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不止
蕭鳳鳴卻不理他的調侃,而是認真的看着他道:“她起疑心了,藥浴怕是不行了。”
白禦寒頓了頓,這才站起身子看向他:“你打算瞞到何時?”
“能瞞一時算一時。”蕭鳳鳴淡淡開口。
“可你明知不可能一直瞞下去!”白禦寒出聲反駁,黑漆的眸子直探入他的心底。誰都知道,水慕兒的病情是沒有解藥的。
面對白禦寒的質問,蕭鳳鳴微微垂了眸子:“在她知道之前,我會想出別的法子!”
“什麼法子?將她送給龍飛塵麼?”
“我絕不會將她送出去!”蕭鳳鳴的面色驟然難看,他死死的盯住白禦寒,“你最好也別打這個主意!”
白禦寒搖了搖頭:“沒用的,不會有別的辦法!”
“即便沒有,我也不可能將她送出去!”
“你—鳳鳴!……”
“你什麼都不用說,把藥給我!”
他語氣決絕,白禦寒無奈,只得將剛剛熬好的藥汁遞給他:“你可想仔細了?”
蕭鳳鳴卻並沒有答話,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徑直端了藥碗出了密室。
室外,西風一連急切的在門口來回踱步,瞧見蕭鳳鳴出來,他急急忙忙的上前道:“主上,行風剛剛服藥突然吐血不止,屬下實在沒了法子……”
“去看看!”蕭鳳鳴沉了臉,令他意外的是,行風居然能在水牢熬過三日,這不得不算是一個奇蹟。只是放他出來之時,他不但落了滿身的傷口,身上中的幾種毒也混合到一處,白禦寒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好不容易配出瞭解藥,只是眼下,他卻又似撐不過去了。
另一處偏殿,一進門便聞得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蕭鳳鳴皺了皺眉漫步踏入,只見行風此刻正靠着牀榻閉着眼睛,瞧見他來立刻掙扎着要下牀,好在被西風按了。只見眼下他瘦得幾乎只剩骨頭,深陷的眼窩,尖細的下巴,蒼白的面容,連裡衣都是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凸現菱角分明的肩膀。
蕭鳳鳴瞧着他身前星星點點的殷紅淡淡啓脣道:“你不必急着求我原諒。”
事實上,自他出牢房開始,蕭鳳鳴便再未曾來看過他。以至於眼下看見他,行風情緒不免有些激動。剛在在出。
“主……主上……”行風啓脣,低沉的聲音似從胸膛傳出,沙啞得厲害,“屬下……知道對不住主上……留着這條賤命也只不過爲求得主上的原諒……”
“既想讓我原諒你,那你爲何不愛惜自己的身子?禦寒給你的藥,你當真有喝嗎?”蕭鳳鳴眯起眸子,早在他將第一碗藥倒掉之時,他便已經知曉他的動機。爲的不過就是求得他的原諒罷了。
行風嘴角動了動,黯然道:“我知瞞不過主上……屬下只是想主上能給屬下一個機會……咳咳……嘔!”
他這邊說着又突然嘔出大口的鮮血,西風急急的替他順着後背鮮血卻怎麼也止不住的從他嘴裡流出,蕭鳳鳴眯眼看着,終於跨步上前,從西風手中接過他:“記着,這是我給你的第二條命!”
他快速在他胸口點了兩下,護住他的心脈,旋即又將他扶好盤膝坐於他身後。源源不斷的將自己的內力渡到他的身上,也不知過了多久,行風的面色這才逐漸好轉。他也收了功下牀。
“以後別做這些無用的事,你既然想逼着我來看你,你便別糟蹋自己!”他冷着臉開口。
“是,主上……”行風裂嘴一笑,爲自己得獲原諒而歡喜,“從此後,西風這條命便只是主上的!”
