡眼,宛清轉過眼去。
“我會留她一命。若是她自盡,可就怨不得我了。”
兩人的對話讓其他人一頭霧水,可卻讓春娘白了臉來。看向商影的眼神有着淚光,半響反應不過來。
見他提了那女孩便向着院外走去。再沒看過自已一眼,捏緊手中絹帕,只覺心口沉悶得厲害。春娘緊緊的將手抵在了心口,苦笑的扯了扯嘴角。口中喃喃“敗了。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