蕭鳳鳴冷哼一聲並不理會他,直接端了藥碗跨步出門。
直到走出大殿好遠,他這才頓了身子,細細瞧去只見他面色發白,額上遍佈的全是細密的汗珠。
停了好一會兒工夫,直到覺得腿腳有了些許力氣,他這才繼續向自己的寢房走去,只是卻怎麼也遮不住虛浮的步子。
來到寢殿之時,水慕兒依舊沉睡着,他瞧了瞧睡得安穩的她,忍不住勾了勾脣。一旁的安怡此刻也睡得正香,小小的嘴巴微微張着即便是睡着了,也依舊吐着泡泡含着,蕭鳳鳴專注的看着她,正在這時只見安怡又動了動嘴角,原本的泡泡破滅,立刻又起了新的泡泡,他站在一旁忍不住失笑。
好半天才將藥碗放到一側,他起身來到牀邊,纔不過坐了下去便瞧見水慕兒睜開迷濛的眼睛看向他,眼睛逐漸清明之時,她嘴巴動了動,竟直接從牀上滾到他的大腿上來,雙手環着他的腰又沉沉睡去。
蕭鳳鳴瞧着這對母女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他擡手順了順水慕兒垂落在臉上的發,卻不忍將她移開。直到腿腳發麻,他這才抱了她的身子放到牀的裡側,自己也跟着除了鞋襪鑽進去。
好不容易哄了她喝完藥,他抱着她卻久久都無法睡去,直到雞鳴三更。他這才眯了一小會,到五更之時又急急忙忙的起牀趕往早朝。
水慕兒醒來之時,天已大亮。
她是被安怡的哭聲吵醒的。小傢伙難得的晚上睡得分外安穩,眼下起來便“依依呀呀”的要着吃的。她心頭無奈只得喚丫頭去將乳孃帶來。
搞定了小丫頭,她百無聊懶的趴在桌子上竟又格外的睏乏,她也不知最近究竟是怎麼了,清醒的時候竟變得越來越少,好像眼皮子剛睜開便又犯了睏意。
她也不知道趴在桌子上睡了多久,直到被輕微的響動弄醒,她睜開眼這纔看到正是蕭鳳鳴爲她蓋衣袍。
她揉了揉委屈的眼道:“你可算回來了!”
“怎麼了?”蕭鳳鳴挑了挑眉,詢問。
水慕兒立刻如蜜糖般黏在他的身上道:“中秋節馬上就要來了,你是不是該考慮帶我出去走走?”
蕭鳳鳴微微錯愕,隨即失笑道:“若是想出去,直說便是,何必這般委委屈屈的模樣!”
“你都不知道我都快憋死了!沒見到太陽,整個人便總是沒精神,最近也老是精神恍惚,好像老是忘事,要是再不出去,我怕我都快記不清太陽的樣子了!”
“瞎說!”蕭鳳鳴敲了敲她的額頭,“好了,到時帶你出去便是,何必扯這麼多理由。”
水慕兒聽他答應,立刻歡喜的吐了吐舌頭,正在這時,晚膳上了上來,看了滿桌的菜餚,水慕兒食慾猛然飛漲,直到摸着鼓鼓的肚子,她這才滿意的打了飽嗝。
而一旁的蕭鳳鳴至始至終吃相優雅,瞧見她剛剛大塊朵頤的樣子,他忍不住有些失笑:“可算是吃飽了?”
水慕兒立刻點頭如搗蒜:“當然!”她還示意性的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給他看,蕭鳳鳴忍不住眯起眼睛勾起脣角,顯然也是極其歡快。
只是突然的,水慕兒卻突然覺得胸口像是堵了什麼東西,很是難受,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便“哇”的一口吐出血來。蕭鳳鳴神色猛然一變,極快的放下碗筷來到她跟前。
水慕兒愣愣的看着地上鮮紅的血液似也猶不可信自己怎麼會吐血,可那鮮紅的液體就這麼實實在在的擺在面前,叫她不得不直視。。
“我怎麼……”她才說了幾個字,胸口有一股熱流上涌,她慌忙捂了嘴。
蕭鳳鳴的臉色這時變得格外陰寒,他極快的抱起她快步朝外走去:“慕兒,先忍一忍!”
水慕兒聽話的將口中的腥甜強嚥了下去,緩慢的便覺腦海一片昏沉。接着意識也開始模糊。
她這究竟是怎麼了?
陷入黑暗之前,她彷彿瞧見蕭鳳鳴恐懼的面容在她眼前一閃而過,那焦急之中的恐懼清晰的映進她的眸子裡,她想說話,眼前卻驟然一黑,再也看不見。
蕭鳳鳴飛快的將水慕兒抱到白禦寒的住處。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瞧見他火急火燎的進來,連門都是被踹開的,白禦寒心裡明顯有幾分不悅,只是當視線觸到她面前殷紅的一片之時,他的瞳孔也猛然縮了下:“怎麼會這樣?”
蕭鳳鳴也陰沉着臉極快的將她放到牀上:“我也不知,剛剛吃完飯後突然這樣吐血不止!”
水慕兒不知道的是,蕭鳳鳴之所以滿臉恐懼,正是因了她從第一口開始便無休止的吐血,那血液直接染紅了她的衣襟。
白禦寒也顧不得許多,急急忙忙的便上前來爲她探脈,好半響面色凝重,在蕭鳳鳴的憂色之中,他緩慢看口道:“儘管我們用了各種方式來抑制,可是事實是它長大了!”